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异看着金尓哈和袁海:“我无需你们二人立下军令状,你们只要尽力而为便可。”他顿了顿,看向欲要发话的拓跋羽干,“但诸位的担心亦是有理,若只如此惩罚二人,恐怕难以正军纪。”
话音刚落,拓跋羽干的心里便狠狠鄙视了一番楼异,说来说去,他不过就是想先扮好人,处处维护金尓哈和袁海,然后再借他们的口来重罚金尓哈和袁海,他这样既起了收买人心的作用,又不会损他公正无私的声誉,两边都讨好,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招,这个楼异的心计真是重啊。
想到这,拓跋羽干就觉得自己刚才傻了,他不应该为了博一个正直谏言的名声,拼命去扮这个丑角,早知道楼异是做此打算,他应该只提一下就不再多言,好让他没有台阶可下。
就在拓跋羽干心里暗道不平之际,楼异的声音响起起来。
“我身为一军之首,属下犯错我亦有责任。”他看着拓跋羽干,“他们二人本该受的杖刑,应由我来承担。”
楼异说得平淡,可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愣住了,金尓哈与袁海本该承受的责罚都由他来承担?他知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虽然拓跋羽干那一百军棍显然是胡扯,但他们二人一共要受的杖刑,也差不多是这个数。
“这、这怎么可以,绝对不可以!”金尓哈第一个表示反对,“我金尓哈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后果,怎能拖累将军!”
“金先锋所言极是,若要行杖责,由末将自己承受便可,将军乃千金之躯,怎能让将军受罚!”袁海亦道。
“属下亦从未听过将军代替将士受罚一说,诚如袁翊将所言,您乃千金之躯,即便您是天尊高手,但一百军棍打的却是您的血肉之躯,万一您出了什么事,要我等如何自处?还请将军三思。”石海韬也劝道。
“无妨,我自有分寸,准备动刑吧。”
楼异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但却让人不容置喙,拓跋羽干狐疑地看着楼异,心想楼异肯定又是重施故技,这次他才不会上他的当。
一百军棍,这不是弄死楼异的最好方法吗?他可不会放弃这大好机会。
“军师此言差矣,昔日高祖尚为伍长时,也曾因手下士兵犯错而主动请求受罚,将军此举是效仿高祖的美德,是爱护属下之举,将军有如此胸襟,实在是我等的福分。”拓跋羽干一脸崇敬地看着楼异。
“拓跋羽干,你是存心想让将军送死吗!”金尓哈怒了。
“金先锋,啊不,是金中将,请注意你的言辞,不要污蔑我,否则你又要再加上一条罪了。”拓跋羽干十分好心地道,“其实我和你们一样,不忍心将军受此罪过,但是我能体会将军的苦心,所以我支持将军的决定。”
“拓跋羽干,你不去做戏子简直浪费了你,怎么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袁海也被拓跋羽干的行为弄得彻底生气了,“将军,末将知道您的苦心,但与其如此,倒不如我们二人一同立下军令状,或者直接挨那军棍的好!”
“你们若挨了这军棍,短时间内还能上阵杀敌吗?袁翊将,你口口声声说你知道将军的苦心,可现在看来,我看你是全然不懂!”拓跋羽干义正言辞道,“再说,若将军此时把话收回,传出去倒有假仁假义之嫌,你们难道是想毁了将军的清誉,置将军于不义之地吗?”
“传出去?这里头就我们这几个人,若你不说,还能如何传出去!”金尓哈怒声道,“将军,您切勿被右副将的话所蒙蔽,他至今仍怀疑您和敌方的端木珣有所勾结,只怕想借此要了您的性命!”
“金尓哈,你别再大言不惭,别忘了那件事你也有份参与!”拓跋羽干涨红着脸,“我之前怀疑将军,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因此犯下了弥天大罪。承蒙将军体恤,既往不咎,你又何必旧事重提,在此枉做小人!”
“那时候我会这么做,还不是受了你鼓动,你还好意思提!”
“够了,都闭嘴!”楼异大掌一挥,“大敌当前,你们不思结士抗敌,却终日内斗,如此如何成为百兵之范?”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一时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我做此决定,并非代替他们二人受过,只是他们二人犯此过错,亦是我用人不当所致,理应受罚,而且正如右副将所言,若杖责你们二人,你们明日又如何领兵作战,将功赎罪?”
“将军英明!”拓跋羽干连忙附和道。
“可是将军……”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就此决定。”
“末将现在就去准备刑具。”拓跋羽干立刻出去,亲自选了两条最粗的木棍。
见拓跋羽干离开,石海韬才道:“将军,既然您是代他们二人受过,军棍的数目可减少。”
“对对,军师说的有理,我看一半,不,三十就好了。”金尓哈点头道。
“我说了我并非代替你们受刑,只是我本该承担的刑罚正好是你二人的杖刑罢了,又何来减刑之理。”
石海韬摇摇头:“将军,您可能不知道一百军棍意味着什么,属下见过很多勇猛之士,他们大多都熬不过一百军棍,即便熬过了,也落下顽疾。一百军棍,在属下看来无异于死刑,还请将军三思。”
“对啊将军,即便您不为您自己考虑,还得为老将军考虑啊。您是老将军唯一健在的儿子,楼家的香火就靠您了,要是您今日有什么三长两短,末将死后下到阴曹地府,也没有颜面去见老将军啊。”
袁海唰的一声,单膝跪地:“末将恳请将军三思!”
众人皆随之单膝下跪:“末将恳请将军三思!”
楼异看着地上的众人,微微摇头,脸上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色:“你们都起来吧,我自有分寸,不必担心。”
“将军不收回成命,我金尓哈就长跪不起。”
“那你就长跪于此吧。”说着楼异便离开了牙账,而这时拓跋羽干正快步朝牙账赶来,只见他身后跟着三个士兵,两个士兵手里拿着手臂粗的木棍,一个拿着长木凳,正气喘吁吁地跟着他的步伐。
“将军,末将已经准备好了。”
金尓哈冲了出来:“拓跋羽干,你当真要置将军于死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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