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瑞神色阴沉,白徽身受白家长辈宠爱,郭明瑞确实没想过她居然会受这等委屈。
静心见郭明瑞若有所思,连忙继续努力添柴加火:“郭公子,身为女子,这一生嫁得好不好,便能决定女子一生幸福与否,我家小姐与您……那可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您若不疼惜我家小姐,又还有谁能为小姐做主呢?”
郭明瑞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他一想到心爱之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了诸多委屈,郭明瑞就恨不得马上把白徽纳入他的羽翼之下,有他护着,绝不会让白徽再受半分委屈。
但现在还不行,白徽的命格特殊,若不在庙里清修到二十岁,恐怕会为家人带来灾祸。
郭明瑞定了定神,他先让静心起来,又细细问了白徽如今的情况,得知白徽近来夜夜梦到郭明瑞送来成婚喜帖,因此总是半夜惊醒便再难安睡,郭明瑞愈发心痛起来。
他沉吟许久,终于道:“你且回去告诉徽儿,我知她对我情深义重,我定不会负她。”
静心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愁云惨雾,只悲声道:“小姐早料到您不会弃她不顾,因此我来时小姐千叮万嘱,一定要问清楚您打算如何做,小姐还说……还说……”
郭明瑞站定皱眉问:“还说什么?”
静心低声道:“小姐说,若……若她这任性的要求会影响到您和您亲人的安危,就请您按照原计划娶妻完婚吧,只要您平平安安,小姐愿意为您守一辈子青灯古佛,权当为心爱之人祈福了。”
郭明瑞心中大震,万万没想到白徽还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在听到这番话前,郭明瑞虽然已经应诺不会负了白徽,但内心深处其实有一丝丝不悦,觉得白徽不顾全大局,可现在听了静心的转达后,郭明瑞心底深处那一丝不悦依然烟消云散。
他反倒觉得自己当真不如白徽用情深刻,这一刻倒是坚定了不能伤害自己心上人的心思。
他再次坚定地道:“这话我记住了,但你要转告徽儿,她待我如此深情,我自然也要对得起她,我不会娶她之外的任何女子,至于我自己这边……定会有其他解决办法,让徽儿不必担心,万要保重自己才是。”
静心激动得又给郭明瑞跪了下来,连连磕头感谢郭明瑞,不一会便将眉心磕红了。
郭明瑞感叹幸好白徽身边还有这样忠心的奴婢,亲自虚扶了静心起来,又问了许多白徽的事情,还连连确认是否缺少物什,并表示不管需要什么,他都一定会给白徽备齐。
静心摇摇头:“老爷夫人定期都会送东西去庙里,小姐过得也简单,并不曾缺少东西,只是……”
见静心欲言又止,郭明瑞便再度追问,静心脸色微红:“此事是奴婢自己做主,还请郭公子勿怪。”
郭明瑞点头道:“你只管说,若不合适我也不会怪你。”
静心便道:“小姐虽然不说,但我看得出来,小姐常常思念公子,如果公子能……能给个什么东西让小姐……睹物思人,或许能让小姐开怀一些。”
江亭柳在梁上将郭明瑞和静心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越是听她越是感叹白徽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这静心说的话有哪句不是白徽吩咐的?江亭柳可不信,白徽分明将郭明瑞的心思算计得明明白白,欲扬先抑之法运用得十分熟练,最后这个请求,虽然静心是揽到了身上,但这种几乎可以称为私定终身的请求,没有主人家的授意一个奴婢敢这么做吗?
白徽这是一定好把和郭明瑞的关系定下来啊,就算没有过明路,但她手中若握有郭明瑞的私人物品,郭明瑞万一有变心的可能,也不敢彻底抛弃白徽。
这世家嘛,脸面和表面上的和平总是不能彻底撕掉不要的。
江亭柳推测以郭明瑞对白徽的感情,这个要求他不会不同意,何况静心还铺垫了“白徽睡不好”在前,郭明瑞心痛之下只怕会送出极为私密珍贵的东西。
果然郭明瑞略作思考便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来。
他将玉托在手里递给静心,一边解释道:“这块玉是我从小带到大的,玉后头还刻了我的名字,你将它带给徽儿聊做安慰吧……就跟徽儿说,这块玉就是我,我时时刻刻都陪着她。”
郭明瑞到底是男子,这肉麻之话说出口后依旧平静,反倒是静心红了脸,她取出帕子将玉佩包住,然后小心翼翼的收好,这才低声想郭明瑞道谢。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郭明瑞就领着静心离开了,小楼里重新安静下来。
江亭柳刚刚将心思都放在了下方两人身上,居然真的淡忘了自己尴尬的处境,这会人走了江亭柳也还在思索两人话中的事情,一时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热气打在耳廓上,江亭柳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她还在谭致远的怀里,两人的姿势亲密无比,江亭柳立刻挣扎起来,低声道:“谭小将军,可以放开我了。”
可谭致远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故意往下压了压,原本因为他手臂支撑着,两人身体间还有一段空隙,谭致远这么一动作,江亭柳后背便彻底与谭致远贴到了一起。
她再次被谭致远的气息包围,身体又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
谭致远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故意无限近的凑在江亭柳耳边道:“你很怕我?为什么?”
江亭柳咬牙不出声,事实上她也有点说不出话来,许多可怕的回忆涌上心头,江亭柳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尖叫起来。
谭致远似乎很不满江亭柳的沉默,他抬手捏住江亭柳的下巴用力扭转,强迫江亭柳扭头看着他,两人距离极近,江亭柳能清楚看到映在谭致远眼睛里的她自己的样子。
那是一个惊惶、无助的自己,睁大的眼睛里全是无法掩盖的满满的惧意。
看着惊慌失措仿佛小白兔一样的江亭柳,谭致远笑得愈发开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