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强风忽然而起,刮的正好是逆反方向,但这股强风比原先秦小天召唤的强风更为强烈,蕴涵着无比强劲的风系灵力在其中。
两股强烈的气流疾速纠缠在一起,缠绕中形成了漩涡状的柱体气流,并迅速往外扩大,直冲云霄而去。以它作为轴心,四周的事物立即卷进这股巨大的气流当中,首当其冲的莫过于追得最近的那几十骑死灵重骑兵,一声不吭就被卷进其中,接着翻滚而起,瞬间已到数十丈高空之上。
浓云覆盖的天空,也被这股强烈的气流搅动得翻滚起来,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巨大漩涡状,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旋转起来。
面对如此奇景,九州人族联军却不敢丝毫停留,虽然浓雾已经散尽,但扑面而至的强烈风雪逼得让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拼了命的拍马前进,唯恐也像脚下的走石,被卷进那团越来越惊人的巨大龙卷风之中。
不用再另行指挥,分开逃亡的命令已经得到严格执行,在大自然的天威之下,在漫天风雪中,九州人族联军就像蝼蚁般微不足道,他们根本已经看不到身旁同伴的身影,人人亡命地奔向直觉感到安全的方向。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浓云终于被破开了,一道强烈的阳光就如同神迹般自漩涡中心照耀而下,在无尽漆黑的大地中,分外的耀眼夺目至极。
浩浩荡荡的死灵大军终于停下了脚步,惊恐地注视着远方这道破开浓云的阳光。
对于九州联军而言,身后那隆隆不绝的死亡音符终于停止了,只要自己能够避过龙卷风的天威,就能顺利躲过一劫。
也不知究竟亡命奔跑了多久,漫天的风雪终于停下了。
云轩立马回头一看,身后的战友早已在漫天的风雪中走失,唯独白素始终驰马并肩在自己的身边。眼看已经脱困,白素轻轻松了口气,心情也愉悦起来,轻笑道:“云轩,我可没有执意要跟着你走,只是我们在危险中,所走的方向始终一致罢了。”
云轩笑了笑,刚要说话,但他的座骑忽然四蹄一软,口吐白沫,就这么倒地不起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马儿连续奔走了一天一夜,如今终于可以停下来,就再支撑不住了。
白素跳下了战驹,来到云轩身边,说道:“无论是军人和战驹,都将战场视为最好的归宿,它作为一匹战驹,能够跑完最辉煌的路程,或许对它而言,这是最理想的结局呢……云轩,我们继续走吧!”
云轩苦涩一笑,倘若马儿自己能作选择,真会选择成为一匹战驹,选择沙场成为自己最终归宿吗?
白素的坐骑是她在玉衡宫里千挑万选出的骏马,以灵植饲养,尽管已经跑了一天一夜,此刻又驮着两个人,依然能四蹄如飞的稳健前进。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头顶上的阳光毒辣无比,在层层风雪过后,它更是充分发光发热,仿佛要在今天将所有的热量都倾注在这片倍受诅咒的大地上。
经过长时间的劳累,如今又被阳光如此均晒,云轩本未痊愈的身体顿时又出毛病了,他感觉那刺得让人张不开眼睛的阳光几乎要将他融化掉,他虚弱地将脑袋靠在了白素的后背,以此来躲避阳光的灼晒,双手轻轻环抱住白素的纤腰,体内的修为力量就像上一次发病那样,正一点点的流失,不过眼下的情形,却远比上一次严重多了!
白素察觉到了云轩的异样,也猜到了其中的原因,但举目看去,平原一望无际,哪里有半点地方可以遮荫的地方。
她侧头低声说了句:“云轩,坚持住!”手上加大了抽打马鞭的力量。
马儿疾速前行,但迎面而来的风全是热呼呼的,无法为云轩带来丝毫清凉,云轩喃喃地应了一句,意识更加昏沉了。
白素回头探了探云轩的额头,不由得失声道:“天呐!你竟然发烧了,这怎么可能?”
“我发烧了?”
云轩心中也惊了一惊,但他嘴巴刚动了动,却感受到莫名的疲惫,竟连声音也懒得发出了,这种懒洋洋的感觉令他十分舒适,只想闭上眼睛,令越来越昏沉的脑袋可以得到休息,好好睡上一觉。
“不要睡!”白素高声喊道:“云轩,我的经验和直觉告诉我,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千万不要入睡,要不然……谁知道还能不能醒来!”
白素的话多多少少令云轩警醒了不少,他也察觉到这份莫名其妙的倦意有点异样,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四肢立即恢复了酸软疼痛,那仿佛可以令他脑海炸开的阳光立即又回来了,他低声说道:“素素,给我水。”
白素摘下挂在马鞍一侧的水囊,递给了云轩,同时稍稍放慢了马儿奔跑的速度,云轩立即仰起头,大口大口地灌了几口水,意识更清醒了,但脑袋的疼痛也更为剧烈了,甚至感到阳光也更为强烈了。
他将水囊递回给白素,重新抱住了她的纤腰,身子缩了缩,脑袋又再靠向白素的背上,继续躲避那令人恐惧的烈日。
白素沉声说道:“说话,说话!云轩,你要不断地说话,别让自己的意识沉睡过去。”她随便找了个话题,说道:“昨夜那一战,你有没有催动过自己的潜力?”
云轩揉了揉眉心,以稍稍有点慵懒的语调说道:“没有,一次也没有。”
“那就好!”白素轻轻松了口气,继续说道:“那看来只是这该死的阳光让你犯病罢了。”
云轩嘀咕了一句,就权当回应了,白素见云轩又静了下去,慌忙继续寻找话题,说道:“云轩,别睡!昨晚死灵大军竟然会出现在寒冷大陆,你怎么看?”
云轩轻轻拍打着沉重的脑袋,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又咽了一口口水,才以更为慵懒的语调说道:“妖界与魔界的边境,应当都有边防部署,死灵大军不可能无缘无故进入到寒冷大陆这片雪原,那么就足以证明,镇守雪原上的妖界边防军与魔界有勾结行为,甚至达成了某种合作协议……”说着,说着,云轩的意识又再次昏沉了下去,只有在这种状态下,他才能暂时躲过头顶上那毒辣的太阳。
白素回头看了云轩一眼,此时云轩的脸色已瞬间变得苍白如雪,眼睛半闭半睁,睫毛颤动的频率越来越慢了,她心中一酸,内心深处更是仿佛被利器划过,一阵刺痛,她急声催促着:“云轩,这仅仅是一个前提,然后呢,我想知道你的分析。”
云轩的睫毛又快速颤动了一下,低声道:“我们再假设妖界内部出现了分歧,无论此次妖界主动要求的和平谈判是否隐藏有阴谋,但有一部分的妖修并不希望这样做,或许是并不知道这里头的原由,也或许是根本不赞成与九州人族达成交易……”
白素察觉到云轩搂着自己的手渐渐无力,差点就要垂落下来,她赶紧伸出手,狠狠地握了云轩一把,问道:“接来呢,云轩,你继续说啊!”
“接下来……”
云轩就像刚刚睡醒一般,以惺忪的语态继续说道:“接下来就上演了部分妖修刚刚和人族谈判完毕,另一部分妖修就迫不及待地找人诛杀和平出使团的闹剧,假如鲛男没有及时地提醒,恐怕我们已经面临被死灵大军和妖界大军两面夹攻的结局……”
云轩的声音又慢慢低沉了下去,白素赶紧说道:“云轩,你分析得很好啊!还有吗,还有什么没说的?”
云轩用力地眨了眨眼,他忽然模糊意识到自己的生命火焰已经越来越黯淡了,费劲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递向白素,说道:“还有就是,这封信是鲛男交给李清水的,如果有机会,你就亲手交给她吧!虽然这女人为人实在不怎么样,但里面很多信息都是与人族息息相关的,那么,就拜托你了……”
白素脸色一沉,反手就将信笺塞回到云轩怀里,沉声说道:“云轩,这是你自己答应下来的事情,应该由你自己完成。”
云轩明白白素的用心,但无奈脑袋确实是越来越昏沉了,在朦胧之间,很多童年时的往事忽然涌上心头,偶尔还会闪过一张张往昔熟悉的面孔,他苦涩一笑,已经开始回光返照了吗……尽管有了觉悟,但他又开始感受不到阳光的灼热了,只能依稀辨别出自己正被一片光芒层层包围着,他甚至开始乐观地想,我曾是一位沿海小镇的阳光少年,如今就算消逝于艳阳之下,也并不算是什么悲哀的结局吧。
白素回头看了一眼云轩,见其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心中暗想,对于同级别的强者而言,或许云轩的求生意识是最为薄弱的了,她赶紧高声喊道:“云轩,别睡!你忘了九州世界里还有很多你放不下的人和事,譬如说,李婉儿。”
云轩精神深处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微微一振。
与此同时,白素一脸惊喜的喊道:“坚持住,我们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