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精,你想差了,杀了我,不仅不会绝了后患,反而会给你们带来灾难!”日光菩萨怕了,连忙说道。
“老生常谈就没有意思了,这些年因为我而死的佛门神圣还少吗?现在我不一样活的好好的?”白骨精不以为意地说道。
“正因为如此,你才不能杀我。”日光菩萨庄重说道:“灵吉菩萨和普贤菩萨的死亡,已经到达了佛门的底线。如果连我也死在这条道路上面,那么所谓的取经,弘扬佛法,就真真是变成了一个笑话。说严重点,没准就会影响西行的继续。”
猴子本欲反驳几句,可是在心中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佛门八大士,现在已经死了两个。再死一个,就无限接近一半,佛门怕是真的会抓狂。
而最让人无法忽视的一点是,西方三圣合力,当真有提前结束西行的可能。
“我有一个问题。”就在此时,白骨精忽然开口说道。
日光菩萨心生不详,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想问什么?”
“据摩轲所说,如来贪婪他的功德,随即派你下凡,欲要渡他成佛。他心不愿,你便下了狠手,废了他的一身道行,杀了他的肉身,更是指使青皮狮子做出了占人妻儿的恶行,不知可有此事?”白骨精淡淡说道。
日光菩萨呆滞了片刻,蓦然大怒:“一派胡言!佛祖是什么人物,怎么可能会贪恋一个小小炼气士的功德?”
“那你如何解释现在的这一切?”白骨精平静说道。
日光菩萨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过于激动的心情,肃穆说道:“你被这道貌岸然的皇帝骗了啊。当年这乌鸡国王乐善好施,颇有佛性,佛祖差我来渡他归西。
来到乌鸡国之后,我暗自观察了摩轲一段时间,发现他这个人远远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眼看着佛祖给定的时间将至,我也没时间去细心查访,故而直接变成了一个凡僧,进殿面君,测试他的心胸。
令我惊讶的是,这位风评甚佳的皇帝,被我稍微挤兑了几句,便怒意狂发,让人将我捆起,丢入御水池中。
如此心胸狭隘之辈,怎配前往西天?于是我赶回西天,求见佛祖,详细阐明了事情经过。
佛祖当时沉吟了很长时间,随即将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当时的我,只想要给他一个教训,故而只是废掉了他的修为,斩杀了他的肉身,将他镇压在枯井之中,没有将其魂飞湮灭。
谁曾想,这皇帝也不是一个良善之辈。他耗费了巨大代价,冲破了封禁,偷偷前往东方琉璃光世界,欲要暗害于我。
所幸,我山门中有一只白皮狮子,嗅觉灵敏,发现了他的踪迹。两者在山门前,发生了激烈战斗。
可怜我那白皮狮,刚刚化形没多久,如何是他的对手?几个回合之后,便被他活生生打死。
当我赶到现场的时候,他早已被匆匆赶过来的青皮狮子追得满世界乱跑,最终施展秘法,返回到了枯井之中。
对了,刚刚忘了说,白皮狮子是青皮狮子的妻子。
妻子的死去,让青皮狮子痛苦不堪。后来他背着我,偷偷下凡来,以这皇帝的名义,夺走了他的一切。
个中经过,便是如此,谁对谁错,诸位心中想必已有公论。”
听完日光菩萨的诉说,西行诸人一起转目望向摩轲,白骨精脸上挂着微笑,声音有些清寒:“摩轲陛下,这菩萨可有撒谎?”
摩轲沉默了很长时间,半晌,轻声说道:“他说的这些事情都有过,但是述说的情绪站在了他的立场上。
各位不妨想了想,我虽然心有善念,但终归是一国之君,被一个邋遢和尚在金銮殿上一阵臭骂,为了皇者的尊严,下令淹杀了这和尚又有什么过错?
毕竟,又不是我去主动招惹他的,而是他主动招惹的我。
就因为这件事情,心胸狭隘的他,不仅在如来面前说我坏话,还废了我的修为,杀了我的肉身,将我的神魂镇压在枯井之中。
话说,我究竟是犯了什么错,要承受这些?换做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位,谁能承受这种屈辱?
我是去了他的山门前,杀了那只白皮狮子,可是,这是我的复仇,不是我的过错……”
几乎完全一样的剧情,从两个不同的人嘴中说出,情感的侧重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与坏已经不再分明,双方或许都算不上好人,可是也不是单纯的坏人。一切的罪过,不外乎他们活的自我。
“这他妈的破烂事。”白骨精有些无奈,看向摩轲的目光也有些不善:“当初你为何没有说这些?”
摩轲眨了眨眼,有些无辜:“我当时并不知道你要知道这个。”
白骨精嘴角扯动了一下,竟是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一饮一啄,皆由天定。算了算了,我们不管了便是。”良久之后,白骨精摆手说道。
“百步走了九十九,怎么能够在这里放弃?”突然而然的,白龙马驮着三藏赶了回来,和尚一脸认真地说道。
白骨精耸了耸肩:“我这不是放弃,而是觉得自己无法代表他们其中的某一个,去正义的惩戒另外一个。从遵循自我上来讲,他们谁都没错;从对方的角度来讲,他们都错的离谱。”
三藏双手合十,轻轻笑着,眉宇间带着光芒:“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作为罪恶的审判者,岂能站在当事人双方的立场上?我们要跳出他们各自的身份,来公正的看待这件事情……”
三藏话仅仅说了一半,白骨精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轻扬:“我明白了。他们向对方都犯下了过错,那么便都有罪恶,都需要接受惩罚。”
三藏笑着颔首,心中却是抑郁,暗自想道:日光菩萨,只是一个马前卒啊,谁又能,又敢审判“那位”的罪恶?
听闻到三藏的话,日光菩萨比他还要抑郁,甚至难过:“金蝉子,你如今怎么变得如此绝情,而且,你又站在谁的角度,来给我和摩轲定罪?你可曾想过,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