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质?”
王如愣愣地看着失神的男人,不由脱口而出,而后想了又想,才迟疑开口。
“殿下指的,莫非是那位曾经救了殿下的纪小姐?”
王如在朝中数十载,如今已经年过花甲,经历的事情颇多,因此只是一想,便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眼前的这位五皇子为何要特意绕路到青城,又为何在前几天破例取了宫中的布匹赏赐送进青城,为何今日特意装扮,在街上看什么香囊摊儿……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位纪家小姐,他曾向圣上求旨赐婚,原来也是为了她。
可是,为了这样一个女孩子,殿下不仅费尽周折,还在今日受了伤,受了伤但也罢了,如今伤口又被重击过,这想来也是那位纪小姐的功劳……
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劳心劳神,却显然没有得到什么好脸色,殿下这又是何必?
一提到那个女孩,洛少祎心底便是一阵温柔,想起她曾经温柔的笑,嗔怒的脸色,还有那决绝的眼神,这甜的温柔中便掺进了疼痛。
而后便是酸楚和苦涩。
他真心待她,一心一意,可是她却那样狠绝地对他宣告,永远也不会嫁给他!
因为她爱的是那个男人!又是那个男人!
掌心一阵疼痛,才将他的思绪拉回,洛少祎苦笑一声,点头道。
“没错,就是她。出行前我向圣上求旨赐婚,要娶的王妃便是她。”
“可是老臣观殿下脸色,那位纪小姐似乎并不如殿下所愿。殿下,身为皇子,娶妻若不能威固地位,便应求两情相悦,如若强娶一人,只怕日后会给殿下带来灾难。”
王如一得到这个答案,便心中着急,顾不得许多,当即躬身秉道。
至于是什么灾难,这还不够明显吗?
七皇子已经摸准了殿下的软肋,开始派人盯着这位纪家小姐了。
而这位纪小姐看来并不乐意做殿下的王妃,此人心思不在殿下身上,若是被他人诱惑利用,日后成为殿下的一个弱点且不说,万一勾结他人,暗中伤害殿下,岂不是……
洛少祎又如何不明白王如心中的担忧,只是什么普天下之事,什么都可以控制,唯独感情不可控制。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失去她。
他伸手打断了王如的话,微笑道。
“老师不必担心,七弟在青城有所部署,可是我在青城也早有安排,纪小姐的安全问题不必过于担忧,学生也断然不会容许她变成七弟手中的人质,此事便到此为止,不必再议。”
只是,还是要查清楚这丫头那个青梅竹马的好哥哥的事情。
看看如今这个时候,周津生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七弟的人,如果来得及,还可以阻拦……
王如满腹的忧虑都被洛少祎拦下,欲言又止,只能重新憋了回去,却又盯着男人歪在一边的身子,沉声道。
“殿下,你不能这样歪着,伤口容易裂开的,还是躺下休息一会儿吧,日落之前便可以到达景州境内了,老臣到时候再叫殿下起来便是。”
“好,都听老师的。”
王如乃是洛少祎的随身太医,又是洛少祎尤为敬重的师傅,因此在他面前很是乖巧,当下就躺了下来,闭目假寐。
他睡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很是香甜。
王如看了一会儿,这才慢慢走出马车,吩咐车夫安稳驾车,而后便去了另外一辆马车,碾磨药草去了。
殿下如今受了伤,这伤却不是一般的伤,因为那刺伤他胸口的,是一把淬有毒药的尖刀。
虽然有备用的药物紧急敷上,可是药草准备不够充足,还是需要抓紧时间制造一批。
王如刚刚下了车子,榻上躺着的洛少祎便睁开了眼睛,撑着手臂支起身来,隔着窗帘向外观察了一会儿,这才轻咳两声。
窗外掠过一道身影,迅速落在了车头,一个麻利的身影从门帘下爬了进来,一进门就趴在地上,低低叫道。
“猴子给殿下请安。”
“起来吧,让你查的事情怎样了?”
洛少祎招了招手,招呼他向前。
那单薄的身影便笑嘻嘻地爬上前来,睁着一双黝黑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殿下安排的事情猴子已经跟乔大哥查清楚了,那个赵得鲁果然利用周津生那小子,二人已经凑成一伙了,都成了七皇子的爪牙了,殿下,乔大哥一定要我保护好你的安全,他说纪小姐那里有他守着,请你一切安心……”
这个叫猴子的少年语速飞快,一气也不带停的,只是话没说完却突然顿住了,那双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洛少祎胸口的绷带,讶然叫道。
“殿下,你的伤口怎么重新包扎了?是不是伤口又裂了?是谁又对你动手了?”
“蠢货,这伤口本来就有毒,王太医刚给换了药,可不就要重新包扎吗?”
洛少祎哑然失笑,砰的一指节敲在了少年的脑门上,他惦记着那更加重要的事情,因此越发着急。
“接着你刚才的说,那个周公子现如今在哪里,他和纪家大小姐的关系是否亲密?”
“亲密?殿下,你听谁说的她们亲密?”
猴子委屈地揉了揉脑袋,闻言立刻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
“我才打听来的消息,那个周津生前些天去向纪大小姐提亲,结果被大小姐亲自拒婚,据说俩人好一段时间都没有联系,连先前那定情信物都退了回来,哪里来的亲密?”
“你说的可当真?”
洛少祎几乎弹了起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凤眸微挑,薄薄的唇角勾出一抹悦意的笑。
只是这笑容很快就僵住了,随后沉寂下来,他迟疑地看向少年,沉声问道。
“定情信物是怎么回事?纪小姐何时给了他定情信物,这信物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后来又退回了?这个周津生,竟然对她始乱终弃?”
如若是这样,那这个周津生,是无论如何也饶不过去了。
他既然对不起婉心,那便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