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赛太岁,是苏情,也就是你们前金圣宫娘娘的情人。数年前,我飞行路过这座皇城,对金圣宫一见钟情,随即以满城百姓的性命要挟朱紫国王,要他将皇后献给我。
为了你们的生命,朱紫国王妥协了,当时我就带走了金圣宫。
在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经过我的不懈追求和感动,你们金圣宫娘娘终于答应做我的妖王夫人了。
到这为止,一切都很和谐美满。直到你们的国王被猪油蒙了心,请了两只妖怪对付我。在我们的激烈争斗中,金圣宫不幸身陨。
故而,我恨极了这两只妖怪,同时也恨极了你们的国王。
只可惜,这两只妖怪神通广大,以我之力根本打不过他们。所以我才伪装成了白骨精的样子,杀了你们国王,却留下了十二个目击证人。
接下来的事情果真按照我所预料的上演,你们找到了三藏,要他严惩白骨精,在民心所向的情况下,白骨精只得臣服,答应给你们一个交待,
其实,这个时候的我已经跑的很远了,在一个自以为很安全的地方。可是我没想到,最终我却被我最信任的人出卖……”
白骨精强行搜寻了对方的记忆,惊诧发现无论是假装自己的人,还是后来出现的老道,全都是赛太岁一人的伪装,遂即没有再编造什么故事,而是将整件事情的实情完完本本地说了出来。
“你怎么能够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数十万民众对此将信将疑,而大太监却是满脸狐疑。
他有些怀疑,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白骨精自导自演的大戏。
白骨精淡漠地望了他一眼,控制着赛太岁的身躯,摇身一变,化作了道人的样子,伸手指向大太监:“在我杀朱紫国王的时候,你们十二人根本就没敢出来。当我变成了这幅模样,悲悯国王的时候,你还算是有良心的,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哀求我还皇族一个公道……”
听对方将细节说的都明明白白,大太监既为自己彼时的胆怯而羞愧,又对面前的这妖王充满了忿怒:“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何选择现在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陡然之间,白骨精目光如刀,这老太监,从始至终都没有打消对他的怀疑。
“因为他向我承诺,只要我说出真相,还他一个清白,他就放过一条生路。”赛太岁转身,指着白骨精说道。
“原来是因为……”大太监深吸了一口气,一番话刚刚说了一个开头,就感觉有一道彻骨的冰寒锁住了自己的身躯,使得他浑身僵硬,口不能言。
“原来是因为什么?”白骨精操控着赛太岁问道。
大太监嘴唇微张,不受控制地说道:“原来是因为如此,妖孽,我和你拼了。”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如同一只利箭一般,疾速冲向赛太岁,冲拳如山,猛地轰击在了赛太岁的心口。
“轰!”刹那之间,赛太岁的身躯彻底炸裂,妖血如毒,带着极强的力量,浇灌在大太监的身上。
无声无息之间,大太监渐渐消融了,唯余数缕青烟飞扬。
“嚇……”人群大哗,数万人惊恐后退。剩余的十一名太监更是噤若寒蝉,远远躲开。
他们甚至不敢去想,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曲折。这一而再,再而三挑衅白骨精的大太监,就是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
“各位,现在真凶已经授首,你们是不是该离开了?”白骨精束手而立,平静说道。
“好一出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大戏。”氤氲清光自九天挂落,如同青色银河,送来了一名青袍大袖的少年道人。
“镇元子!”白骨精召唤出了化血神刀,冷芒说道:“原来那日抓走金圣宫,伪装成我的样子故意激起赛太岁愤怒的人,就是你。”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镇元子摇了摇头,转身望向数十万民众:“各位,你们心中难道就没有怀疑吗?纵然你们不知天仙为何物,但是总知道妖王有多厉害吧?这大太监连鬼仙都不是,居然能够和妖王同归于尽?”
人群中,数以万计的人均是变了脸色,目光狐疑地望向白骨。
“以大太监的实力,自然是杀不了全盛时期的妖王。可是当我找到这妖王的时候,他已经被废了全部的修为神通。故而大太监才能一击毙命。”白骨精说着,微微一顿,继续道:“至于说大太监的死亡,这是因为赛太岁的修为虽然被废了,但是千锤百炼的身躯中,依旧残余着一些妖力。就是这些妖力骤然爆发,害了他的性命。”
“好诡辩,可以算得上巧舌如簧。”镇元子叹服地拱手,转目望向万民时,神情再度郑重:“贫道我也不多说什么,所谓公道自在人心,相信各位会有自己的判断。”
“唉……”白骨精长长一叹,知道人心是最不能控制的东西,原本的大好局面经镇元子这么一闹,彻底玩完了。
“你们,谁还有办法?”转目望向其余西行众,白骨精诚恳说道。
众人缄默。
他们也控制不了人心。
“镇元子,你说白骨巧舌如簧,其实你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忽然之间,天色激变,由原本的大日高悬变成了星河万里,一轮清冷明亮的皎月,占据了苍穹中央。
月华洒落,有容颜绝世,气质高冷幽寒的绝色女子踏月而来,一袭白裙,裙摆飞扬。
不多时,她随光渐近,众人这才看清了她的面容。
但只见,她的容颜已经无法再用世俗的词汇去形容。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类的这种词汇,只会玷污这种空灵之美。
这种美,极致到令人窒息。
“太阴星君,莫要多粘因果,这对于你的修行很没有好处。”镇元子心道不妙,沉声喝道。
“本星君执掌太阴星,与太阳星轮流交换阴阳,眼中所见,非黑即白。你为了一己私仇,居然要蒙蔽数十万民众,这种行为怎能令本君通融?”嫦娥的声音犹如空谷幽兰,令人听之感觉悦耳深邃。
“话说的好听。”镇元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其实说白了,你就是为了救白骨而来。现如今三界之内谁人不知,你们两个好的如同盟一般。”
“你们知道这种关系吗?”嫦娥并未反驳他的话,反而是问向朱紫国的臣民。
这时,朱紫国的臣民们才如梦初醒,哗啦啦跪倒一地,七嘴八舌地拜喊:“拜见太阴娘娘。”
在这个世界中,人可以不信满天神佛,但是一定崇敬日月。
只因日月每天每夜洒下来的精华,孕育了庄稼谷物甚至一切生命的生长。
受其恩惠,生灵自然将日月放在了心上。
“朱紫国的子民们,你们相信我会故意偏袒白骨精吗?”嫦娥再度问道。
“我们相信您是善良的,是仁慈的,是会站在我们这方的。”一名老者高声呼道。
“娘娘慈悲。”万民山呼。
“我不站在任何一方,只说真相。”嫦娥平静说道:“朱紫国王,确实不是白骨杀的。”
“证据何在?”镇元子喝声问道。
“我说的话,就是证据。”嫦娥目光淡漠地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谁不信我?”
镇元子:“……”我有一句妈不知当不当讲。
诚可谓人算不如天算,镇元子心知肚明,以西行众人的身份,并不足以镇压人心,稍微一挑拨,就能造成朱紫国臣民人心大乱,打白骨精一个措手不及。
事实上他已经成功了,利用民心,强行将白骨精逼到了绝路上面。接下来白骨精只有一条路好走,那就是杀人,杀光所有不相信他的人,所有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当然,这种做法也存在着巨大隐患。甚至,他都可以将这隐患握在手中,将来变成制衡唐三藏的利器。
为何是三藏而不是白骨呢?只因当时三藏为了维护白骨,说了句敢以性命担保,白骨不会杀朱紫国王。
一个可以肆意屠戮生灵的人,不存在滥杀国王性命的可能,简直就是笑话。
如此一来,他就相当于握住了三藏的一个把柄。而三藏本人又是西行主角,可以很大程度的影响到白骨精。
以后大可在这上面做一些文章。
只不过,这嫦娥星君来的也太及时了一些。并且,她还有着令众生信服的威望。
想到这里,镇元子忽然间又想起,在白骨精少的可怜的好友之中,有这种威望的,还不止太阴星君一人。
终日待在幽冥地府,以正直之道闻名三界的阎君陛下,也有这种威望。
换句话说,哪怕嫦娥不来,白骨精也难说会被逼上绝路。
妈!
“都散了吧,记住,你们不是任何人的工具,别让心思歹毒的恶人利用了你们的善良。”嫦娥吩咐说道。
镇元子:“……”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到她纯白的裙子上。
当下,数十万民众和文武百官尽皆散去,场地顿时一清。
好像有一块压在心底的巨石被搬走了,西行众人不约而同的舒缓了一口气。
白骨精嘴角微微勾起,慢慢挪移至嫦娥身边,伸手拉起她的纤纤柔荑,在手中揉啊,搓啊,面上一脸感激之色:“嫦娥啊,这一次真是多亏有你在啊,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嫦娥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想要将手拽出来,却怎么都无法成功。
“我说,够了啊,你再这么无礼下去我就动手了。”
“羞涩啥,至少现在大家都是女人。”白骨精白了她一眼,不过到底是知道分寸,若无其事地将手收了回去。
“人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在他面前,嫦娥总是无法保持高冷的姿态,狠狠瞪了他一眼,转目望向镇元子。
“嫦娥仙子,你乃太阴神君,位比仙尊,将来哪怕是世界剧变,天道晋级,这太阳星和太阴星也始终不会变,你究竟在担心着什么,以至于非要趟西行这滩浑水。要知道,这可不是镀金边白赚功德的地方,而是堂堂正正的杀劫。”镇元子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想他镇元大仙,乃是地仙之祖,位高权重且神通广大,平时也仅拜天地,和三清四御为友,尊贵异常。
可是这些身份,放在嫦娥面前,统统不好使。
太阳和太阴两大星辰,本就是诸天星斗之首。其中以太阳星更为可怖,谁若是能够将其炼化,位格将不下于圣人,战力甚至还在其上。
只不过如此神器,就算是天命之人也不敢贪慕。君不见远古时期,太阳星中伴生的两尊古神,帝俊,太一,依靠着太阳星之力统一妖族,建立起了远古天庭,兵锋之盛,就连圣人都不敢轻易捋其虎须。
但是结果呢?纵然是伴生大神,一样难以承受整个太阳星的福泽,物极必反,被生生拖垮了,远古天庭如今早已成了一杯黄土。据传,帝俊和太一更是烟消云散,彻底消亡了。
与太阳星相比,太阴星没有这么强大的福泽。再加上嫦娥是一个聪明到恐怖的女子,明明位比仙尊,身边却连一个仆从都见不到,更别说什么弟子或者势力了。
除此之外,更狠的是,她竟然立下了一座幽冷无比的广寒宫,在她和太阴星之间,加上了一层隔断。有此宫在,她依靠着此宫依旧能操控太阴星,却不必再担心反噬。
一旦他和嫦娥发生大战,双方之间不打出真火还好,万一打出来了真火,她操控着太阴星,将半片星空落下来,谁他吗能够承受得住?
“我要如何,和你有关系吗?”嫦娥认真地问道。
镇元子:“……”这女人疯了,没法交流。
“既是如此,那贫道就先行告辞了。”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镇元子拱手说道。
“等一下。”血光一闪,白骨精瞬间出现在他面前:“嫦娥放过了你,不代表我也能够原谅你的错误。镇元子大仙,平白无故的陷害本座,你想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