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郭易林,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一听到郭易林,徐英庆又气又喜,绕过桌子,一把抢过信件,拆开信封,一点也没顾及自身形象。仔细查阅起来,准确地说,应该是着重看了一下最后的署名,至于内容,大致扫了一眼。
徐英庆抬起头看向郭风,“你父亲让我为你安排住宿,那他自己怎么不来见我?”
“学生不知!”
“既然不知,就回去问清楚了再来吧!”徐英庆拂袖转身走回座位,半眯着眼,打起了瞌睡。
郭风看了看徐英庆,尴尬地用左手食指刮了刮鼻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徐英庆也没管他,继续在那打瞌睡。
良久,郭风对着熟睡的徐英庆作揖告辞,转身离去。
刚走到招生办的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徐英庆的喊声,“回来!”
郭风回头看向已经起身的徐英庆,又施施然地走了回来,向他作揖问道,“不知先生还有何吩咐?”
徐英庆仔细打量了郭风一番,一脸疑惑,“不对呀,有点奇怪。”
被徐英庆这么一说,郭风有点茫然,不知所云。
就听到徐英庆又说道,“当初的小滑头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守礼呆板的儿子,难道那件事之后就变性子了!嗯,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你说呢?”徐英庆一点也不顾郭风的身份,就开口问道。
郭风站在那,沉默不语。作为一个晚辈,随意评论长辈,视为不礼,更何况被评论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看到沉默不语的郭风,徐英庆笑骂道,“你读书知礼是不错,但是你却不知变通,过于死板。我告诉你,读书不是读死书。如果你继续按照现在这样发展下去,就算你将来官居一品,也将不得善终。”
郭风没说什么,他生活在一个小村庄里,根本没见过什么市面,更不提朝堂了。而在村子里,所有人都和睦相处,以诚相待,虽偶尔会发生矛盾,却不是出现血腥。而他也一直以礼待人,在村里也很受人喜爱,所以对于徐英庆的话,他有些嗤之以鼻。
看到郭风的表情,想到郭风的出身,徐英庆也理解了,“我现在说这些你可能不信,但总有你吃亏的时候。等你吃了亏,自然知道我话的含义了。走吧,既然你父亲开了口,那就去我家小住几日吧!”
“谢过先生!”郭风作揖致谢。
对于郭风这般过于守礼的做法,徐英庆微微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正如他所说,吃了亏,郭风自然会明白过来。
郭风在徐英庆家小住了几日,在徐英庆的允许下,整日坐在书房,看那些以前没看过的书籍资料。虽然对郭风死板不喜,但对他刻苦读书的一面,徐英庆还是很欣赏的。
过了几日,天文学院正式开始招生。郭风早早地向徐英庆道谢告辞,然后前去学院报道了。
只见一群老生正在那为新生安排分班的事,而各位新生也在家长的陪同下排队等候,就他孤身一人在那排队。老生们不断重复着当日徐英庆的提问,姓名,年龄,家住何处。最后,一一为新生安排班级和住所。
虽然他来的很早,但比他早的也有不少人,一段时间地等待,终于轮到郭风了。
“姓名?”
“郭风。”
“年龄?”
“学长,我前几日已经报名,今日是前来报到的!”
“你等一下,我查看一下。”汪玉宏翻看了一下名册,又问了一下旁边的老生,“的确有你,郭风,六岁,柴阁村人士?”
“正是。”
“好,你才六岁,那就先去识字班吧!”
识字班,顾名思义,还不认字的学生安排的,基本都是六七岁的孩子。到学院报名的达到龆年的孩子早已识字,所以会安排在童生班,而他们这些老生基本则是秀才班的。县里的书院也只会设立到秀才班,再往上的举人班和进士班只会在郡城的书院才有设立。
“学长,我已识千字。”
“哦~”汪玉宏有些惊讶,毕竟郭风的年龄摆在那,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他自然不能再将他安排到识字班,“那你去童生班。”
“学长,我已读百书,且看完了童生十册,自认为可入秀才班!”
汪玉宏以及旁边的几位老生都有些诧异,看向郭风的目光也充满了怀疑,“那我问你《文初》可看过?”
童生,并不是说读百书即可,还必须得对童生十册有所了解。读百书,不一定能过童生试,但了解童生十册则必过。而《文初》则是童生十册里最难得,也是最常考的。
“这几日刚刚看过!”郭风不骄不躁的回答道。
“那我考考你?”汪玉宏好心提醒到。
“请学长出题!”
后面的的本来还有些着急,对郭风有些抱怨,但听到郭风自认为可入秀才班,不少人都放下了不满,那些孩子好奇地看着郭风,而大人们则一脸打趣的笑容。郭风也说了这几天才看《文初》,想来也只是囫囵吞枣,不会有什么深层次的理解,而郭风这样做,在他们眼中无疑是好高骛远。
见郭风不领情,汪玉宏也不再多说,直接出题,“《文初》中‘文之始’后面一句是什么?”
“孔公也!”
第一题并不难,基本看过《文初》的人都知道,这事开卷的第一句,如果连这都不知道,那就别提自己看过《文初》了。
“‘公问回,何为文?’的后面三句。”
“回答之,字词句段篇章,文也。公曰,吾观书得字,观山得词,观水得句,观林得段,观星的篇,观天地得章!子知否?回曰,善!”
“句子背的倒是挺熟,就不知道懂了多少。方才你说‘公曰,吾观书得字,观山得词,观水得句,观走兽得段,观飞禽的篇,观天地得章!’,那你觉得此句何解?”
“孔公说,我看书而识字,观山而组词,赏水而言句,察飞禽走兽而出段篇,悟天地而成章。”郭风说完,停顿了一下。
“这是解译,若止于此,你不能入秀才班。”
“我还未说完。”
汪玉宏看向郭风,“切不可义气用事,轻易作答。以你之才,半载可过童生试,成为童生。”
“谢学长提醒!”
汪玉宏以为郭风知不足而退,刚想安慰他几句。却见郭风再次开口,“不过,我也一点延伸想说,说错了还请学长指出。孔公这话是指文不止是说书本知识,天地间的万事万物皆可成文。”
在场的老生都一脸震惊,如果是在学院学过几年的说出这话,他们不震惊,如果一个学生专门钻研《文初》说出这话,他们也不会震惊。但是,对于年仅六岁,而且是前几天才接触《文初》的孩子来说,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六岁啊,一般孩子这个年龄都还未识字,但是郭风却已经能延释《文初》了,哪怕还只是一句。天才,神童也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完全称得上是奇才,鬼才了。
“这事我需要向院方反映一下,你先随我进去吧!”汪玉宏交代了一下,让其他老生继续接待新生。留下一群震惊的老生和家长,带郭风进入了学院。
“童生汪玉宏,求见院士!”
“进来!”只听屋里传来一阵洪厚的回答声。
听到传唤,汪玉宏带着郭风走了进去。房中,一位身穿黑袍的男子正执笔在写字。郭风有些诧异,他以为院士会是一个老人,由于徐英庆的模样,使得郭风有些先入为主的观念,而且能当上院士,那个不是苦读多年,又怎会年轻。可是他却不不知道,在相士院的授课先生有些是纯粹的读书人,有些则是文武兼修的。而作为院士,则然要能怔住一院,又怎会不修武呢。
汪玉宏和郭风都没说话,不敢打扰男子。过了一会,中年男子终于写完了最后一笔。他将笔放到一旁的笔架上,抬头看向二人,男子样貌不算出众,但是眉毛又黑又密,如同两把利剑悬于眼上,哪怕面无表情,也给人一种压迫感。
“你前来所谓何事?”李文鹰问道。
“回院士,该生郭风,欲进秀才班。我却去年《文初》考题问之,他已做解答,并有所延伸。学生才疏学浅,不敢妄下断言,只是知与先生解答相近,故前来求见院士。”
看到李文鹰的目光,汪玉宏和郭风都低下头,不敢抬头与李文鹰直视。听到汪玉宏的话,有些好奇地看向郭风,郭风虽不曾抬头,却能察觉到一双眼睛正审视着自己。
然后有开口问道,“他是如何作答的?”
汪玉宏听到李文鹰问话,就把在学院门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郭风与自己问答过程。
“郭风,你上前来!”
“是!”郭风上前走了几步。
“到我边上来!”
“是!”郭风低着头,走到李文鹰身边。
李文鹰伸出厚实的大手,搭在郭风肩上,郭风直觉一直暖流从肩而入,流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