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办好,刘芸便留在了老君观;虽然周离心中对这老君观有千般怀疑,但周离与刘芸的表兄妹关系却是假的,人家姑娘要留在那里,周离也是管不了的!
下山途中,周离一声不吭往前走着,刘易落后几步跟在后面;这山路颇为陡峭,从山腰到山顶都为青石台阶铸就,此时临近下午,这上下山的人倒并不见多少。
周离走出几步后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刘易兄弟,我昨日让你去查的事情,你查的如何了?”
刘易被这突然的话语问的一愣,但随即反应了过来:“大人你说的,可是昨天的那个老头?”
“不错,正是他!”周离缓缓说道:“昨日府上有刘姑娘在,我等不方便谈论这些,便现在说吧!”
“大人考虑的甚是!”刘易微微点头:“正如大人吩咐,刘易昨日之行,确实略有所得!”
“有何发现?”周离问道。
“大人,那老头所言只怕是确有其事了,那老头住在镇上不远的村里,但听村里人说,自从三年前他孙女出事后,他便每日都去杨柳镇上的茶馆坐上半日,向来往的旅客诉说他的往事,甚至,还被姜家派人教训过,但他依然如故,后来姜家人就没管了!”刘易说道。
“如此说来,那些茶客之所以无动于衷,不是因为都和姜家有仇?而是因为这话他们听的多了?”周离双手背着,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只怕这姜家这几年真做的不太地道,但有没有得罪这么多人我还真不敢乱猜测!”刘易面无表情道。
“无妨,今日只有你我二人,你只管说!”周离看着刘易道:“你以为这姜家老爷是他杀,自杀还是其他原因呢?”
“大人……”刘易有几分犹豫。
“怎么?”周离问道。
“大人,刘易检查过尸体,所以敢保证,姜家老爷若非被人下毒或者自身有疾,只怕便只有一个可能性了……”刘易神色严肃道。
“刘兄弟的意思是?”
“刘易尝闻这渝州地处偏远,与南疆苗族接壤,若是说城中混入了几个会苗疆巫蛊术的妖人,只怕便真心不好调查了!”刘易缓缓道出,只让周离沉默一阵。
就这般,二人竟在这台阶上停顿了许久。
“走吧!回去吧!”良久,周离才突然开口道:“你我在此猜测再多也无用,那还不如回去县衙,问问张仵作再说其他!”
“大人所言甚是!”刘易恭维一句,便与周离一同下山回去。
这渝州城,乃是蜀中,云贵苗疆和大秦的交界之地,蜀中由于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四面环山,与世隔绝,作为出蜀地入中原的必经之路,渝州城重要之极;而对于云贵的苗疆来说,那也是交换生活必备物品的首选之地。
在过去的多年间,由于大秦和苗疆,蜀中复杂的关系,这渝州城主要做为一个军管区存在,即便有少数敢做买卖的生意人,那也是胆战心惊,生怕稍微不注意便惹恼了大兵,是以真正的交易市场成立,那还是在五年前蜀中问题的解决,加上近年来苗疆渐渐低头,朝廷这才派了周离过来出任这个县令——要知道,这渝州城可是三年多没县令了呀!
周离来之前,自然早有人知会了他种种因果,周离自身也知晓这个机会的难得,但现在看来,眼下还是要一步一步来才行!
周离下山的方向明显不是回去的路,但刘易一声不吭,他作为周离最贴身的护卫,自然知道周离此去的目的地——城防军指挥所!
周离在此地举目无亲,但刘易知道,他周离周大人在抵达渝州城的第一时间,并不是入驻县衙,而是先去了城防指挥所。虽然其中有这几年政务工作归为城防代管的原因,但这周离,怕还是有几分其他的原因却并没有说明了。
周离与刘易打马在城防大厅门口下马等候,在门客奉上茶水后,周离二人茶水才刚饮一口,这边就有下人传话:指挥使大人在会客大厅等候周离二人。
周离却是真有几分受宠若惊了,此地分属边境,此前多为军管,后虽然有县令上任过两年,但之后又空缺了三年之久,此地早有只认指挥老爷而不知县令的事迹,此次周离明显是在他手中夺取了政权,但指挥使居然没有分毫的不快,反而在痛快交权后又借了数十号城防军冲作捕快,虽然昨日已经尽数归回,但这指挥使大人未免也太大方了点吧!
带着这样的疑惑,周离在心中微微一凛,指挥使大人眼下俨然已经是一方土皇帝,但他还是什么也不在乎,对他这小小县官这般看重,那看来,要么他真是清官,要么,他野心远不止这点,而现在,周离不相信他只是个大清官!
但现在这指挥使如此态度,却让周离没有把柄,虽然有着阴谋的猜测,但若就这般便对指挥使有所冒犯,他日若这指挥使乃是天字一号大清官,周离还不要悔死?再说了,那也不是君子所为!
周离是孔孟之学出身的文人,指挥使是武将出身,若论前途,年纪轻轻的周离显然要比年近四十的指挥使更有前途,但以官职而论,指挥使却是比周离这个县令大上好几级,着实是一方实权人物,所以周离每每见到他,态度都还算恭敬,虽然双方分属不同系统,彼此互不分属,但若能多多结交了指挥使大人,对于以后的工作那是裨益多多,实在是划算的很。
是以,在双方各怀鬼胎的前提下,周离第二次见到了指挥使。
指挥使复姓东门,名楚,字是之,乃是沧州人氏;八尺的身量魁梧无双,方面微黑,蓄有短须,常年的军武生涯让他看起来霸气十足,在周离二人只是稍微等候了片刻后便出现了,只见他龙行虎步,只几步便坐上了主宾位置,在他大马金刀坐下之后,方才对站着的周离二人招呼:“周大人久等了,坐,坐下说话!”
周离微微作揖,方才坐下回道:“指挥使大人多虑了,周离也才刚到不久,倒是劳苦大人在百忙之中抽空来见周离,实在是受宠若惊了!”
“哪里哪里,我也是刚从军营回来,那帮小兔崽子,我才没在几天,就一个个的要上天,被我好生教训了几个,刚刚才回府,听下人说你有事要见我,这才这般快接见你!”东门楚爽朗一笑,周离这才注意到这指挥使大人居然还是一身戎装铠甲,颇有几分风尘仆仆的意味。
周离忙道:“是周离冒失了,打扰了大人的休息,还望大人海涵!”
“无妨,你今日要见我,定然是有事要找我,我大老粗一个,不会这些拐弯抹角的道道,你便直接说来吧!”东门楚大手一挥道。
“周离此来是想向大人打听一个事,大人坐镇渝州城多年,想必对于这渝州是了如指掌了!”周离恭维一句。
“了如指掌谈不上,只是大概知道一点吧!”东门楚笑着摇摇头:“周大人莫非是要打听渝州城的隐蔽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