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看出了这人连同先前的大部分人都是沈御安排的托,既然是他沈御的人,总该会替他着想的。
挑明了是替他出战,那这台上的男子总归会让她几把吧,总不能驳了皇上的面子。
沈御也应该不愿自己的人被一个莽夫所打败吧。
相比于与民争女,争女失败似乎更为丢人。
沈御这么高傲,总不至于让自己输了吧。
江辞如是想着。
此话一出,上方坐席内的人都惊了惊。赵施夷惊诧的看了一眼沈御,而后又看了眼沈若,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江辞身上
这又唱的是哪出?
方才不是说好的替沈若出战吗?怎么临时就变了卦?
赵施夷眉头一颦。
这局势怎的这般复杂。
早就耳闻沈御同沈若俩人不对付,不过今夜一见,却觉传闻非时,看这俩人似乎还挺相亲相爱的。
不过沈御的嘴角总是挂着讥笑,说出口的话也总带着几分淡漠疏离,还有几分高高在上,这倒教她有点辨不明了。
都说后宫便是另一个前朝,她日后是要做六宫之主的,执掌凤印,掌管后宫。
可现在她连这简单的局势都看不懂,更别提那波诡云谲的后宫了。
赵施夷的心里第一次打起了退堂鼓。
沈御面色一如以往的深沉,只见眉梢轻佻,嘴角带笑,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下方。
倒是沈若的面色掩不住蓦地一变。
他的直觉向来不会出错,这李公公……有猫腻。
沈若一瞬不瞬地盯着立于下方的李公公,却在下一秒沈若的眉头便紧皱起来。
李公公会武功,身姿挺拔,站如松,行如风,下盘极稳。可下方这人的身形却略微有些虚浮,看起来不像是个习武之人。
那站姿也略显矜持,看着有些像个女子。
女子……
沈若眼睛一眯,精光闪现。
下方群众闻此一言皆大惊失色,哗然不止。
更有甚者直接当场高呼沈御大名——沈崇深!
鹊台上的女子面色大变,抬头向沈御看来,询问意见。
沈御淡淡笑了笑,抬手在脖间轻轻划了划。女子面色阴沉,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不知所谓还在笑着的李公公,微微蹙眉,而后又转过头来朝沈御郑重地点了点头。
居于沈御侧边的赵施夷看见下方女子朝这看来,遂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刚好看见沈御做抹脖子的动作。
赵施夷暗暗心惊。
果然伴君如伴虎。
方才还对他笑,现下便要将他给处死。
可那李公公不是他身边的红人吗?打小便跟在他身边,怎么会突然反将他一军?
方才分明一切都还好好的。
怎么会突然就变了样了呢?
轻易便将常伴自己身侧的人给处死,这般可怕的人可是她日后腰朝夕相处的夫君啊!
赵施夷两手捂住胸口,心头有些惴惴。
女子走到先前优胜的那男子旁边,对他耳语些什么,江辞方想竖起耳朵听,却见那女子一个眼神朝她看过来,紧接着男子也跟着看了过来。
那眼神活似一匹狼盯着一头待宰的羊一般,锐利阴狠至极。
这眼神……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好像……不妙!
江辞猛一抬头朝上方望去,只见沈御眼中精光闪现,嘴边隐隐挂着一抹揶揄的笑。
再转过头来,那女子已经撤开,走到一侧敲响锣鼓,锣鼓方一敲响,那凶恶男子便朝她扑了过来。
江辞仓皇失措向右侧滚去,凶恶男子却一把拎住她。
李公公是个瘦小的男子,身高不过六尺半,而身前这男子的身形却远超过八尺,且魁梧至极,光看这身形便教人不寒而栗。
眼见着男子捏了一个斗大的拳头向她袭来,江辞慌忙抬手遮挡,那男子却忽然换了一个角度,改从下方攻击。
江辞还没来得及反应,男子便一个拳头从下方迎上来,直接便将江辞的下巴给打歪了。
一口老血当即喷涌而出。
恰在这一刻,江辞想到了,她想到了她曾在何时何地见过这个眼神。
是在那乾清寺!
那日同她相打斗的便是这人。
这眼神,这身形,完全一致!
怪不得沈御会对她下手,原来是早就料到了。
果真是个当皇弟的料。
男子将江辞放下。
江辞颤颤巍巍的向后退去,嘴巴不住地涌出鲜血,就这样洒了一地。
呜呼哀哉。
今日怕是要丧命于此了。
江辞一把扳过下巴,想把它扳回正位,奈何江辞从来没做过此等事,可以说是毫无经验,一个不小心,下巴更歪了些。
江辞吓得立马捂住嘴,企图堵住口水和鲜血流不停的嘴。
那男子不屑地看了一眼江辞,嘴角抑制不住的向上翘起。
男子走近江辞,单手将她拎起,欲将她砸在地上。
江辞吓得立时抱住他的手臂,在他将自己举过头顶时,赶紧顺势跳到他的后背,一把揪住他的头发。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男子的右手应当还负着伤。
那赤寰削铁如泥,那人她还是用尽全力去刺的,这才不过几日,他的手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
倒是可以抓此弱点,同他打斗一番。
江辞的嘴巴尚未回复原位,口水和鲜血还在流个不停,没了手的阻挡,当即顺势流下,顺着男子的后颈悉数流进其脊背之内。
男子当即震怒,反手过来一把抓住江辞的右手。
而后侧身向右一甩,江辞立时便被甩了出来。
在被甩出的那一刻,江辞反手过来,一把抓住男子的右臂,狠狠一捏,可谓是又快又准又狠,直击男子伤痛之处,男子当即痛呼出声。
在将江辞甩落在地后,立马抬手捂住自己的手臂,然鲜血还是止不住的顺势留下。
江辞被甩到地面,又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方向扶地起身忽间那男子朝她奔来,面目扭曲得可怕。
江辞心惊,连连后退。
男子一个眨眼便奔到了她的面前,江辞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脚踢飞,狠狠地撞上一旁的锣鼓。
锣鼓当即散架,站在一旁的女子险些便被波及到了。
楼上,沈御眼睛微眯,眸色阴晴不定。
面色也是如此,忽而蹙眉,忽而展颜,忽而翕鼻,忽而弯嘴,赵施夷将这一切变化都看在眼里。
这李公公怎的一副窝囊样?像是完全不会武功似的。
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今日他的一切行为都好生怪异,好似换了一个人般。
方才站在这屋中也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平常可不见他如此。
莫不是他被人给收买了?
沈御眸子一沉,眸中风起云涌。
一旁的沈若面色从一开始的疑惑慢慢转变为探究,而后便是审视,似乎在怀疑着什么,又在确定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