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藏在哪个地方。
这一片很大,想要找到萧木龙也很难,不过好在,他们没有留守多少人在这里。
那两个一身黑衣的魁梧男子走到草丛边上撒尿去了。
靖兮悄悄从他们身后走过,匆匆绕过。山丘中央平坦的地方,建了一个木棚,远远地看过去,木棚那边好像有人,依稀可以看到有黑影在晃动。
她正想缓缓移动到木棚那边去,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南靖兮公主。”
她吓了一跳,慌张地转过身,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脸色被月光映的发白。
林迹依旧还是那副老样子,背着一把剑,面色清冷地看着她。
靖兮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林迹说:“你这是在畏惧我?”
靖兮冷笑:“呵,一个比魔鬼还要可怕的人,难道不应该畏惧吗?难道,在你把中州变成这幅样子之后我看到你还要感到高兴吗?”
林迹的眸子有些冷:“你说是我,把中州变成了这个样子?”
靖兮与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难道不是吗,从一开始这些就是你策划好的,说实话,我一直都没有怀疑过你,甚至很相信你,可是直到我听到探子说,神兵司的人被策反了,我就知道这些都和你脱不了干系!这个世界上,能够策反他们的,只有前任神兵司司长林宿,萧木龙是从林宿手中接管他们的,他们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是林宿的旧部,我对林宿并不了解,可是所有人都说,林宿是个厚德载物威望极高的大将军。”
林迹面无表情:“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
靖兮说:“你什么也不是,你只是个叛军头子。”
林迹问:“那你如何肯定,这一切我都是主谋,我是反叛军的头领?”
他没有玄力,虽然剑技惊人,但是如果与他保持安全距离,自己应该还有逃走的机会。
更何况,林迹也不是血月的对手。
靖兮深吸一口气,说:“就凭你手中那把诛天圣剑,此时此刻,我总算明白了你当时为什么败在齐天骄手里,却不肯投降了,你在试探我父君,因为你父亲的事情,你对长赢王室充满了憎恨,如果我父君怀有愧疚之心,便一定会出手救你,所以你不肯投降,你始终都在等待着!更甚至是,齐天骄也是你的人!可是我父君他最终还是没有出手救你,因为他是长赢帝君,他知道,长赢王室愧对与忠肝赤胆的林宿,可他真的不方便亲自出手。”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个目的。
这么多人中,唯一一个有可能冲着长赢王室来的人中,只有他林迹。
林宿被废,贬谪至寒州,受了足足七十年的苦。
林迹的父亲,林迹的母亲,生生世世,都要承受着那样的痛苦。
武斗大会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机会,他离开了寒州,他带着痛苦与憎恨,来到了南逸骋面前。
林迹无所谓地轻笑一声:“是我对你们心存幻想了,这几十年来,你们从未想起过我父亲,那最终的试探,是我对南逸骋最后的仁慈,他一代帝君,把假仁假义演绎了个透彻,继位之后翻新了所有的冤案,却唯独没有为我父亲重新正名,他算个什么东西!如果他当日出手救我,我会给他留一个全尸,如果他没有,那么我就会让他生生世世痛苦地活下去,比如说,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公主,被万人玷污。”
靖兮的身体有些僵硬。
他真可怕,竟然如此威胁自己。
林迹上前两步,走到她面前:“开个玩笑,我没那么无聊,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还得活着,成为下一代长赢帝姬。”
靖兮缓缓后退着:“呸,我不可能成为你的傀儡!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你步步为营,处心积虑制造了中州的混乱,你利用段云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牵制了父君的助力,到底是谁在背后帮你?你勾结了什么人?”
林迹说:“我以为你很聪明,早已看穿了一切,看样子,你还是很多事情没有明白。你说的没错,齐天骄是我的人,可是他并不认识我,他接到的命令只有参加这一次的武斗大会,还有,这把诛天,是我自己从辟天渊下面拿上来的,因为我并非你们想象中的样子。”
靖兮呆住,一时之间竟然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
林迹慢悠悠地挽起衣袖,把缠在右手上的白布条一圈一圈地解开。
明亮的月光之下,他的手臂上插满了一根一根的银杵。
林迹缓缓拔下小指般大小的银杵,淡淡地说:“我当日不认输,只是因为我有我的把握,没想到你和那个蛮横无脑的男人会多此一举。”
磅礴的玄力从他手臂上的涌出,精纯浑厚,甚至到了清晰可见纯白流光的地步。
靖兮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假的,林迹根本不是什么身残志坚的剑者,他是个玄功高深不露声色的天才!
林迹继续说:“你想不到的就是,我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杀掉南逸骋而已,他现在,就在中州城外,我知道,他会为了萧木龙亲自出手的,听说南逸骋是个举世无双的玄功高手,长赢历史上最强的帝君,恐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站在他对面的,要控诉他的罪行的并非身残志坚的剑者吧?”
靖兮吓住了,脸色煞白。
是啊,父君怎么会知道,林迹并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个林迹?
他玄力高强,心狠手辣,参加这一次的武斗大会所做的掩饰,只是为了能够杀掉长赢帝君!
靖兮捏了捏拳头:“你不会得逞的,我父君很厉害,你不是他的对手……”
林迹神色清冷,理了理衣服:“七十年前,我父亲被废之前,我就已经在我母亲的肚子里了。”
所以,他继承了林宿的天赋,不仅仅是个令人惊叹的剑者,还是个玄力天才。
他说:“长赢,长赢帝君,都是充满虚伪,令我作呕的东西。”
靖兮的心仿佛在颤抖着:“我父君乃当世仁君,害你们到那个地步的,是我祖父,赢泽帝已经死了,你为什么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