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允,晚晚的情况怎么样了?”暮顷瞪着眼睛死死的锁着眼前的人,生怕遗漏了他的一丁点儿表情。
暮承允缓缓点了下头,单手背在身后,样子既沉稳又带点儿忧虑:“大小姐身体倒没什么损伤,不过……”
暮顷一急,连忙催促道:“不过什么,你快说啊!”
暮承允略微低了下头,样子有一分凝重:“大小姐精血耗用过多,外加长时间的奔逃,已经是心力交瘁。若不好好将养,很可能会伤及本源,今生都无法修炼!”
“什……么?今生都无法修炼!”暮顷身子一晃,倒退两步,暮正阳在他身后连忙伸手搀住。他虽没站立不稳的情况,可内心依然担忧不已。
四、五、七三位长老面面相觑,皆是忧心忡忡。
暮晚可是家族的希望,她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暮顷一碰到暮晚的事情就关心则乱,眼下无法,只能有二长老接过话头。
“承允,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尽力医治,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告诉我们!”二长老言辞恳切的说道。
暮承允眸色微暗,敛了下眼睛,缓缓地点了头。
暮承允是暮家挺远的分支,那支由于子弟的不求上进,于百年前就没落得差不多了。
他可算是几代以来的异类,天赋尚佳,做事努力,本以为会走上暮家武学修炼的道路,谁知一门心思铺在了医修之上。
最后倒是凭借这份本事在去年成为了暮家炼药阁的阁主,算是带着他那分支慢慢起来了吧。
“走,晚晚有承允在,一定不会有事的!”二长老扶着暮顷宽慰道,“走,咱们看晚晚去!”
暮顷微微点了下头。
云和苑中没有下人,就连清辞也不见了。
随便调几个丫鬟过来的话,云纪和暮夜不放心,暮顷与诸位长老也不放心,遂照顾的活计便由云、暮二人主动承担了,云纪管伺候,暮夜管洒扫。
云纪离了暮晚这么一会儿,心中老是揪着,生怕她醒来看不见人。于是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在医师出来的那一刻他就进去了。
待众人都消失在门口,暮承允才眸色暗沉的盯了一眼房门,转身拂袖离去。
安稳的日子总是难得,宫恒还没有将他的三哥哄好,家族里就传来了噩耗:宫朴旧疾复发,命令宫怜生携宫恒即刻赶回宫家。
宫恒不知道父亲为何下达这样一个紧急的命令,但他心中不祥的预感愈来愈烈。
父亲,你千万不能有事!
宫恒在心中祈祷着,眼睛不自觉的望向了书房所在的方向。
“小主子,主子让属下过来询问你准备好了没有?好了的话就出发吧!”
灭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宫恒一惊,随即回过了神儿来。
“哦,嗯,好,咱这就走吧!”宫恒连忙应道。
宫恒走出大门的时候,宫怜生已经在车辇上等候多时了。
车辇四周轻纱曼掩,顶端四角垂着金丝缠头的黑色流苏,样子肃穆又带着点儿温婉。
车前长得像狮子的但浑身黑亮的飞云兽正趴在地上小憩,鼻息有节律的喷吸,使得它身前的地面纤尘不染。
叶漓梦是叶家人的事实在她入府当年就被宫怜生知晓了,因此此行是断然不会携上她了。
可宫恒不清楚,但他却没有胆量向宫怜生求情,因为他担心他三哥会更生气。
“小恒子,你要不尽快回来的话,我就找别人陪我玩儿了!”叶漓梦仰着脑袋,不肯轻易妥协,她还记着前几天宫恒吼她的事情呢!
“好的,我会尽快回来的!我不再的这期间你必须收敛点儿,别去找百姓的麻烦,他们都不容易!”
宫恒出声叮嘱,却赢得叶漓梦一阵白眼,说得她好像十恶不赦,横行无忌一般!
宫怜生端坐于车辇之上,脸上有些不耐烦。
染香侍立在旁,明显的看到了这点变化,她便上前附于灭耳边低语了几句。
灭点头,迈步朝宫恒走去。
“小主子,你快上车吧,主子有些不高兴了!”灭皱着眉头轻声催促道。
宫恒偏头看了一眼纱帘之后表情不清的宫怜生,转头快速的向叶漓梦告别之后,就小跑着朝车辇而去。
染香自当初对宫恒不敬之后,就被赶下了车辇,因此车辇当中只有宫恒与宫怜生两人。
如今已然入秋,宫恒对于车辇中的冷意并没有多加在意。
不过他对于宫怜生不搭理自己而显得有些局促,他不太喜欢当下这个压抑沉闷的气氛。
“三哥,天凉了,注意多加衣服。”思考了半天后,宫恒只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嗯。”宫怜生淡淡应道,不但没转头看他,反而阖上了眸子。
宫恒不停地拧着衣服,心虚得紧,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宫怜生,紧张得额间沁了薄汗。
就在他以为三哥不会再搭理自己的时候,宫怜生忽然启唇,宫恒顿时欣喜不已。
“灭,出发。”宫怜生淡漠的话语让宫恒的心再次跌倒了谷底。
宫恒纠结半天之后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三哥,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你这样子让我心里很难受。”
宫怜生依然未曾睁眼,只是再次启唇:“我何曾生你的气了?”
他的声音染着不易察觉的淡笑,就像四月的春风,清冷却不伤人。
宫恒垂下脑袋兀自嘟囔了一下,这才重新抬起头望着他,声腔满是委屈。
“还说没有!你不仅不喊我阿恒了,连我大名儿宫恒都不叫了!一有什么事就让灭转达给我,好不容易与我说了几句话,都是你你你……”
“哦,是吗?”宫怜生轻笑一声问道,四月的天阳光微暖,微风拂面,比起之前语气又暖了两分。
“是,我都数着呢。九天了!你才和我说过不到十句话!这几句话中只有三句带着称呼!”
宫恒的话匣子打开了,他这几天着实被憋坏了。
“第一句:你,滚出去!第二句:你,出去!第三句:你,去!这珍贵的三句话,都还是让我从你眼前滚蛋的!我说的没错吧?”
宫恒气呼呼的,不过比之他在宫朴面前,这点儿怒气倒显得微不足道了。
宫怜生缓缓的睁开眼,凝视着宫恒的目光深处带着戏谑,嘴角有细微的上扬:“怎么,我不能说吗?”
宫恒的怒气顿时消失无踪,整个人怂得跟只小狗似的,就差摇尾巴了:“不不不,三哥怎么骂我都行。不过,气大伤身,你就别气了好不好!”
“我刚才就和你说了,我没气。”宫怜生声音平缓,宫恒心里打死都不会相信。
瞧着他那眼福心不服的样子,宫怜生嗤笑一声,清冷地说道:“怎么,本座堂堂南域域主,难道每天都像你这个无所事事的人一样嬉皮笑脸吗?”
“是是是,三哥说的对!”宫恒小鸡啄米的点着头,心里松了一口气,三哥终于不气了,那后边的事就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