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原本的打算是一路徒步回到家乡,毕竟那时的自己人身蛇尾,太过骇人,故只能寻找荒山野岭、人烟罕至的地方靠自己的脚力返回家乡。
而今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吸收到了月华之力,恢复了人身,这固然是值得庆贺之事,可惜容貌变化太大了。
虽如此,北山仍然想要回到家乡,即使不能与父母相认,守护在他们的身旁,北山也觉得很满足了。毕竟自己的外表再变,爱他们的初心永不会变。
刚恢复人身,北山还担心自己的身体会不受控制,指不定何时重回人身蛇尾的模样。那样的话,自己还何谈回归人类世界?
不过据这几日来的摸索,北山惊喜的发现她竟然可以在人身与妖身之间随意转变,而过程并不复杂,只要心中的念头流过!如此,北山的担心消散一空。
变为人身后,北山收获的好处还不止如此。人身蛇尾时,北山身上总是不由自主的弥漫着一股高能生物的威压,并且这股威压还随着她的心绪起伏不定。尤其是北山动怒时,身上的威压极为强烈,弱于她的存在一旦靠近就会产生泰山压顶的痛楚,有时还能致死。
可以说,情绪波动有多大,威压的浓度就有多大。
而在人身状态下,北山身上原本弥漫的威压竟瞬间收缩进身体里,即使有人离她再近也不会受到影响。当然她若是动怒,身体中的威压仍会破体而出,但比起人身蛇尾时来说已经削减了许多。
虽说,北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比起妖身时足足减弱了一半,却仍阻挡不了北山对于恢复人身这件事情的高兴。毕竟这对北山来说连“失”也算不上。
所有的失与得在回家这件事面前均变得无关紧要了,北山以往的打算在恢复人身后也都被弃用。多了李聪这样一个手下后,回家的事情就要另作计划。
三日后,李聪背了一个硕大的背包如期而至。抵达山洞后,李聪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裹放在地上,大声呼唤:“北山大人,我带来了一些衣服,你看合不合适,”说完便离开洞口,来到山洞背面。
不一会儿,一条洁白的手臂伸了出来,准确的抓住包又伸了回去。
包里不仅有一些衣服、鞋子,李聪还贴心的放了镜子、梳子和一些化妆品,若不看东西的质量,他还真是一位合格的手下和管家。
时间刚过去没多久,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洞口,身着黑色连衣裙,脚蹬银色高跟鞋,却是一位齐腰黑发、体态婀娜、眉眼如画的女子。
北山没有化妆,确是“唇不点而红,眉不化而翠。”跟以前的自己比起来,简直就是女孩到女人转变。而原本直达脚踝的长发太过惹眼,而且也不方便,早被北山割断至腰部。
虽说衣服鞋子的样式极为普通,甚至有点土,却遮掩不了北山动人的风姿。
李聪大气都不敢喘的盯着眼前的北山,感觉自己整个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了,忽而认识到这是对蛇神的不敬,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北山没有动怒,淡然的看向李聪,“你家里的事处理妥当了?”
“是的,北山大人,都已经处理完了,我告诉家里人,我要去外地打工,可能需要好几年才能回来,家里人并没有什么怀疑的。”李聪一五一十说着自己的处理经过。
“不用担心,你既然一心跟着我,我也不会那么苛刻,等我安顿下来,你仍然可以时常回家看看妻儿。”
对于北山的话,李聪感激不尽。
“北山大人,你想要去哪里,我好给你安排,现在的情况不比以前,变化很大。”李聪以为北山是在哪座山头蛰伏的不出世妖魔,生怕安排不周。他不知道北山此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其中的变故他无法想到。
面对这样的误会,北山没有去解释,有些秘密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我要去河东省的滦市,既然你已经处理好了家中的事情,咱们现在就走吧!你在前方带路,先离开这里,不要让人发现我”
李聪也深知荒山野岭之中自己领着一个美貌的女孩,如果不小心被熟人看到将会解释不清,毕竟自己可没有这么漂亮的亲戚朋友。
想到这,李聪便在心中确定了线路图。
李聪不是多话之人,只顾闷着头在前面带路。北山原本就性子沉静,变成妖孽后她整个人简直成了冰块,浑身散发着冷酷、漠然的气息。所以俩人的旅途静悄悄的,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时不时唰唰做响。
为了避免被人看到北山,李聪竭尽所能寻找人迹罕至的小径行走,并且还不能偏离自己的目的地。
一路走来,奇峰险石,道路崎岖,很不好走。再加上日上正中,李聪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反观北山踩着高跟鞋仍是气定神闲,没有半点流汗、疲惫的样子。
李聪只能愈加佩服。
又走了好半天,,眼看太阳已经西斜,他们仍在密林里穿梭,而且李聪已经是步履迟钝,步步吃紧了。
这样何时才能出去?
“太慢了,你来指路,我带着你前行。”再也忍受不了李聪的龟速,北山伸手抓起李聪的胳膊飞窜而出,一个跃步就达几十米远,跃起的高度也有三四米,如同轻点湖面的飞鸿,翩然翱翔。
北山这样的赶路方式,对于李聪的心神产生了极大的冲击。在北山的飞腾跳跃之中,他就如同风中的一片羽毛随风而动。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飞的感觉,那感觉是如此的美妙。
即便在前行之中,因为速度太快,跟坐过山车似的,李聪一会就被晃得头晕眼花,内心中的兴奋仍不减半分。
北山的感觉十分敏锐,很多时候眼看就要撞上大树或涯壁,北山总能及时避开。最刺激的是一处峭壁阻挡了前行的道路,足有百米高,北山干脆带着李聪从高处跳跃而下,沿途借助石壁做个支点,几次停顿后安全落下。这对李聪来说真是一段刺激感十足的旅途!
不过,北山脚下的鞋子也受损严重。
没花多长时间,两人就走出了原始密林,出现在一条柏油路边。李聪却再也抑制不住头晕恶心之感,呕吐起来。
吐了一阵,李聪才缓过来劲,环视四周,“北山大人,你,真厉害,在这条路我们可以坐从县里直达胡宁市的客车,只要等一会就会遇到。”
果然,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一辆客车从远处驶来。看到有行人等车,客车司机熟练地停在两人身旁,北山和李聪便上了车。
“师傅,我们到市里,给钱。”李聪一上车就赶紧把钱给了售票员,当他买完票回过头来,就看到满车人以一种发现奇迹的目光盯着坐在位置上的北山,等李聪坐在北山的身侧,满车的人就只剩下来了吃惊与嫉妒,至于嫉妒的来源不用说你们也会懂得。
李聪小心翼翼地坐在北山的身侧,并不敢贴近她,而北山对此毫不在意,闭目不语。见此,李聪也咽下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窗外的景色随着汽车的奔驰飞快的倒退。南方的景物与北方果然大不相同,一路走来,崇山峻岭,林深草密。
一个小时后,汽车到站。车站内,人们又朝北山行了一圈注目礼,为她的容貌而惊叹。下车后,李聪把北山安排在一家宾馆,他还要去买到滦市的火车票。
好在现在不是坐火车的旺季,李聪很顺利的买到了火车票。
因为是明天的火车,李聪和北山只得在宾馆休息一晚,当然李聪又接收到了不少羡慕嫉妒恨。北山也终于吃上了正常的食物,却因为急于回家而惊喜感减弱很多。
一夜无话,第二天他们准时坐上了火车。
正至盛夏,坐火车的人并不多,整个车厢空荡荡地。虽然北山刚上火车时,仍旧被仅有的几个乘客注视了许久,但如今社会的美女还是很常见的,虽说大多是包装出来的,但总归是美女,人们已经能够淡然处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没有人在看北山。而且一路走来也没有发生什么狗血的调戏美女的恶俗事情,不然北山定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不过以北山一米八的傲人身高和满脸的冰霜,一般人即使心痒痒也不敢接近,往往没到跟前就自惭形秽了。
一路相安无事,历经两天两夜,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滦市。
走下火车,看着周围既熟悉又陌生的景物,北山脸上的寒意有所消融,不顾及周围人惊艳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北山贪婪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我终于再次踏上了家乡的土地,终于回到了家乡。
回来了,北山却犯了难,她该以怎样的理由出现在父母身边呢?
北山的父母只是住在城郊的一户普通人家,家里开着一个中小型超市,用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她的弟弟还上着高中,今年即将参加高考。
她有着一个幸福的家庭,而今自己发生变故,家里人怎么样了,能承受的住吗?
北山不敢往下想。
北山是如此的渴望回到家中,却清楚的知道以自己的模样即使相见也是不能相识的。
北山和李聪仍旧住在了宾馆里,住了两天,她也没有想到合适的方法接近父母。再也等不了的北山决定现在就返回家中探望父母。
从市里到郊区不过二十几分钟的路,很快,北山就站在了自家的门口。内心的忐忑使她再也无法挪动一步,只能直愣愣的看着房门。近乡情怯便是如此吧!
北山的行为举止自然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方嫂子,你快点,有个闺女来找你,估计是你的亲戚,可俊了,跟画似的。”伴随着嚷嚷的大嗓门,一个四十多岁、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出现在北山眼前,那正是她的母亲。
北山的身体猛然晃动了一下,腿开始不听使唤,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制止了自己想要扑进妈妈怀抱的举动。
“闺女,你找谁,我怎么没见过你?”北山的妈妈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女孩,果然生了一副好相貌。
北山似是没听到一般,仍直直的盯着母亲看。
妈妈瘦了好多,面容怎么憔悴成这样?更令北山揪心的是母亲黑发中竟然夹杂了大量的白发,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北山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沉重的负罪感差点将她压垮!
直到母亲奇怪的又重复了一遍,北山才如梦初醒,看着母亲,似乎是福至心灵,她幽幽的说:“阿姨,你好,我是方瞳的……朋友,我听说了她的事情,就想着,来看看你。”
听到此话,母亲楞了一下,泪水便流了出来,她紧紧抓住北山的手,“好孩子!我的,瞳瞳,我的瞳瞳呀!你在哪?妈好想你,日日想,夜夜想呀!”
嚎嚎大哭之声传向四周,好不凄楚。
“大嫂子,别哭了,会伤身的。”
“是呀!自从方瞳出事以来你天天哭,身体怎么受得了。”
“也许哪一天方瞳就回来了呢,毕竟只是失踪。”
“别哭了,大侄女,听着你哭,我也忍不住想和你一起哭,呜呜呜呜......”
看着眼前的一幕,北山似乎被电给击中了,失去了一切反应,只能哆嗦着嘴唇看向悲痛欲绝的母亲。
左邻右舍劝了好一阵,才把方瞳的母亲劝住。
母亲拉着北山的手进到屋里,坐在沙发上后,她慈爱的盯着北山,“真对不住,你一说你是瞳瞳的朋友,我就忍不住想哭,你能来我真高兴,瞳瞳出事后,除了她的另一个好朋友李明就再无别的朋友。她的公司到是也来赔了一笔抚恤金。但是......哎!我苦命的孩子。”
“妈......阿姨,我早就想来看看你,你别伤心,方瞳定然会没事的。”
“好......”
恍惚中,北山也不知道自己都跟母亲说了些什么,她只记得自己最后再也受不了那种压抑伤心却又无能为力的氛围,给母亲留下了一些钱,就慌乱的离开了家,连爸爸、弟弟也没来得及见。
已经回过家的北山,再次深陷迷茫之中,未来的路她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