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气已转晴,赵德昭身披铠甲,在军营附近不断地巡逻着。
宋若情亦一身戎装地跟在他的后面:“德昭大哥,你说皇上他们已经将北汉攻下来了没有?”
“应该还没有。”
宋若情望着绵延起伏的山头,幽幽地问了句:“北汉始终会灭亡吗?”
赵德昭道:“是的。你怎么突然间关心起这个来了?”
宋若情道:“没事,只是随便问问。我们往前走吧。”
赵德昭道:“你要是对战事感兴趣,晚上吃完饭之后,你到我帐内找我吧。”
宋若情点点头:“嗯。”
宋若情今天跟着赵德昭忙在石岭关附近转了一圈后,天色已擦黑,两人回军营用过早饭之后,宋若情径直钻进了赵德昭的帐蓬。
“德昭大哥。”
“来了,坐。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赵德昭不知几时将挂着的地图草草地临摹了一张,铺在粗糙的大理石桌面上。
地图上,绘着辽宋北汉三国的版图,大宋的国土辽阔,而北汉处于大宋与契丹之间。而一个黑色圆钵之中,放着许多的三角小旗子,这些棋子上用文字标着不同的人名。
赵德昭道:“你不是想知道北汉什么时候灭亡吗?现在我跟你下盘游戏,守攻分别是北汉与我大宋,你愿意代表哪一方出旗?”
“北汉吧。”宋若情捡起写着‘刘随’小旗子,放在太原城之中,又捡来写着‘刘继业’的小旗子,放在北汉的城墙上。
“好,我们开始吧。”
“嗯。”
“如果你是北汉的摄政王。”赵德昭深深地看了一眼宋若情,“有人来攻打你的国家,而你的国家只管辖十二个州,户不过三万五千,兵不过三万。而我北宋有十几万的士兵,皇上亲自督战,围困太原,你会如何应战?”
“我会闭门不战,同时四处救援。”宋若情将‘刘继业’小旗子放在代州的位置上。
赵德昭多代表着‘皇上’及各位守攻将领的小旗子一一放在太原城附近的大宋行政面上:“可是我宋军却在石岭关拦住了前来支援的契丹大军,契丹无法南下。而皇上御驾亲征,任潘美将军为北路招讨使,率领刘遇、曹翰、米信、田重进等人兵分四路,拿下盂县、隆州、岚州、汾州等地,从四面八方围攻太原城,并在城外筑起长围,断绝城内的一切物资供应。这叫围城打援。”
宋若情道朝太原城门放了个‘停战’的小旗子:“那我还是闭门不出。”
赵德昭道:“如果我朝往你们城里不断地射弓箭,抛火球,毁坏你们的城墙,射伤你们的军民,断了你们的水粮。你该如何面对?”
宋若情夹着‘刘随’的旗子走到城墙:“你们射过来的箭,我必定会命人再次回收,如数回射宋军;如果是毁我城墙,我则构筑更坚实的城墙;如果是断我水粮,那么我将会用尽青玉湖的水,杀马充饥。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赵德昭道:“要是我方以高官厚禄劝降你国大员,你当如何?”
宋若情道:“对于判敌投国之人,杀之剐之示众。”
赵德昭道:“呵呵,呵呵。好好。有骨气,但也太惨烈了。你没有看过真正的战争,真正的战争场面,比这更加惨烈。”
赵德昭道:“德昭大哥,摄政王他的结局会如何?”
赵德昭掀开营帐的,走了出去,望着北汉的方向。料峭的寒风卷着白色的柳絮飘了在军营上空,他道:“刘继元是个傀儡皇帝,摄政王他才是北汉的主宰者,他手段强硬,善用权术,可惜他生错了地方。如果他是我朝皇子,他一定会成为一代战神。”
宋若情道:“如果他投降,是不是不用死?”
赵德昭道:“他不会投降。”
宋若情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道:“德昭大哥,真的没有再回转的余地了吗?”
赵德昭道:“北汉跟大宋之间的拉据战进行了十九年,双方各有伤亡,而皇上这次是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毁了北汉。”
赵德昭拂了拂被吹得凌乱的发丝,柔声道:“若情,你说,如果这摄政王死了,你会伤心吗?”
宋若情啪地一声猝然折断了手上的小旗子,朝赵德昭道:“不会。”但尔后又勉强地微笑道:“算了,这只是个游戏,我是一个女孩子家,操心这些江山易主,胜王败寇的事情对我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我先回营休息了。”
第二天,阴雨绵绵,道路泥泞溜滑,宋若情一早跑到菜园里弄了些蔬菜回来,洗干净之后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赵德昭走了进来,道了声早。
宋若情道:“德昭大哥,我去了一趟菜园子的时候,偷偷地挖看了埋在地上的花生,它竟然冒出好长的嫩黄色的芽来了,然后我又偷偷地将它用土埋好。”
赵德昭道:“万一它被你吓坏了,受了凉,到时不肯出土怎么办?”
宋若情道:“它不会那么小气的啦。”
自此后,宋若情再也没有问关于大宋与北汉之间的战争情况。住在这封闭的石岭关里,她仿佛就是一个隐士,天天住菜园子跑去,偶尔爬树上打下几个青涩的枇杷,偶尔给青菜施个肥。
她做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蹲在花生地里,看着花生顶着两片胚芽破土而出,看着胚芽慢慢退化,最后长出娇嫩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