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生背着何清赶了上去,刘莫须也放慢了些脚步,等着凌生。
凌生赶到刘莫须身边,与他并肩而行,又疑惑的问道:“不知刘兄怎么将这些法器灵石全都给了在下,你却一件都不要?”
刘莫须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道:“敢问凌兄是哪里人士?”
凌生此刻也不再相瞒,说道:“在下本是吴州人士,因宗门变故,逃难至此!不知刘兄出身何处宗门?”
刘莫须道:“难怪昨日我在珍坊中见你对本地风情不太熟悉,原来是来自吴州的。在下原本出身临州,并未加入什么修仙宗门,先师也只是一介散修,因与我族中长辈交厚,所以在我五六岁时就将我收为门下。只是我灵根拙劣,亏得先师早晚提点指教,才有今日这微薄修为。凌兄的家乡吴州,在下也有所耳闻,与在下出身的临州本就相邻。只不过,因两地道路远阻,是以一直未曾去得。以前向我先师问及此地时,先师总不太以为然,只说我们南夏国包括吴州在内的吴、陇、肃、辽这四个东南靠海的边陲小州都是异邦蛮地,四州之民也是性情乖僻,杀夺无度,中原修士都不屑与这四州之人来往。不过,在下倒不这么认为,适才看凌兄在我危难之时出手相助,足见义气。后面又放走那名青衣女修,也非那种滥杀之人。可见在下想得不错,并非中原之地的都是良善,边陲部州的都是蛮夷!”
凌生听着刘莫须说他先师称自己所在的吴州为蛮夷之地,心中又想起天魔山、黄沙坞与紫幽门三宗修士的所作所为,自己暗叹道:“难怪他先师会这么说,其他三州虽不知怎样,我自己所在的吴州会担此恶称,倒也不太冤枉!”
心中也想知道这南夏国中原各州的风俗人情到底是怎样的,不由问道:“刘兄可否跟我讲讲这南夏国中原各州的风情,让在下也有些了解!”
刘莫须言道:“说起我们南夏国的风情,其实大部分跟凌兄知道的一样,无非是修仙界与凡人都市之间的关系,两者相互依存,我想凌兄所在的吴州应该也是一样,不用细说。只是近些年来,我们修仙界的情况变得与先前不太相同了。凌兄可知数百年前,西方妖族入侵,发起的那场纷乱?”
凌生闻言,细想了一下自己在宗内记事典籍中看过的一些大事,只知道上古时期,人族修士崛起,曾与西方蛮荒兽族以及东、南两海深海妖族,都先后有过几次大交锋,之后每隔数百年至千余年不等,又不时爆发一些小争斗。至于刘莫须说的数百年前的妖族纷乱,凌生也有些印象,好像典籍中也有粗略提过,不过规模并不大,也就没详细介绍。
想到此处,凌生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这个我倒在宗门典籍中看到过,只是具体争斗经过却并未详记,只是大概介绍了一下而已!”
刘莫须说道:“若换以前,我们南夏国中原各大修仙宗门,乃至底下中、小一些的各派各族修士,其实也是肆意纷争,杀伐无度,而且无人管束,颇为混乱的。直到数百年前那次西方妖族作乱,趁着西方边界的人族几大宗门自相争斗之际,突然来袭,抢占了我们人族修士居住的一大片土地,更灭杀了几位金丹期修士。我们修仙界上一届人皇——云虚真人这才不得不下令,严禁各宗各门修士自相争斗,并与东土大陆数国为首的那些大宗门长老,率领各地修士,联手反击西方妖族,不止将这些兽族妖修赶回西方蛮荒之地,重夺失地,更将人族领土扩展到须弥山附近。”
凌生听到这里,不由插口道:“刘兄所说的那须弥山,可就是古典中记载的修仙界第一魔山?”
刘莫须点头道:“不错,就是此山!自那次妖乱之后,云虚真人又怕以后人族修士仍然自相残杀,重蹈覆辙,再给西方妖族可乘之机。便就此机召开人族大会,与当时参加平乱的数百位大小宗门长老商议,想要制定出一个一劳永逸的对策。当时我们南夏国的五大宗门派出的长老自然也在场,并率先表示赞同人皇的提议,又在会上提出建议,以后各宗各派修士不得无理争斗。其他几国大小宗门长老闻言,也纷纷赞同。虽然有几个心怀鬼胎的宗门,正打着一些弱小宗门的主意,也只得迫于形势,不得不跟着赞同,以免被各宗排斥。最后,参加此次大会的各大小宗门都达成了协议:各宗门之间不得无故生事攻伐,门下修士弟子也不得任意私下杀戮,具体细则由各国为首几大宗门订立!”
“而我们南夏国的具体条例自然是由本国实力最强的那五大仙宗联合制定的,并且共同成立了一个联盟,名曰‘断剑盟’。从那之后,五大宗门内的修士弟子之间便极少有私下斗杀致死的情况出现,就算互有私怨旧仇,也是在五大宗门设立的公开斗技场上,公平较量,生死无怨。如果有宗内弟子被人私下灭杀,五大宗门则会联合通缉,设赏捉凶,让其他地方宗门修士或是各地散修,不敢对自己盟内弟子随意下手。以至后来,我们南夏国其他各州稍有实力的中等宗门也纷纷加入五大仙宗建立的联盟中,以免被排斥在外。当然一些小宗门也挣破头皮想要加入他们的联盟中,以寻求保护。只是,加入此联盟的前提条件必须是,每年给联盟献上足够的贡礼,五大宗门只说是维持联盟秩序之用,其实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嘿嘿,只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各自心照不宣的!”
凌生听到这里,不由冷笑一声道:“哼,果然也是弱肉强食!那些大宗大派自然是各自相安无事,只怕以后都将矛头指向那些小宗小派了。可叹那些小宗门的修士反要比先前更加受人欺压了,反不如那些大宗门没有成立联盟之前,倒还无暇来理会他们,自可以居安一隅!要我说,这中原各州与我们吴州也没什么两样,一样的以大欺小!”
刘莫须也嘿嘿一笑说道:“谁说不是呢,我先师在时,我也这么跟他辩论来着。可先师却说,大丈夫行事,必不拘小节,方能全大功!我心中虽然不服,却也不敢与他老人家顶嘴!今日听凌兄如此说,倒与在下看法相同,你我也算是一知音了,哈哈哈!”
凌生听他这么说,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呵呵,刘兄从昨日遇见在下,便一直诚心相待。在下却因刘兄长相奇特,颇多猜忌,倒是我以貌取人了。刘兄这会又将在下引为知音,倒叫在下更加惭愧了!”
刘莫须也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誒,凌兄初来本地,对此地风土人情又比较陌生,自然心中多了一分戒心,此乃人之常情。就是在下,也不敢轻易信人的。昨日遇见凌兄,我见你也同样是外乡之人,而且修为与我相仿,又看你长相忠厚,不像是那种邪恶之徒,我才上来与你套近乎,只希望路途上互相有个照应。若说凌兄猜忌在下是因为在下长相,而在下接近凌兄也大半是因为凌兄长相,凌兄说自己是以貌取人,在下却要说是相由心生!其实我对自己这幅相貌也不太满意,可这脸面也是父母所生,我又有何办法!”
凌生听闻,也不由哈哈一笑。过了一会,又马上笑容一收,若有所思的说道:“欸,对了,刚才刘兄是如何遇上那两名青衣修士的,又怎么会被他们盯上,拦路抢劫的。我看他们的服饰,应该是本地修仙宗门的修士吧?”
刘莫须闻言,不禁将刚才如何遇到那两名青衣男女修士,如何被要挟,之后自己拿出身上的灵石丹药,对面二人仍不肯罢休,动起手来的经过,全都说给凌生知道。又说道:“那两人的服饰我刚好认得,他二人都是这孟州最大的修仙宗门‘碧烟门’的修士。这碧烟门自然也是那断剑盟中的一个宗门,如今这些大、中等门派修士互相之间不好明着抢斗,便专找我们这些小宗门,小散修来下手。刚才那二人想必就是看此地人烟稀少,所以早早的埋伏在此,专打过路孤身修士的主意。也是因为那断剑盟明令规定,不得随意杀戮,又加上此地乃达、孟两州官道,青天白日之下,也怕有心人窥见,被抓到把柄,这才不敢对我痛下杀手,只装做客气的对我敲诈勒索。见我不给,才生出杀心!”
说到这里,又面带凝重之色的看向凌生,说道:“适才我未料到凌兄还有那般神妙的步法,竟一招斩杀了那名青衣男修!你我虽然是出于自卫,但若那碧烟门追究起来,却不会容我们分说的,必会一口咬定是我们挑事在先。所以,我这才劝凌兄将那名青衣女修一起斩杀。若是将他二人一起灭口,毁尸灭迹,倒还可保无后顾之忧。如今放那青衣女修回去,她必定会向她师门禀告,而且也不会说是他们抢劫在先,必定会恶人先告状,只说是我们杀了她那名师兄。只怕不久之后,他们门中就会派人来追杀你我,所以我刚才才拉你即刻启程!”
凌生闻言,这才恍然,也面色郑重的问道:“刘兄可知那碧烟门离此地有多远?”
刘莫须说道:“那碧烟门离此地倒是挺远的,以那青衣女修的修为,就是全力遁走,只怕也得好些天的时间才能返回宗门!”
凌生听说,不由心中一松,回道:“若是如此,倒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们现在早已去得多时,那青衣女修一去一来,便是带人前来,只怕也追不上我们了吧?”
刘莫须却仍是面色凝重的说道:“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怕只怕,她若将你我二人的身形相貌说与她宗内长老,再将我们列入通缉名单。到时,追杀我们的就不是他碧烟门一宗的修士,而是断剑盟整个联盟的修士了!”说完,又长叹了口气。
听刘莫须一说,凌生这才想到此节,也是面色一沉,口中喃喃道:“若果真如此,倒是麻烦了!”
心中思量了一会,又展颜一笑的对刘莫须说道:“刘兄也不必太过忧虑,那青衣男修既是在下所杀,他们就是要通缉,那也是通缉我,自与你没有相干的!那青衣女修虽然记得我的身形相貌,却并不知道我的底细。只要前方能再遇到一座珍坊,我趁机换身衣袍,再易个容,只怕他们想找到我也没那么容易!”
刘莫须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那青衣男修虽然是凌兄所杀,但对付那名青衣女修时,我也一样出了手,她又岂能饶过我。她返回宗门禀告时,自然会将我一同带上的。”
凌生也知那青衣女修含恨离去,极有可能如刘莫须所说,将他也拉入杀害她师兄的“犯人”名单中,只得一笑宽慰道:“没想到倒是我连累了刘兄!事已至此,也没其他办法,刘兄等会也同我一起易容换装好了!”
刘莫须也笑道:“如今也只好如此了!不过,我们倒也不用太过担心,依我估算,这数百年来断剑盟内被人杀死的各宗修士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甚至还不止这个数!他们若是一个个都通缉,只怕也不可能把每个通缉的修士都成功抓到。所以这数百年积压的通缉令,必定不在少数。那青衣女修即便将我们的身形相貌都说出去,没有我们的姓名出身,想要找到我们只怕难上加难。而且我们才六层修为,即便被列为通缉修士,赏金也必定不多。那些接取通缉令的各派修士见我们既无踪迹可循,又没什么油水可捞,必定不会以我们为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