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总觉得度日如年,现在两次出行,反而觉得岁月如梭。四年多的时间过去了,眼看着已经接近五年。我在归途中时常夜不能寐,并不是因为第二次回归而兴奋,而是觉得这些年来,远在那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我记得还未到郯城,在那片林地里的时候,瞎子唯一的一次现身,和我说过些我似懂非懂的话,关于家那边的事,我的亲人和朋友,他倒是说自有分寸,可是再多,他却只口不提。
我不是孑然一身之人,如果注定回不去的话,我该如何接受这个事实呢?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洪元奎已经在这里40年了,总有一天我会直面,我不能想象该如何面对,也许是时候给自己一点点心里准备了。
回来的路上,洪元奎倒是问了我一些此行的心得,可是我一直心不在焉。洪元奎似乎理解我现在的想法,也没多说什么,有些事已经注定,适应也是早晚的事。第二次回归,我并没有太多的兴奋,可能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吧,而且这回也没有那么多的疑问和顾虑,显然轻松了很多。
熟悉的场景又一次来临,马车一行人来在了郯城的城门,走的时候正值夏日,现在已经漫天白雪,一年半的时间,这座城里发生过什么,可能迈进城门的那一刻,谜底就会揭晓。
“堡主,我稍后回去复命可否?”我向洪元奎征求意见。
“想去先看看你那位古泊兄弟吧?”洪元奎问我。
“嗯。”我点头回应。
“去吧,这一去又是一年半,我这把老骨头也受不了,趁着还能动弹,否则以后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洪元奎伸了个懒腰。
“堡主身体康健,这担心是多余的。”我笑着说。
“好了,去吧,别说好听的了。”洪元奎摆了摆手说道。
暂别了他们一行人,我独自先跑到古宅,已到午时,古泊正在房间里一个人喝着闷酒。
“要人作陪吗?”我站在门口向里面说道。
“咳咳咳咳……”古泊听完呛了一口酒,连声咳嗽。
“别激动,慢慢来……”我赶紧过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娄兄,你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古泊憋得已经红了脸,转过来问我。
“呵呵,刚到,就马不停蹄的看看你古老大。”我笑着说道。
“怎么样?怎么样?此去都干了些什么?”古泊拉着我坐了下来,连声问道。
“也没干什么,和上次差不多,有堡主在身边,更没有什么新鲜事了。”我有点失望的说着。
“怎么?你还唯恐天下不乱啊?”古泊笑着给我倒了一杯酒。
“天下乱不乱,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怎么样?我不在的时日里,众兄弟都还好吧?”我简单回应后问道。
“这里相安无事,就是你走这一年半,我几乎没有见过杜笋的面,除了他的情况我不清楚,其他兄弟都很好。”古泊端起杯来敬我。
“那就好,那就好。”我和他碰杯,一口喝光。
“此去有没有到洛阳?”古泊继续问着,他依然在惦记着留在那里的兄弟。
“没有,去洛阳的话,可能就没这么快回来了。”我答道。
“这样啊……对了,堡主大人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古泊低头说着,马上反应过来抬头问我。
“应该已经去了总舵,我先来看看你,这就回去复命。杜笋应该在那里,堡主和我不在的日子里,他算是风枭堡的老大,也难怪你见不着他呢。”我向古泊解释着。
“怪不得,我说怎么连个人影也看不见呢。那他现在可威风了,你们一不在,那这风枭堡还不成了他的天下。”古泊点了点头回应。
“三大高人在,他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我说着,但听了古泊的话,心里还是多少有点担心。
“哦对,我还是听兄弟偶尔议论起来,好像杜笋的好事将近,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古泊想起来,转而说道。
“你说和莫恬?”我惊异的问。
“应该是吧,你见了他亲自问吧,好事都要藏着掖着,不知道想什么呢。”古泊不满的说了一句。
和古泊说完之后,我便有些担心总舵里,也许能和季柔与忻兰嘴里打听出点什么吧,这个杜笋现在也算个危险人物了,我心里有种怕怕的感觉。不由分说,我赶紧先辞别古泊,怀着忐忑的心情上山去风枭堡的总舵。
这一路觉得很漫长,我的脚步有些沉重,脑子里总浮现我害怕出现的场景,我为杜笋捏了一把汗,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自家兄弟,更是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刚走到距离山洞入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叫声传来。
“善辉!”银铃般的声音,不是季柔还能有谁。
我抬头看去,忻兰和季柔已经站在那里等着我。洪元奎已经回去了,想必她们两个已经知道我回来了。看见她们姐妹,我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说不想她们那是假的,我迈着大步跑了上去,真想给她们一个拥抱,可到了眼前的时候,却不知道该拥抱哪个好,一时间竟然僵硬在那里。
“回来也不先来看看忻兰姐姐和我,你心里是不是有别人了?”季柔刁钻的问道。
“哪里,我是先看了看古泊兄弟。”我连忙解释。
“哼,看来在你心里,我们姐妹根本就没什么。”季柔白了我一眼。
“季柔,善辉重情重义,那古泊是他生死之交的兄弟,人之常情嘛。”忻兰拽了一下季柔的袖子,微笑着说道。
“还是忻兰你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我也笑着感谢忻兰替我解围。
“你!你……什么意思!?”季柔一下子不干了,指着我说道。
“好啦,善辉这是逗你玩呢。这一走又是一年半,公子可好?”忻兰劝着季柔,看着我问了起来。
“哼,你看他都没有消瘦,肯定是不错喽。”季柔抢先说道。
“承蒙两位姑娘挂念,我很好,你们姐妹两个怎么样?”我抱拳施礼,问向她们。
“都好,都好,就是……”忻兰说着羞答答的低下了头。
“就是想念你了!忻兰姐姐,这个负心汉一走一年半,枉费了我们的好心,还是不理他了。”季柔脱口而出,又开始对我埋怨。
“刚才是谁吵着要来这里等待的?”忻兰脸一下子红了,然后就对季柔调侃起来。
“哎呀,姐姐,你怎么总像着他呢?”季柔脸上也微微泛红,撒起娇来。
眼前的场景,让我很开心,言谈举止中,她们姐妹的关系已经非常融洽,无话不说,互相开起玩笑来也不会脸红。我倍感欣慰,总算有一件放心的事了。
“还站在这里干吗?让善辉进去吧。”忻兰笑着冲季柔说道。
“对了,堡主和我不在的时日里,我那位杜笋兄弟怎么样?总舵里有什么事发生吗?”我问出了我一直担心的事。
“走吧,边走边说,你这位兄弟倒是个能人,不过我却不怎么喜欢他。”季柔拽了一下我的袖子,我们三人一起进了山洞。
“季柔,怎么说话呢。”忻兰在旁边提醒着。
“无碍,但说无妨。”我摆了摆手说道。
“他这个人左右逢源,来到总舵之后,好像很多人都和他关系密切。有的时候,议事大厅里,他们会谈论到很晚。不光是我不太喜欢他,就连胡禁爷爷都是一样,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那位杜笋兄弟,的确是不一般的人,年纪不大,总舵的事倒像处理的井井有条,时不时的就和一个或几个人高谈阔论,不亦乐乎。”季柔说的还挺详细。
“不错,这个人心思缜密,我们姐妹虽然没有和他有过多的接触,但他对我们二人很是恭敬,也可能是因为你的原因吧,但我总觉得他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事一样,每当一谈起你的时候,他的眼神就不自觉的飘忽起来,若有所思的样子。另外,风枭堡的人,到现在我也见过不少,他们好像对杜笋刮目相看,以他的资历,能做到这点的确让人钦佩。”忻兰耐心的补充着。
“就是,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季柔还是不忘数落我两句。忻兰没有理会,捂着嘴偷笑起来。
“对了,见过最多的人,就是这里的三大高人,不过每次都是单独会面,一说就好半天的样子。我说你让我们打听这些干吗?”季柔接着说起来,转而问道。
我陷入了思考,没有回话。从表面上看没什么,但我总觉得风枭堡总舵里暗流涌动,人和人谈话很正常,但按理说总舵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应该没什么大事,那这么多人和杜笋有接触,要不聊得很晚,要不单独会面,包括对忻兰和季柔好,我都觉得别有用心。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先入为主了,可就是觉得事情不是表面上看得那么相安无事,可能有些事,只能和杜笋面谈才能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