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白驹过隙,儿子在我们的眼前渐渐地长大了。他的体重已经有二十五、六斤;身高也长到了85公分左右。一张白白胖胖的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他一笑时,就能看到他一口洁白细碎的牙齿,一看就很健康。令我们欣慰的是,我们的儿子,与院里的其他孩子相比不差分毫。看见徐强的阿姨们都夸奖说:“你看,人家小祁,没有老人在身边,那孩子照顾的也是那么好。......”听到人们的赞扬,我的心里象灌了蜜一样,十分地甜蜜......。
秀莲每天要忙所有的家务。带儿子自然是我的责任。茶余饭后,我除了教他儿童画册上的东西以外,还教他学好的歌曲。再就是给他勾画各种汽车的图画。徐强很爱看我给他画的画。每当我画完一幅画,都告诉他这是什么车。过后,我再问他是什么车时,他就会一一说出:这是小轿车、吉普车、客车、电车、火车等等。不仅如此,儿子还能够准确地说出他的名字和年龄,并且,能够说出我们的家庭住址。
这时侯的儿子,已经有了完全的自我行动能力。吃喝自然不用说,穿衣服知道自己系扣子。在家里上下沙发和床,都是自己爬上爬下,无需我们辅助。只要是好天气,我就会带着儿子出去溜达。我和儿子每次出去溜达,我要是不问他累,他就从来不说,也不闹着让我抱。我们都是走上几百米后,我主动着要抱他。
到了入冬时,他已经能够自己上楼梯了,而且,是不用手扶着任何东西。但是在下楼时,我怕他不能自我保护摔坏了,还是抱着他下楼。小小的他,拽着我的假手,能跟着我走出很远。而且,特别地听话。看到卖东西的时候,我告诉他:“徐强,爸爸兜里没有钱。等回家以后,让妈妈给你买。啊?”
儿子总是懂事地说:“我知道。”......
秋天的一个中午,我看着儿子午睡刚刚醒来,秀莲买菜从外面回来,在她放下菜以后,随手拿出一封信来,我问她:“谁来的?”
秀莲一边拆信,一边回答说:“家富邮来的。”
我想家富在砖厂虽说苦点累点,那也是一个工人阶级。春天,家乐应招到大连机械厂,当上了铸造工人。岳母所说在家务农,可也吃上了商品粮。现在,可以说是称心如意了。不会有啥坏消息。我看到秀莲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我就问她:“咋的了?”
秀莲一脸忧愁地说:“家富说:前两天,咱妈捎信让他回去了。咱妈跟他说:‘现在,你们都在外边,周围的人眼气。我在家里时,地里的苞米就给祸害了。等我下地去,家里又给祸害了。前几天,是黄狗让人给打死了。前个儿,猪腿又让人给打断了。还总给咱家拉闸停电。一问他们,他们就说是保险丝爆了。你万叔让我跟你们商量,说是:看看不行,就把家搬到何庄去,把这边的房子卖了。你们看怎么好?’信上还说:‘屯子里的一个老太太,家里就她一个人。前阵子的一天夜里,让坏人给祸害了。现在,咱妈也挺害怕的。’”
我也替岳母发愁,我说:“一个人,家里地里的,是够难的。”
秀莲说:“咱妈到何庄去,上有老,下有小的,不知道,咱妈受得了不?”
我说::“这事呀,还得咱妈自己拿主意。在家里,没有那么多族人护着,肯定要受欺负。要是能忍,继续住在那到行。可是,谁知道以后,会发生啥事。要是去何庄,家里的人口多了,要比现在累一些。再就是,那毕竟是别人的家,不会像在自己家里那么自在。要是,没有万叔这一头,咱妈来咱们这就行了。可是,现在咱妈和万叔毕竟是夫妻。万叔还让咱妈他们吃上了商品粮,家富和家乐也当上了工人。咱妈要是来这,会让人说咱们‘忘恩负义’,‘卸磨杀驴’的。......”
秀莲说:“那你就把这些话都写在信上,给咱妈寄去。咱妈上学少,你别写连笔字,让她看不懂。”
我应道:“遵命!我的首长。”
我把我们俩的意思写在信里,然后,把信寄给了岳母。......
一个月以后,我们收到了万叔的来信。信里告诉我们:“......你妈已经搬到我们这来了,一切顺利。勿念!在新年的时候,欢迎你们回家来,与我们共度新年。到时候,我会去沈阳接你们。顺便逛逛省城。另外,你妈说:你们眼下挺困难的。我们离着远,又帮不上啥忙。你妈晒了一些咸鱼,还有一些小米、苞米馇子、粉条和淀粉,一共三个编织袋。已经委托你老姑家的小二,给你们带去了。注意查收。......”
几天以后,当我们收到岳母给我们的东西时,我感到无比的激动,禁不住眼中噙满了泪水......
腊月二十一,我们接到了万叔的来信,他说在腊月二十三来沈阳,接我们一家人,到他们家去过年。......
两天以后,吃过中饭,秀莲一边准备晚饭,一边催我早点去火车站。还不止一次地问我:“你自己坐车去南站,行不行?你还记不记得万叔的模样?......”她心细的活像个老大妈。
我告诉她:“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肯定把你爹给接回来。”
秀莲给我穿好羽绒服,戴好棉帽子,又揣好坐车的钱,我就出门坐车,去迎接我们尊贵的客人了。我来到南站以后,抬头看了看主楼上的大钟,还不到两点,我就到候车室里转了一会。一个小时以后,我来到了出站口。不一会,广播里传来:“大连方向来的......”
我挺直了腰身,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出站口,寻找着万叔的身影。旅客们像潮水一样,争先恐后地往站外涌动。在人头攒动的人流中,我终于看到了万叔的身影。他戴着黑灰色的前进帽,穿一身舍维尼的中山装,脚上是一双翻毛皮棉鞋。精神抖擞地走了出来。
我怕他看不到我,就举起右臂,冲着他喊了一声:“大叔!在这那!”
万叔看到了我,他来到我的跟前。我问道:“大叔好啊?”
“好!你们也好吧?”
“挺好的!”
“啊呀妈,可挤毁啦!怎么,就你自己来接我啊?”
“啊!孩子小,秀莲还得在家准备饭。”
“哎呀,你一个人来站上,多不方便啊?”
“没事,我行!大叔,咱们走吧!”
我引领着万叔往外走,经过站前广场时,万叔一边贪婪地东瞧西望,一边说:“啊呀,这站可够大的。来这的一路上,就属它大了。听说,这是老毛子建的?”
我说:“是。听说,马上要建新北站了,十几层的大楼,比这还要大。”
万叔感慨地说:“啊呀,还是大城市好啊!”
我引领着万叔,来到了二路汽车站。记的万叔跟我说过,他最远只去过松树(瓦房店的一个县)。我问他:“大叔,头次出远门,是不是挺累?”
万叔说:“还行,就是车上人太多了。”.......
当我们回到家里时,秀莲一边问好,一边接过万叔手里的旅行袋。万叔嘱咐道:“兜里有海蛎子和虾酱。可别洒了。”
晚饭,秀莲做了八菜一汤。万叔连说:“太麻烦了。”
吃过晚饭以后,我们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唠着家常,各自说了家里的情况。事后,我们就早早地歇了。......
第二天,腊月二十四上午,我和万叔在家带孩子,秀莲到南站去买预售票。快到中午时,秀莲回来说:“买到的票,是二十六晚上,10点10分的。”
我们都感到特别地满意。吃过午饭以后,我们小歇了一会。下午,秀莲收拾家务,打点行装。我和徐强陪着万叔到院里转一转。我们一边走着,我一边给万叔介绍着。万叔一边看,一边说:“啊呀,你们院太好了。这服务社、食堂、澡堂子、电影院,还有游泳池,啥都不用出院。真是太好了。”
我说:“让我说,还是你们那好!离着海那么近,空气比城里好多了。能吃到鲜鱼活虾不说,吃的粮食和菜都是新鲜的。我一小就喜欢海。晴朗的天空,白色的海鸥,和煦的海风,还有蓝蓝的海水和金色的沙滩,如同神仙佳境一般。......”
万叔说:“你要觉得我们那好,等你们退休了,就住到我们那去。”
我说:“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第三天,腊月二十五,我陪着万叔来到了中街故宫。故宫,我已经来过两三次了,可那耸立的楼阁殿宇,富丽堂皇的气派,以及精美的藏品,依然深深地吸引着我。巧夺天工的建筑,古朴典雅的的绘画,不能不使我陶醉。万叔也是一边观赏,一边赞声不断,连连说好。.......
第四天,腊月二十六,上午,我陪着万叔游玩了北陵公园。下午,我们在家里休息,准备晚上启程。我特意到处里要了小客车,以便,我们晚上去火车站。......
腊月二十七清晨,我们一行四人,在瓦房店下了火车。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长客,在三堂下了长客。万叔对我们说:“卫东,我的自行车在别人家放着那。你们在这等一会,我骑车子先回去,把驴车赶来接你们。”
我和秀莲都说:“不用,大叔。我们走回去,就行!”
万叔说:“别!那哪行?我一会就回来。”
几分钟以后,大叔骑车回来,带上两个小包回家去了。他临走还告诉我们:“别着急。我马上回来。啊?”
我和秀莲都说:“不着急。大叔,你慢着点。”
万叔骗腿上车,回道:“好!我走啦!”他踩着车子去远了。
我们生怕儿子冻着,哄他在地上和我们一起蹦跳。......
十多分钟以后,我们看到从街东头的北路口,拐过来一挂毛驴车。一头黑色的毛驴奔跑着。万叔一手拉缰,一手挥鞭地驾车,岳母双手紧抓着车边,坐在车右辕上。在车子快到我们近前时,万叔一边使劲地拉缰绳,一边吆喝驴儿:“吁--吁--吁!”胶轮车好不容易停下来。万叔和岳母跳下车,岳母从车辕上跳下来,说:“唉呀妈呀,今儿,这驴儿怎么啦?跳着高地跑。”
万叔也恼怒了,左手抓住驴儿的笼头,右手挥起鞭子狠狠地抽打它。一边打,还一边教训说:“该死的驴,我让你不听话。打死你!”
岳母吓的赶忙劝道:“打两下行啦!这么多的人。把它打毛了,再碰着人。”
万叔停止了抽打,把车调过头来。岳母这才笑着跟我们打招呼:“卫东,你们来了?”
我连忙问候:“妈,你好啊?”
岳母一边回:“好!”一边来抱外孙。“徐强!来,跟姥姥上车。”
我们大人孩子都上了车。万叔还在抓着驴儿的缰绳。他问我们:“都坐好了?”
我们都说:“坐好了。”
岳母看看我们仨说:“走吧!”
“驾!”万叔牵着驴儿往前赶。等车出了三堂,上了大道,万叔才跳上车辕,赶车向来时的路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