85 第 85 章(1 / 1)

青歌一只手翻抱住了华色的腰,另一只手在汹涌的气流里死命把住龙骨法杖,高声喊道:“赤焰火凤!”

熊熊烈焰从龙骨法杖杖端喷涌而出,形成了通体流光溢彩的火凤凰,发出清越的长吟展开双翅,隐约有遮天蔽日之态,托住了正在向下急速坠落的两个人,橙色的火焰组成的翅膀所过之处,不管是百年古木还是汹涌的绿潮,全都化作了焦炭,漫天飞灰如雪,洋洋洒洒落在她们的发间与衣襟上,青歌轻轻蹭了蹭华色的脸,小声道:

“瞎说什么呢,真是的。”

“我怎么会回不来啊。”

同样是身陷大绿潮,同样是火凤背上,华色发现自己就算是不拉着青歌的手也不会被火凤烧到了,戴在右手中指上的那枚翠色的扳指里仿佛有水光流动,是她已经被载有约束力的婚书认证成为青歌大公夫人的最有力的证明,从此,除非相思长廊被毁,除非婚约被背弃,除非她们中有一方死去,在婚书上写下了彼此名字的两人就永远无法伤害对方一毫一分。

华色伸出手,擦掉了青歌鼻尖上沾到的一点儿飞灰,抱着她轻声道:

“我就是担心你而已……毕竟我这么喜欢你,你又这么一副恨不得天天攻战在最前线的拼命的样子,青歌啊,我真的是经不起一点儿吓了。”

在她们被火凤托着向上缓缓飞去的时候,远方传来一声沉闷的裂响——

青歌下意识地就回头看去,在漫山遍野的绿色植被覆盖下,她也只能瞥得到本就荒废多年的占星塔终于轰然倒下,溅起漫漫的尘土与大块大块的砖石,而独属于神之纪里的占星塔的倒塌,就好像预示了一个时代的终结,与另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青歌在华色忧心忡忡的目光下,转过头来对她极轻极轻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放心吧。”

那个笑容是如此的明亮又夺目,在赤焰火凤那明亮的焰色下,在明亮的天光与葱茏的古木映衬下,她翠色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碧色来,愈发显得整个人都有一种意气风发的、锐利而冷静的美了。

直至多少年后,华色站在独属于赤焰法圣九丈高的、洁白的法师塔上,看着苍蓝的天与洁白的云如丝如缕掠过长空,看着高塔之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一片空茫无着落的时候,都会想起青歌的这个笑容。

那几乎是支撑着她走过最为迷茫、最为寂寞的数年中唯一的支柱了。

公元421年,奉命平定大绿潮的赤焰之青歌、奥斯曼帝国御封殿前大公安全返回,并带回了一个让整片欧诺塔大陆都为之震动的消息——

百年天灾大绿潮,并不是真正的灾难,而是被压抑被抢夺了的根源之力的泄漏与解放,换而言之,只要能利用得当,所有法师都有成圣封神的可能,就好比当年“神之纪”里的神祗们也曾经是凡人一样,谁能触碰到根源,谁能把握住这个百年难遇的大好时机,谁就能站在时代的前端,站在由法师们组成的金字塔的顶层。

在青歌离开绿野之森、登上马车即将启程返回帝都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一股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她不是个对外界感知过于敏感的人,否则也不会迎娶华色了,但是这人的目光里包含着太多太多的复杂情绪,以至于都被她这么个迟钝的人感知到了,便抬头望去,结果看到了一个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人:

“初原千里?”

被发现了的剑士几乎是在青歌震惊地喊出他的名字的时候,就大步迈出,躬身行了个礼,即使他是雅克共和国的护*统领之一,然而在面对奥斯曼大公的时候,无论是从身份上、官职上,还是主客场上与气势上,都被完全压了一头:

“青歌大公,我奉帝君之命前来慰问饱受绿潮侵袭的绿野一族,也得到了贵国皇后签发的通行证,绝无挑衅之意。”

青歌扫了一眼他手中烫金的通行证,觉得这种骚包到连墨水里都恨不得掺着金粉的风格简直太亲切了:“哦,您没有被大绿潮伤到就好,要不以后战场上见到您的话就好像我们占了什么便宜似的——如果没有什么别的紧要事儿,我就先回车上了,本公的夫人还在等我呢。”

初原千里僵着脸木然道:“您请,您请。”

本来他还想对青歌表示感谢呢,毕竟在身陷绿潮、几乎以为自己要一脚踏入死亡的大门的他是被青歌的无差别光盾给救回来的,然而在看到青歌这幅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之后,他觉得真的……完全无法将那么郑重其事的话说出口,只好默默地憋了回去。

青歌的确完全没有考虑到“救了敌国的人应该怎么办”的这个问题,不仅是觉得雅克人完全不会如此深入奥斯曼国土,更是因为她在看到大绿潮之后,下意识地就把“拯救”作为了面对天灾时的第一反应,至于救下来的是什么人,日后慢慢清算,一个都不落,该打就打,该杀则杀。

慰问,开什么玩笑?雅克与奥斯曼已经全线正式开战,真要是派个人来慰问的话八成刚一脚踏上奥斯曼的领土就要被拆了吧?青歌腹诽道。

可是通行证确确实实是真的,而且还是出自凯撒的手笔,毕竟黄金领主自从强势回归皇位之争后便一手包揽了所有外交相关事宜,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凯撒倒戈雅克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皇后的脑子今天又不正常了。

“我真觉得心累啊。”青歌一头倒在华色膝盖上诉苦:“皇后安的什么心,在两边正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允许雅克派来使臣?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她这么一搞,简直就是给我们添乱啊,好烦,为什么绿野少君侯还不露面,哪怕走个过场也好啊,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扶奥菲莉亚上位了。”

华色拈起一缕青歌散开的赤金色长发,轻轻吻了吻,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青歌,你不要说长公主了好不好?我不想听。”

青歌怔了一下,笑道:“成,那你想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好不好。”

模糊的话语终止在交叠的唇畔,华色低下头细细亲吻着青歌,眉眼含笑地低声说:

“我喜欢听你说我。”

极北荒漠,只穿着一袭长袍在烈日下猛擦了把汗的凯撒打了个寒颤,咕哝道:“我觉得有人念叨我。”

“老师老师,您看一下我这么做对吗?”玛丽深一脚浅一脚地从满地黄沙中走过来,双手递给凯撒一个细长的水晶药剂瓶:“我改进了燃烧药剂的配方,选用引爆后温度稍低但是燃烧时间更为持久的龙炎草叶代替了花朵和种子,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起到将其应用于持久战中的作用了?”

凯撒接过瓶子,对着光细细一看便丢了回去:“这不成,温度太低,燃烧起来完全没有杀伤性,相信我,你把这一瓶燃烧药剂都抹在牛腿上都烤不熟半块肉。”

玛丽手忙脚乱地接住瓶子,鞠了一躬:“那我回去再改!”

西泽尔看着她辛苦改造了好几天的药剂被一句话轻描淡写地打回来重做便有点不忿:“亲爱的,你就那么确定黄金领主说的没问题吗?他可是个法师,不是药剂师啊。”

玛丽将失败了的药剂尽数处理掉之后才来得及回答他的话:“是啊,可是所有的药剂师与法师之间只不过差了个根源的认可而已,换句话说,只要精通理论,所有的法师都能成为高阶药剂师,并凭着对元素的过人感知而看出药剂的好坏与效用,而药剂师却永远无法逆转这个过程,我们做梦都想成为法师呢——让一下亲爱的,你挡着我的光啦。”

西泽尔挪了挪身子,看着她手中逐渐成型的艳红的新型燃烧药剂,打了个哈欠:“那你这次要做多久啊?”

“再过几个小时,等第一波反应与变化过去,药剂稳定了我就可以休息了。”玛丽劝道:“你要不要先去打个盹?我用清醒药剂撑着不睡是因为向奥罗族长讨教的机会太难得了,你在这里干耗着干什么呢,黄金领主又不擅长剑术……”

西泽尔叹了口气:“你笨啊,我当然是要陪着你了。”

他们正在低声交谈着的,就看见一个还没有玛丽腰高的小姑娘手里抱着本厚重的大书,跌跌撞撞跑了过去,连说话的声音都清脆清脆的,一看就是还未到上学的年纪偷偷自学的小家伙:“黄金领主,奥罗老师,您帮我看一下这里,我好多地方都搞不懂!”

凯撒迁就地弯下腰来为她细细讲解着对于他来说过于浅显、过于基础的东西,完全没有不耐烦的半分迹象,认真又沉静的样子在玛丽的眼中一瞬间与当年的第一法师戈林重合了。

一样的四阶法师,一样的金属性,一样的出身极北,只不过一个是平民,一个是贵族。一念至此,想到贵族与平民之间云泥之别的地位等级差,她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却在凯撒终于结束了这一段讲解,直起身来用扩音法术朗声说出的话中热泪盈眶:

“我,极北之黄金领主,四阶法师‘不灭魂’凯撒·奥罗,今日于极北荒漠立下开讲之誓,所有的适龄求学者,不论高低贵贱,只要你心术端正,尽力向学,便可入我门下,做我学徒。”

“凡我所会,必倾囊相授与你,凡我所懂,便竭尽所能讲解,我宣誓,愿打破贵族与平民之间的求学藩篱,但求薪火相传,生生不息。”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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