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姐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好生说说。”杨元本神情焦躁地问。事情已经过去了,杨雪也不怕老爹知道了,当下三言两语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混账东西,真是可恶!”杨元本狠狠一拳捶在自己掌心,气得直喘粗气。气了一通后又拧眉:“那样的东西咱们乡下人可惹不起,雪姐儿你还是赶紧回家,让你娘来服劳役。”
杨雪忙道:“没事,那人也就是碰巧遇到我,心血来潮胡说了几句而已。如果我真的被他盯上了,他今日肯定会在菜市场堵我的,可今日他根本没出现。而且那人是来武清县探亲的,不日就会回京。爹您真的不用担心,这事已经过去了,不信您问王大叔。”
杨元本哪里放心,罗大安也觉得小心为上。杨雪见自己难以说服他们,就拉了老王过来。杨元本向老王道谢:“多谢王兄弟,当时不是你及时赶车离开,我们家雪姐儿就不会那么快地脱身。”
老王不以为然地道:“杨大哥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杨雪一个小姑娘,我这个大人将她带出去,就有责任将她平安带回来。”
话虽如此,可姓史的乃是来自京都勋贵之家的贵公子,老王要护着杨雪势必要得罪史良,当时老王完全可以事不关己不管杨雪,可人家却冒着大风险帮了杨雪,这份恩情不可谓不大。杨元本和罗大安对老王是谢了又谢。
杨元本告诉老王说自己担心史良还会打杨雪的主意,打算让杨雪回家,让妻子来服役,又担心老张头不答应,请老王帮着说情。
老王皱眉道:“杨雪姑娘可是县太爷亲自嘉奖过又树为模范号召大家学习的人物,这么中途回家绝对是不合适的。这个别说老张头做不得主,恐怕就是河堤工地上的总管事都做不得主。”
老王说得对,杨雪还真不能轻易离开工地回家。县太爷的赏赐岂是那么好拿的,嘿,当初家里就不该让小闺女来服役。杨元本搓着手,急得直叹气:
“这……哎呀,这可怎么办,我们虽然是乡下清苦人家,可我决计不会让我们雪姐儿不明不白地跟着那样的混账东西,什么京都的长信侯府,什么荣华富贵,咱们不稀罕!可那样的人家咱们又惹不起,除了躲着还能怎样呢?”
老王道:“杨大哥别多想。长信侯治家严明,那史良不敢乱来的。他不过出了京都,没了管束,打着长信侯府的名号拉大旗作虎皮吓唬吓唬小地方的百姓们罢了,明目张胆的作恶他还没那个胆子。
况且杨雪姑娘是官府修筑河堤的服役人员,他要真的做得过分耽误了工事,县太爷肯定会出面找方老大人的。那史良这回是来看望自家的姑奶奶,也就是方老大人的夫人,方老大人肯定会管束于他的。
再说,那人也就是偶然见了杨雪姑娘,一时间生出兴致,被拒绝了自然心思也就淡了,你看他今日不就没出现嘛。”
杨雪和老王好说歹说,又保证若是那人再来纠缠,大家一定及时驾车离开,总算是让杨元本心里放松了一些。
常子胜至始至终都没作声,可是他的眼神却满满都是担忧,情绪也很低落。姓史的对杨雪这样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憋屈窝囊实在是叫人难受。其实他内心是一万个赞成杨雪赶紧回家换白氏来的,尽管那样的话他就不能像眼下这样,天天可以看到杨雪和她说话。
可是他眼下的身份决定了他在这件事情上无权置喙,这更加坚定了他想尽办法尽快和杨雪定亲。那样的话他就可以直接告诉杨雪自己的担忧,告诉她自己希望她怎么样才能叫自己安心。
事情果然如老王所预料的那般,此后史良一直都没再出现在菜市场纠缠杨雪,杨雪和杨元本都彻底放了心,认定那史良真的只是碰巧遇到杨雪,一时间心血来潮而已。
谁知道这家伙闷声不响地一直在憋着大坏。原来老王那天晚上进城除了悄悄潜入方府捉弄了史良一番,害得他病了好几天之外,还去寻了自己的好朋友蔡捕头,将史良纠缠杨雪的事情说与他听,请他委婉地告诉县太爷。
蔡捕头不负所望,将这事透露给了县太爷,县太爷很是气恼。且不说杨雪是自己树立的河堤修筑工事的模范,就算不是那也是自己治下的百姓。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小姑娘,岂容史良这样的混账东西这般戏辱。
那史良虽然是长信侯府的五少爷,但此人不学无术,成日里招猫逗狗惹是生非。这一次因为和另一个纨绔在青楼争风吃醋,打断了人家的腿,赔了不少银子。长信侯一怒之下要将其逐出家门,最后还是其老子娘哭哭啼啼地求得长信侯府老太君出面阻止了长信侯。
长信侯将他关了半年,这一回因为方老太太生病,长信侯府老太君就打发他来靖元州武清县探病。长信侯不放心他,特地托和他一道来的管事带了一封信,在书信中长信侯将史良的诸般劣迹一一告知方老大人,恳请他时刻注意史良不要在武清县再惹出事端来。
县太爷娘子因为和方家大少奶奶关系好,对这些事情自然也是了解的。县太爷既然对史良的底细一清二楚,如今这厮这般行事无状,自然不会客气。于是史良纠缠杨雪一事通过方家大少奶奶的嘴传到了方老大人和方老太太耳朵边,最终史良被委婉地教训了一通。
对方老大人这个致仕了的长辈,史良根本不怕,可是他不好当面违拗方老大人夫妇,于是装出老实听话的模样,保证再不去纠缠杨雪。
其实他心里气得牙痒痒,心道一个乡下丫头,自己堂堂侯府少爷看上了你,想带你回去养着那是给你天大的面子,臭丫头当众拒绝害得小爷下不来台不说,竟然还敢告黑状。小爷若是就此放过了你,小爷就不配姓史!
臭丫头,本来见你那小模样可人疼,小爷还想着回去在自家老娘跟前磨一磨,不拘你这低微的出身抬你做个姨娘,既然你这般不识好歹,那小爷就占了你,玩厌了再卖掉!
史良怀着这样的坏心思,明面上却装出一副老实样,大多时间呆在方府,即便要出去也是由方家兄弟陪着。可是他暗地里却派自己的心腹去菜市场盯着杨雪他们,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终于机会来了,杨雪他们和一个郊区的菜农商定好,第二天去他家菜地买白菜。史良的心腹跟踪那菜农,连人家住在哪里,路上什么地方可以做手脚都弄得一清二楚。
史良接到心腹的报告,主仆几个关在房里密谋了好一通,决定就在明天动手。细皮嫩肉的小娘们,等小爷抓到了你,就在路边树林子里占了你。乡下村姑,又失了清白,除了乖乖地跟着小爷,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贱骨头,敬酒不吃吃罚酒,当日若是肯乖乖地点头跟了小爷,小爷一高兴还会给你爹娘几十两银子,如今嘛,一文钱都别想!乡下小娘们也有那样白嫩的肌肤,真是难得。还有那黑溜溜的大眼睛,红嘟嘟的小嘴,诱人极了。
不过乡下小娘们,居然敢鄙视自己堂堂侯府小爷,胆子可真大,可自己还就稀罕这样带着几分野性的娘们,那样轻易不肯驯服的娘们玩起来才带劲。史良幻想着杨雪落在自己手里,怎么被自己折腾,由最初的愤怒不屈服到最终的疼哭求饶。
史良的一个心腹害怕地道:“小五爷,您将那丫头弄到手容易,可小的就怕她家里人闹。这事儿若是闹大了,传到了侯爷耳朵边那可就麻烦了,侯爷上回可是差点就将你逐出府了。”
“猪脑子啊你,上次被爷打断腿的好歹是吏部郎中的儿子,虽然只是个区区五品,可到底是官身,侯爷能不给人家一份交代吗?如今这个叫杨雪的小娘们,不过一个乡下村姑,爷看上她带她回京,那是她家天大的造化,他们有什么好闹的,高兴还来不及。”另一个小厮立马驳斥。
史良点头赞扬:“对,你是个有脑子的,不愧是一直跟着爷的人。乡下人好面子又胆子小,他家闺女被爷占了,只会死命瞒着哪里会闹开。再说这小地方天高皇帝远的,他就是闹破天也传不到京里去,伯父不会知道的。即便杨家不怕丢面子告到县衙,谅他武清小小七品县令也不敢把小爷怎么样。”
原先那小厮缩着脖子道:“武清的县太爷不敢,可方老大人不会不管的,他肯定会将这事告诉侯爷。”
史良哼了一声,自信满满地道:“你忘记姑奶奶了?姑奶奶最疼咱们这些娘家的子弟,她老人家才不会让侯爷知道这件事,害得小爷被赶出府去。姑奶奶一插手,还怕什么方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