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完秀莲和孩子户口,不过两天的一个夜晚,我和秀莲欣慰地畅想着我们的未来。打算着下一步找领导,为秀莲办理转为正式工的事情。期待着我们的儿子,一天天地长大。盘算好以后,秀莲话锋一转,笑着说道:“对了,我还忘了跟你说了。”
我问她:“啥事?”
秀莲问道:“还啥事?没人跟你说啊?”
我疑惑地问:“到底啥事?”
秀莲说:“跟你说了得气死。你爸丢老人了。”
我问:“咋啦?”
秀莲说:“你走的第二天,你爸趁着我去买菜的功夫,人家光着屁股下楼了。”
我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假的?”
秀莲说:“我还能撒谎啊?好多人都看见了。三楼方师傅家的阿姨和汪师傅家阿姨在楼外边唠嗑,看着你爸光着身子就出去了。她们就大声喊:‘嗨!大老徐,你怎么光着身子出来了?你不嫌丢人那?儿媳妇那么年轻。这可怎么整!你说你?赶紧回去,把衣服穿上。......’说来也巧,就这时侯,我抱着咱们儿子回来了。一拐过楼角,就看到这一幕,把我臊的没法。我也冲他喊:‘爸!赶紧回家去!......’这呀,全都怪你。”
我很疑惑地问她:“怪我啥事呀?也不是我让他脱的。”
秀莲说:“咋就不怪你,你忘了?有一回,你爸把裤子尿了,我让你去跟他要裤子。你气的在人家门口说:‘老尿裤子,干脆不给他裤子穿。’等你进屋一看,你爸居然早早地把裤子裤衩全都脱了。身上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只用被子的一角搭在肚子上。当时,你是气冲牛斗地大声跟他喊:‘你咋把裤子全脱了?家里还有女人那!光着屁股,不嫌砢碜啊?赶紧把裤子穿上。’你爸才慢腾腾地穿上了干净裤子。从那以后,他时不时地就脱个一丝不挂,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准是那时候脱上瘾了。”
我被说的无言以对。心里极其地苦恼。......哎!真没有办法,以后,只有经常地看着糊涂的老爸。从那以后,我和秀莲轻易不敢一块出门。必须一块出去时,就把我爸反锁在家里。而我爸可能是脱了衣服凉快惯了,隔三差五地就扒光衣服,躺在床上。每次被我发现,免不了都要与他吵上一顿。
在平常的日子里,一般都是秀莲带儿子。只有在她做家务和外出购物时,才有我来看着他。我很乐意带儿子。看着儿子白白胖胖的笑脸,感受着他胖乎乎的小手,拍打着我的残臂,够着我的嘴巴。简直就是一种幸福。有时,望着儿子的小手,我不禁痴想着:某一天,我的残臂上冒出了肉芽,慢慢地长大,长成强劲而又有力的双手。......
我在看儿子时,交替着给他背王之涣的《登鹳雀楼》,李白的《静夜思》,李绅的《悯农二首》。也有时候,就给他唱王路的“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或者是给他唱郑绪岚的:“小时候妈妈对我讲,大海就是我故乡。海边出生,海里成长。大海啊,大海!是我生活的地方,海风吹海浪涌。随我飘流四方。......”的歌。等我背诗词背乏了,唱儿歌唱累了,我就把儿子放进洗衣机的甩干桶里,旋动定时开关,任他看,任他玩。而且是磕不着摔不着。
儿子白天午睡时,秀莲还要干家务。而我又有午睡的习惯。所以,都是我来哄儿子入睡。我一边用残臂轻轻地拍着他,一边给他哼唱:“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蓝轻摆动。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不等歌儿唱完,儿子准会进入梦乡。
我们看着儿子渐渐地会爬了,能坐了,又能站了。特别是在学步车里能走的时候,我们的心里就像淌了蜜一样甜。儿子吃过许多人家的东西,也穿过许多人家的衣服。姑妈和二妈,把他们孙子穿小的衣服给了我们。姜颖姐的妈妈,亲手缝制了里表三新的棉衣棉裤,还有孙子的包被给我们送来。儿子生长的过程中,凝聚着我们的心血和汗水,同时也包含着亲朋好友的关怀和帮助。
晚秋,凉爽的风扫落一片片枯黄的叶子。我们的儿子八个月了,小家伙只要是吃饱了睡足了,就一点也不闹了。最让我们操心费力的还是爸爸。吃饭的时候,他能把饭吃开花,半张桌子都是饭粒和菜汤。喝水也是哩哩啦啦的,身上和床上到处都是。尿裤子尿床依然如旧,死看死守定时叫他去解手时,他又不爱动弹。有时甚至把拉在裤兜子里的巴巴,掏出来放在桌子上。我说他时,他置若罔闻。说的多了,他就跟我瞪眼睛,或者操起眼前的东西来砸我。只有秀莲说他时,他才会俯首帖耳。可能是他也知道,秀莲得罪不得。怕是得罪了,不给他做饭洗衣服。
快要入冬的时候,嘉文三哥来看我们。他听了我的话,又看到我们爷仨是老的老,小的小,残的残。他感慨万千地对秀莲说:“小莲,难为你了。我舅和小飞,还有孩子都累你一个人了。”
秀莲说:“没啥!这都是应该的。只是,他爷爷病的挺重,光是买药吃也不行啊?想把他送到医院看看。我一个人还真整不动他。”
嘉文三哥:“要不,我在这留一宿。明天,小飞弄个车,要不打个出租也行。我们俩送我舅去医院看看。”
秀莲说:“那可太好了。”秀莲忙着买菜整饭。我到管理处,跟领导要了去医院的车。晚上,秀莲烧了热水,我和三哥给爸爸彻底洗了洗澡,刮净了脸上的胡子。
第二天上午,我们给爸爸穿上了新衣服。下楼准备乘车去医院。正好撞上玉华大舅从屋里出来。他听我们说送我爸去看病。就说:“202有老年病门诊。我陪你们去,先上他们变电所找个熟人。完了,让他们找个好点的大夫给看看。”我们连连道谢。
到了202,我们直接去了变电所。大舅到里面找来一位王师傅。在王师傅的引领下,老年病门诊的专家张主任,给我爸做了仔细的检查。张主任经过检查告诉我们:“这是典型的老年病综合症。你爸的血压、血脂、血糖都高。还有小脑萎缩,造成了老年痴呆。病的挺严重。开些药回去调理一下吧!”
给爸爸拿了近百块钱的药,我们返回到家里。三哥跟我说:“飞,俺舅病的这么重。你又是这样,再加上有个孩子,小莲自己实在是太累了。老这么着不行。你呀,找找单位,看看能不能再派个人来。”
秀莲说:“恐怕不行。以前,他跟领导说过,领导没有答应。再说,我还没转正,再要人的话,就会扣我的工资。”
我说:“我看,只有到我爸的单位去说说看。”
当天下午,我来到了我爸单位,找到了爸爸原属的总务科。总务科的科长30多岁,姓王。长得高大魁梧,浓眉大眼。我跟王科长,详细地介绍了我爸和我们家的情况。请求他能够帮帮我们。王科长说:“徐师傅退休已经好几年了。他是离休干部。应该去找厂里。这样,我带你去找一下工会。”
随着王科长,我们找到了厂工会。工会的张主席,在春天时,去过我们家。所以,我们认识。我把最近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张主席询问王科长:“王科长,你们能不能抽出个人来,去护理一下徐师傅。”
王科长说:“你还不知道啊?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哪有人啊?让我说,干脆,工会出点钱,让他们自己找个人算了。”
张主席,寻思片刻说:“行!小徐啊!你先回去找个人。然后,把他领我们这来。我们再跟他商量出多少钱。好不好?”
我连忙道谢,与他们告别。回到家里,我跟秀莲商量找谁来照顾爸爸。合计来合计去,我们感到把以前陪护我的小郑找来最合适。于是找人捎信给他,请他来帮忙。别说,小郑还真来了。他说:“我现在正烧锅炉呢!三班倒。”
我恳求道:“我们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你就辛苦点。先应下来,帮帮我们。等找到合适的人再说。行不行?帮帮忙。”
小郑对我说“得啦!我也是可怜你。这样,我上一天班,完了,来这两天。”就这样,小郑,每隔一天就来帮我们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