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修)
客蒙今年22岁,是雅典山区一个贫穷的农民的儿子。按照法律规定,在他成年之前他父亲有义务让他学一门手艺,可是他家实在太穷了,全家人在地里辛辛苦苦劳作一年,所得产出在最好的年景也不过是够全家人吃饱罢了,如果遇上风不调雨不顺还要挨饿。
父亲没有钱送他去学手艺,对他说道:“种地也是一门手艺,你就学种地吧!反正家里的地以后都是你的。”
种地有什么好学的?他从会走路起就跟父母一起下地,田里的活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家里就那一点贫瘠的山地,现在养活他们一家人也是勉勉强强,等以后,难道他不娶妻生子吗?
客蒙十几岁时,就对未来感到绝望。
十八岁,他进入军队服兵役,二十岁服完了兵役回到家乡,嫁到远处的姑妈翻过两座山,来告诉他一个消息:雇佣了姑妈纺羊毛的雇主建立了一支船队,在招水手。问他去不去。
水手是个危险又辛苦的职业,在风浪里出没,不但要面对无常的天气和难测的大海,有时还会遭到海盗的袭击,可以说是将命运交给了骰子,雅典人不到穷的没办法了没有人愿意去当水手。但他现在就是没办法了。
他想出去搏一搏,看能不能为自己找到一条出路。
他去应聘水手,雇主是大名鼎鼎的神眷之子。
新水手上船前都得在陆地上学一段时间怎么划桨,怎么听船号以及水手长、笛手、指挥桨手的各种命令,之后才能与老水手们混编在一起入海。入海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雇主是不会付钱给的,只管吃饭,在岸上学划桨时还得付老水手钱。
但神眷之子与别的雇主不同,包了他们学划桨时的费用,并且在他们入海后立刻付他们薪水。虽然不多,可是他们只要通过一个航海季的“试用期”,之后就马上能拿到和老水手一样的丰厚报酬。
最让客蒙难以理解、也让全希腊水手都极度羡慕他们的是:所有雇主都只在水手出海时才付给薪水,可是神眷之子在不出海的日子也给他们发钱,出海后还按照天数每天发给他们比薪水更高的“补贴”,并且承诺无论他们是生病、受伤还是年老都会照顾他们。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好的雇主吗?雅典所有的水手都像疯了一样希望能成为他的雇员,他们这些幸运的人,出门头都可以比别的水手抬的高些。
客蒙非常感谢姑妈为他送去那个消息,这改变了他的命运。如果不能成为神眷之子的水手,他一生多半也要像父亲那样,一年到头在田地里累死累活,让神明来决是可以吃饱还是要忍饥挨饿。运气好的话能娶上一个妻子生下孩子重复自己的命运,运气不好,是死于饥寒还是沦为奴隶都只能看命运的安排了。
他非常庆幸自己能成为神眷之子的雇员,从学划桨开始就特别卖力,他所有的伙伴都一样。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他们的位置虎视眈眈,他们都害怕有更好的人来把他们挤走。而且客蒙还憋着一股劲头,他不想只当一个桨手,他想未来成为瞭望员、水手长甚至一个船长。神眷之子的生意做的特别大,船队一直在扩建,这不是不可能。
他进入船队后特别用心,不但干活卖力,还非常注意获取老船员们的好感,在两个航海季之后,水手长终于开始让他跟着瞭望员学习瞭望。老水手有时候会在比较安全的航路让他独自瞭望一会儿,每当这个时候他独自站在船首甲板上,都极为骄傲自豪,非常专注。
但这天他却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向船舱的方向瞥一眼。
前些日子,他们的船队出了一件大事,有一艘船从科林斯返航的时候,遭到了海盗的袭击,货物全部被抢走,海员们也传闻只有一个逃生还受了重伤,剩下的全部被杀死了。因为这件事,今天船上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船队的主人,神眷之子塞雷布斯。他们的这趟航程,就是要把神眷之子送到埃伊纳去。
听说唯一逃生的海员流落到了埃伊纳岛上,伤势太重不能移动,神眷之子要去看望他。客蒙猜也是为了去查清海盗袭击事情的真相,毕竟这次袭击有些诡异。
船只在海上被海盗袭击很常见,但是从雅典到科林斯这段水路很短,来往船只又多,一般是很少有海盗的。而且船员几乎都被杀光了。海盗通常不会这样做,他们要不然只抢东西,要不然会把人也掠走卖为奴隶,把人全部杀掉根本没有必要。
客蒙听说过一个小道消息,说这是因为那艘船上运的全是从科林斯的普拉托运回的钱,但客蒙觉得这也说不通,就算全是钱也没必要把船员们全杀掉啊?
不过这不是他关心的,客蒙挂心的是这趟航程怎么能在神眷之子跟前表现表现,如果能被他赏识,他就会发达了!
客蒙知道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今天所有桨手划桨都比平时更加卖力些,连水手长也不时一眼一眼往船舱的方向瞟去。
不是他们没心没肺,出事的船只上有许多船员都是他们认识的,也许还和有些人是朋友,他们怎么可能不胆寒?但神眷之子在船只出事之后立刻厚恤了遇难水手们的家人,并且承诺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求助,还收养没有保护人的幼童,专门让人去照顾需要人照顾的年长老人,就算他们自己照顾亲人也不可能更周全了,这顿时稳定住了所有人的心,还让他们更死心塌地了。
无论做什么事都有风险,但世界上不可能有比神眷之子更好的雇主了。
就在客蒙一心两用地一边想着怎么才能博得神眷之子的好感,一边瞭望的时候,眼睛余光看到的一些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们经过的一片礁石上后面无声无息地穿出几叶狭长的黑皮舟,全部都没有甲板。
客蒙惊恐的头皮都炸了,只有海盗船才不装甲板!
他过了片刻才能发出声音来,指着那个方向嘶吼道:“……海,海盗!有海盗!!有海盗!!”
水手们顿时乱成一团,船舱里抢出几个人来,其中一名是个头发花白,年纪不小的老人。他看了看远处的海盗船规模,立刻判断出情形于己方不利,大喝道:“镇静!转舵全力往回划!不划桨的人都拿起武器,两边船舷各站五人个人保护桨手,船头两人,船尾两人保护船只!”
出海是件危险的事情,每个海员都配备有武器,客蒙服过兵役,虽然没有正式上过战场,但毕竟接受过训练,到甲板下拿出自己的武器,心里安定了点。
他的武器是一把长矛一把短匕,这船上多半武器都是长矛短匕,也有水手用狼牙棒的,都是神眷之子给配备的,质量上乘,非常锋锐。反而是神眷之子带的几个人没有带长矛,都只带了短剑。
不过也没关系,船上有多余的矛与鱼叉,几人分别拿了矛与鱼叉,把神眷之子保护在中间,一看架势就知道绝对都身手不凡。
神眷之子也拿了长矛,冷静地说:“不用保护我,都去保护船,如果船被凿沉,保护我也没有用。”
老人说道:“船舷边站不了太多人,我们居中策应,哪里需要帮忙就帮哪里。”
他们驾驶的是一艘载人运货为主的桨帆船,船身较为笨重,现在海面上没有风不能张帆,只靠划桨速度比不上黑皮舟,只这几句话的功夫就快被追上了,已经能看清对面船上的人脸。
老人高声喊道:“对面的船上是什么人?是海盗吗?这里是雅典公民,我们船上没有载货,没有你们想要的财物,不信请看吃水线!”
打头的黑皮舟船头站着一个**上半身的男子的男子,身上肌肉块块凸起,手里提着一柄重剑,脸上有一道大伤疤斜着横过半张脸,看着不由让人怀疑刚受伤时是不是脑袋都快被劈成两半了。那伤疤横过一只眼睛,眼睛是瞎的。他看起来像是头领,狞笑道:“没有财物?那就把你们船上那位漂亮的美少年留下来吧,他就是一件值钱的财货,把他留下,我放你们其余的人活着离开!”
塞雷布斯觉得这人的五官轮廓似乎有些熟悉,盯着看了许久,忽然惊呼道:“谢尼达斯,是你!”
这人竟然是十年前想要掠卖他不成,被城邦判了死刑,逃离城邦做了海盗的谢尼达斯。虽然已经十年没见了,而且脸上多了一条大疤,但五官轮廓未改,塞雷布斯记忆力很好,还是把他认了出来。
电光石火间,塞雷布斯想通了很多事情:为什么不该出现海盗的航路上会出现海盗?为什么船员们会反常地几乎全部被杀光?为什么唯一幸存的船员会流落到偏离航线这么远的埃伊纳岛,还重伤不能移动……
所有这一切全是圈套,都是为了眼前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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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副本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