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白龙成僵持了数秒。我没有说话，没有表情，手里揣着脉动仪，同时用手指感受着上衣内衬口袋里的小手枪，一会儿估计会用到。
他也是丝毫没有表情地看着我，那个眼神有些类似于猎人在面对自己过去的竞争对象一样，说不上凶狠，但也不带慈善。
他率先开了口，不过却不是向我的。
“小堇，你先进去。”他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吧台小妹。之前米路就已经不见踪影了，说不定现在正在吧台的后厨位置待命。
不过，说起来，他为什么会从墙壁里面忽然走出来，以及这个舞池地面为什么会塌陷下去好几厘米，都是我所未知的。会有地面下陷这种现象，十有**都是阴郁者在场的原因。
能够操控地面的阴郁者
我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把另一只手伸进上衣口袋，握住了小手枪的枪把。我没有接受过专门训练，但是要在短时间掏出来并拉开保险开枪的能力也不差。
说完之后，小堇近似于凝视了我一眼，然后很迅速地拉开小门，消失在了吧台后方。
等到她离开后，我开了口。
“你是白龙成”
白龙成看着小堇进去了，转过头，很严肃的表情冲着我，道：
“正是。”
我望着他的脸，打算不先把阴郁者的事情问出去。这种情况下，我是档案科的事情是很关键的，对方的同伙里面存在阴郁者，对于这一点我的立场存在着根本区别。
“你不太对劲。”
与其很不友好地硬刚，我选择了迂回路线。动动嘴皮子可以解决暴力所不能解决的大多数问题。
“怎么个不对劲”
他眉头扭了扭，似乎也并不是不乐意和我聊聊天。
“你的眼神，不像是个老鸨面对警察该有的，倒像是个故作深沉的中二病少年。”
我嘴角轻翘，微微往后退了两步。这种话很容易激怒一个罪犯，我的目的也并不是激怒他，而是试试他的态度底线。动起手来，我也不在怕的，至少因为我有枪。
“我一直都是这种眼神。”他予以否认。
“那个叫小堇的服务员都告诉你了吧，刚才你进吧台和她聊了那么久。我不觉得你现在没有丝毫的危机意识。”我把态度放的很轻松，把紧捏着脉动仪的手放了出来。
脉动仪到现在为止还是毫无动静，我不能再依赖一个未知的东西了。
“告诉我什么关于你是一个警察的事情这是你刚才自己亲口告诉我的。”他抱起手，口气有些暗讽，但并没有动手的前兆。
“别装傻充愣。作为职业人员，我并不喜欢看到一个罪犯故作深沉。”我不示弱，开始在话里掺刀子。
“我没有故作深沉，确实是你刚才亲口告诉我的。”他眼睛眨了眨：“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你是另一边的人。”
“哪边”
“这个，恕不奉告。”
我咬了咬牙。
“那么那个服务员到底给你说了什么。”
“这个，本来我是想告诉你的。以为着你会有什么令人惊喜的举动。”他说着，把双手放下了。我眯了眯眼，看到他的手握了起来。
下意识地，握住枪把的手紧了紧。
“但是”
“既然知道你是个警察了，况且你的口气还那么硬，我就没必要客气了。档案科的人员，你是机动部门还是地方部门的”
我闻言，身体稍稍震了震。他居然了解到了这种程度。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大懂。”我看着他开始朝我这边移动的步伐，开始朝反方向挪步子。
“现在轮到你别装傻充愣了。听你的口音，你不像是锦天的人。别的地方的，机动人员”
“我觉得我没必要告诉你。”我边退，边下意识地观望身边的情况。由于刚才跟进地太深，我完全失去了躲避的空间，周围是空旷的廊道和舞池，而雅座区域还在很后面。
“我猜你是机动人员。”他说这话时毫无表情，而眼神则是带上了几分凶狠。是真正地抓捕猎物的表情，而不带一丝亡命之徒的搏命之感。
似乎他觉得已经胜券在握了。
“你猜了，我也不会告诉你。”这时候，我才觉得怂包的口才是个极好的东西，至少可以帮我拖延一点时间。此时此刻，凭借我的话语，完全没办法帮我缓解局面。
“那好。我也不猜了，我问你，你是哪里的机动人员，是谁派你来的，以及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你问的倒挺多，可惜我一个也答不上来。”
他顿住了。现在他和我相距大概三个身位，我也随着他的步伐停住了自己的脚步。男人的自尊心开始作祟，这时候谁的退步都宣告了气势的率先败北。
“我不打算你就这样告诉我答案，虽然我已经猜出来不少了。”
“你话每次都说不明白，和这样的人说话我很不喜欢。”
双方都不甘示弱。我看着他的拳头握紧了，嘴里笑了笑。
“你准备这样和我打架你知道我口袋里有什么吧。”我现在准备破罐破摔了，与其隐藏战术，不如迎面抗击。
“传统的拳打脚踢确实没办法和手枪抗衡。你们档案科的每个人都会配发一支手枪，这个我清楚。不过，我也并不只是这点方式而已。”
他的神情变得更加严肃了，整个人躬起背来和我差不多的高度。拳头被他弯曲手臂举到胸前的部位，是标准的拳击者的姿势。
“既然你这么自信，那就来吧。”
两人对视，下一刻对决一触即发。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话语是苍白无力的，只有实打实的动作才能传递给对方自己最为强烈的想法。
对方率先发难，一记直拳朝我的脑部冲击而来，速度之快让我心里一凛。
好快而且极其有力
对方的右拳位置袭击过来，处于我的左方偏上。我的大脑瞬间做出反应，往自身的右下角半蹲下去，避开了他的直拳。
不到半秒的时间，他已经做出了第二次攻击。右拳变成手刀，顺势便向我的肩膀部位劈下来。我咬了咬牙，直接全身蹲下，同时驱动双腿朝前借力，脑袋着地地往后翻滚了一圈。
仅仅是第一次正面交锋，我就感觉到了如山一般的压力。他见我躲过了，此时正半蹲在他的斜前方，直接毫无表情地作出判断，朝着我的方向抬起右脚，排山倒海般地横扫过来。
如果硬抬手去挡，吃了这一下，我的手臂铁定会骨折，因为那个力道和速度看上去无懈可击
我大喊一声，腿部迈出小碎步，以蹲下的姿势朝后退了半个身位。极快的腿从我的面前掠过，但是容不得我停顿稍微停歇一秒。
他似乎是早就预判到了我会往后躲，待右腿站稳之后，直接朝我扑过来
但是，在我眼里，他的动作已经迟了。
我的手枪，已经被我掏了出来，我半蹲在地上，食指搭在了扳机的空位处，空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身躯。预先已经拉开保险的枪，在我的手里渐渐颤抖。这么多年来，我开枪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都铭刻在心。
危急时刻，容不得我做片刻犹豫和人道主义的判断
砰我的食指义无反顾地扣下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