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忽然大呼道:“不好,快走。”
姚清一愣,不知道他干嘛,左沙跑了她不想去追,这片地方上的人除了她有可能追到,其它根本摸不到左沙的风。但见他神色慌张,又不似要去追左沙。“怎么了?”
陈玄摸着后脑勺道:“我跟那个刘杰千人队长发过誓,要捉张城以证身份,现在张城没了,他还不得要了我脑袋。得逃跑。”
姚清是不怕刘杰的,不过,她不愿多事,留在这里会有许多啰嗦的事情要面对,走也好。于是道:“回黄龙关去吧,我们可以交差了。”
陈玄另有打算,采光器闹得剑侠界沸沸扬扬,不去看一眼实不甘心。道:“离虎贲营开拨还早,我们在外面多玩玩。姚姐,我们去剑峰山看看怎么样,反正你扮成这样了,别人也认不出,在即墨县你的同门师姐都不认得你,其它人更别说了。去剑峰山也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那个采光器,看一眼就走。”
姚清先是反对,后陈玄提到的采光器说动了心思:看一眼采光器也好,不见真容总归有遗憾。便道:“上剑峰山也行,但你得跟我约法三章。”
陈玄大喜道:“成啊,你说。”
“第一,你不能惹事,快去快走。第二,你不能见欧阳倩。第三,上了山一切听我的。这三条你答应我才陪你上山。”姚清掰着手指头说。
陈玄笑道:“你当我是惹事精啊,没事干总给自己找麻烦?剑侠界的人我认识没几个,能有啥事干?再说那个欧阳倩……,虽说曾有婚约,她张口闭口一个劲的要跟我毁婚,害得我的白估了几天的空头孝子,死心了,不再见她。”
姚清满意了赏他个嫣然一笑,道:“这还差不多,走了,去剑峰山看看那个采光器到底如何神通。”
陈玄临走前发忍不住去看红女的尸首,却发现本来躺着红女的地方没人了,“咦,人呢?”
姚清也愣了,“不是说她死了吗?怎么跑了?会不会是周朝兵收走尸体。”
陈玄摇了摇头,“我没见有人拖尸体,这具卫士的尸首不也还在。只能说她装死,趁人不留意偷偷地溜了。”见红女没死情不自禁的欣慰,但小心掩辞,不能让姚清看出来。
刚才那位刘队长讲被绑的张城溜走是煮熟的鸭子跑了。本以为死了的红女失踪,陈玄就学着刘队长口吻,“可惜了,到手的死鸭子都能飞走,什么事啊。”
姚清想来,当时红女肯定受伤,如果不装死,不被南朝的兵杀,就会被自己人杀死。装死还能求得一线生机。
姚清对红女并无仇恨,想她既然逃了,何必非要至人死地。“你不是说怕那刘杰要砍头,这回又不走了,是不是想去找红女叙叙旧情?”
陈玄有点烦姚清吃飞醋的样子,“走就走,提别的事干嘛,烦不烦你。”抬头往林子外走去。
“你……你还烦我?”姚清追着陈玄后脑壳说:“你跟厮混了三天三夜,我还不能说啊。”
“谁厮混了,我不是办事嘛。”
“说,你跟她有不有事?”
“什么也没有……。”
“你说谎,瞧瞧,脖子都红了,是不是说谎了。”
“大晚上的,连路都看不见,你看得到我脖子红?说话得有常识好不。”
“你有常识好吧,我蠢,我要不蠢怎么会上你当,跟你跑到荒山野林里,我图什么啊我?……”
两人话声渐渐消失在枫树林中。
剑峰山乃商州最高峰,嵬立于商州平原地带,傲视千顷。烁剑门开派祖师实为鲁公血遗,得内练心法“黄典”,外练剑法“圪飞剑”,实力雄厚,与旎剑门,离剑门,新月剑不相仲,称雄周朝。鲁公第四代无子,遂招了个姓欧阳的上门女婿,烁剑门掌门便改姓为欧阳。传到欧阳圣的手中已是第八代。欧阳一族独子欧阳桑死于其它剑门联手暗算,如是,烁剑门第九代掌门唯遗欧阳倩,陈玄本有机会让烁剑门改姓陈,无奈欧阳倩瞧他不上,他又被风情万种的姚清缠上,这就不知道烁剑门在欧阳姓氏之后会改成何姓,只得等欧阳倩花落哪种姓氏人家中再说。
陈玄和扮成男装的姚清来到剑峰山下,混在登山人群中,踏着通往半山处,烁剑门剑堂那七百零六级台阶的石梯。
登山的人各都携各式刀,剑,棍,刺,锤等等贴身武器,剑数量最多,其它均分。山梯上众人像条长蛇般沿着蜒曲的山势缓缓接近剑堂。
姚清一路上总在观望,盼着能见到新月剑门中的人,眼中只见到男人攒动,少有女子身形。陈玄道:“等到了烁剑门就见着了,你别总是伸脖子,本来那里就长,要是再长了,就不好看了。”
姚清只管伸手拧他。陈玄呵呵地边笑边躲,脚下没留神一个踉跄扑到了前头的人,那人差点失足掉下山梯。
陈玄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事吧您。”
那人回头凶了陈玄一眼,“走就好好走路呗,赶去投胎啊,撞我一头?”背后背着一柄长刀,刀的形状有看头,粗指厚的刀背穿着五个铁环,陈玄一见笑了,这不是曾经为了争井和陈家村打过架的刀客帮的兵器么?见刀如见故人,陈玄心欢眉喜,“原来大哥是刀客帮的,熟人啊。”
那汉子一怔,打量陈玄,“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我认得刀客帮的六爷。六爷是我朋友。他来了没?”
那汉子眼珠子转了几转,迷惑地道:“刀客帮我听过,六爷?没印象。我是金鳞池鲤鱼帮的。”
陈玄很快想起来那日和灵山救出欧阳倩后跑到金鳞池,正碰上鲤鱼帮为一只玉龟跟人打架,这汉子是王小凤的人,就更乐了,“鲤鱼帮我也有朋友啊,王小凤,你总该认识吧。她来了没有?”
汉子破嗔为笑,“你说的是我的师姑,她当然来了,就在前头,我帮你喊。”说着扬起脖子冲前面山梯转角大喊,“师姑!师姑!……你朋友来了。”洪亮的嗓门在山道上飘荡,声传极远,引得半条山梯上的人引项观望。
不一会儿上面有个清脆的女声传来,“是大李么?我哪个朋友啊?”
大李忙问陈玄,“你叫啥?”
姚清在陈玄后背拍了一下,要他不要说。如今陈玄与姚清之名已臭翻了半个剑侠界。
陈玄迟疑片刻,道:“还是算了,等到了山上我自个找她去。”
“你说个名字有啥要紧的?”
“这个?……是不要紧,不过山道这么窄,人又多,你师姑难跑不是。反正到了山上就能见着,不急不急。”要是到了山上,我和姚清得躲着她。陈边说边暗想。
“哦,也是。”大李嘀咕一声,又扬起脖子,手掌放在嘴边作个嘛叭,大喊道:“师姑,你朋友说了,等到山上再见面。你不用下来了。”
“哦!好,我到剑堂前等他。”不见王小凤身影,惟有清亮的声音传到山梯上数百人耳朵里。
大李热情十足地对陈玄说:“你是我师姑的朋友,就是我的前辈,哪能让你走后面,到我前面来。”边说边侧过身,让陈玄和姚清先走。
陈玄有点难为情,笑着说:“不用客气,你走你走的。”
大李坚持,陈玄只好三阶当一阶踏到前面。姚清也跟着超了过去。凑在陈玄耳朵边说:“你犯规了啊。要你别多事,你偏给我来事,那王小凤认得你。你出现了,别人一定猜到我也来了。到时看你怎么收场。”
陈玄有点后悔,“走一步看一步吧。活人还会被尿憋死?”
当午时至,陈玄和姚清终于登上平地来到烁剑门的剑堂。
剑峰山山腰有一妙处,恰似让一柄巨斧当腰砍进,然后竖直劈下,掏出个一片八十亩的空地。烁剑门总坛就建在空地上。
山道边耸立一坐高大石门,门扁上书两个朱红大字,“剑堂”。
石门后边是五十亩宽的广场,虽有数百人集聚,也显得宽阔,石门还有人陆续到来。广场尽头搭建一木台,台高一丈,立于众人头顶。木台后有一上书“烁剑门”的石门,门高两丈七,宽有一丈余,石门两侧延展石墙,将墙内十数栋楼房遮掩,整个建筑群踞依山势,雄浑大气,看得陈玄眼睛都快花了,心想:梅花镇上最富有的财主家也不过拥有这里的一座小楼。烁剑门楼房数都数不清,这得多有钱啊?我差点就做了这片家业的半个主子,唉,怎么就……就弄丢了呢?
姚清不失时机地凑到陈玄耳朵边说:“后悔了吧,没娶着欧阳家的独女,要是成了,你不就是烁剑门未来的掌门人,那得有多风光啊。”
陈玄暗恼:她怎么像我肚里的虫子,想什么她都知道。嘴上装着不悦地道:“你看你,说话酸不啦几的,小心酸倒了牙。”
姚清冷笑道:“我酸牙不怕,就怕你悔青了肠子。”
陈玄正巧看到人群里闪出王小凤的身影,忙说,“快躲起来,王小凤来了。”
两人急忙弯腰低头钻进人堆里。那个大李转眼就不见了师姑的朋友,急了,踮起脚尖找人,还大喊,“喂,那个谁,我师姑来了,你出来见面啊。去哪了?”
陈玄的姚清溜到广场边角处,在一帮持棍的汉子中间藏着。
这时,木台是站出一位白须齐胸,精神抖擞的老者,冲台下黑鸦鸦的人群,声如洪钟地道:“承蒙各位捧场,成就剑侠界百年来莫有此隆重盛会,我欧阳圣谢过武练界同仁。”声起时,台下喧嚣的人们立即安静下来,千余双眼睛焦聚在一人身上。
欧阳圣腰身微微一躹,算是行谢礼,“夺器大会,故名思义,夺的是我烁剑门之秘传采光器。夺嘛,便是比拭,比出个魅首,我便赐他宝器。”
台下有人道:“欧阳兄,你把那东西拿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吧。否则光听你说,没个真家伙,等于是作个空头买卖,大伙有点心虚。是不是大家伙?”
群雄翘首等待那件传说中的器物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