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迈,身型颤崴的老人驾着一辆破旧的马车疾驶在陡峭的悬崖小道上。
老人紧紧皱着的眉头让他本已经布满皱纹和疤痕的脸庞显得更加沧桑老成丑陋。
但这样的一个面相凶狠,满脸皱纹,面目丑陋的老人,目光之中却只能让人看见一种疲惫与慈祥的爱。
老人担忧的转头看了看马车里的一个健壮却形如布偶般无力,瘫坐在马车里带着诡异微笑的男人,面色更是加重了几分。
这个男人似乎全身瘫痪,毫无意识的跟随着颠簸的马车在车厢里东碰西撞,但即使蹭破了头,擦伤了手脚,鲜血布满了脸庞,沾湿了衣襟,他也毫不在意的保持着他诡异的微笑。
老人看到男人这个样子,似乎很焦急,但又似乎不能停下马车,只能咬了咬他仅剩的几颗牙齿,继续向前奔驰。
老人已经连续一个多月马不停蹄了,无论是年龄还是身体似乎都已经不支持他这样坚持,他颤抖的手就连轻微的扬鞭似乎都已经要竭尽全力。
就在老人看起来就要力竭时,后面远方突然传来的一阵嘈杂混乱的马蹄声。这声音似乎就像兴奋剂,让听见的老人忘记了自己的疲惫,只看见老人就像完全恢复了体力,像一个强壮的年轻人般从座位上半站了起来,惊恐奋力的挥动着皮鞭,敲打牵领着马车的两匹高大强悍的骏马。
马车的速度本就比不上单纯的马匹,又加上马车的马长途跋涉一个多月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而且都在极限的奔驰,已经再也提不起任何速度。转眼间,一大支身披暗红色外袍的骑兵便紧逼上了马车,而在同时,颠簸的马车和马似乎再也承受不了这坎坷的山路,不能休整的长途的跋涉,只见拉着马车的两匹骏马在疾驰的过程中突然无力的向前瘫滑了出去,在崎岖充满碎石的悬崖小道上连滚带滑得划出了两道鲜明的,长长的血迹。
马倒下后的瞬间,马车突然的失衡,老人加上长久的疲惫,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就在中途被甩出了马车。马车的惯性让马车越过了已经在地上翻滚的骏马,又带着已经奄奄一息的马继续向前翻滚了几次后砸在了悬崖边上,同时,马车里的那个布偶般的男人也被惯性抛出了道路,看起来完全没有挣扎般,从高高的悬崖上落了下去。
从马车失事时,追击马车的这支部队就放慢了脚步,毕竟在这狭隘的万丈悬崖小道上谁也不想被卷进去。
摔的破烂的马车彻底停下了以后,只见领头的诺克萨斯慢慢的骑着他高大的战马,毫不在意的越过了被甩在路旁一处的老人的尸体,老人浑身鲜血,充血的眼睛死瞪着诺克萨斯来的方向,手里握着一把被甩出马车瞬间从腰间抽出的利刃,只是在他落地不久后,便因伤势过重噎了气。
诺克萨斯面无表情的来到悬崖边,注视着萨科落下去的地方,悬崖的峭壁光滑,没有任何东西依附可攀爬抓捏,就算聚精会神,也只能隐约看见下方那雾气缠绕,仿佛无尽的森林,诺克萨斯叹了口气,也松了口气,叹的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萨科和父亲就直接突然全消失了,松了口气或许也是因为自己内心深处所惧怕的萨科终于死掉了,而且自己也算是在部下眼前处理了曾经杀害了众多部下的萨科。
诺克萨斯就这样愣愣的站在悬崖边呆了半响,似乎突然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他无意的顺着悬崖边森林的另一端无目的的望去,突然发现远远的那一边,似乎有着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市。
诺克萨斯一直跟随着父亲在偏僻的贫瘠边缘地区为非作歹,自然从未看见过如此规模正经的城市,他又愣了许久,又回想起自己为了追击萨科刚步入内陆的时候就遇见的会说话有智慧,而且身手矫捷异常危险的奇怪动物,突然就发觉了自己的渺小无知,但又突然感到愉悦,因为他觉得自己有了目标。
等狄迪莫才回过神来,木兰西已经和人类开始了战斗,只见平时呆头呆脑,永远带着傻笑犹如个无害小动物般的木兰西此时却像一只凶狠矫捷的野兽,转眼便有六,七的人被他放到在了地上,木兰西虽然愤怒异常,但也没有直接伤害敌人的要害,只是让他们负伤不至于在起身,对于和自己一样从未经历过直接战斗的木兰西能瞬间做到这样,狄迪莫也被惊住了。
这只人类部队也非泛泛之辈,倒在地上的人无论伤势多重也不见他们哼一声,只是一直在努力的再度尝试着挣扎起来。后面的人也不见有任何恐惧,仍然一丝不乱的等待着机会。
“滚!滚!滚!!!!”
整场战斗除了摩擦碰撞声,就只有木兰西的一直不断的怒吼。
突然一个不高不矮的男人跃了出来,和木兰西纠缠在了一起,这个男人和木兰西几乎势均力敌,虽然在敏捷上木兰西更胜一筹,但男人神奇的剑法却总能抵挡掉木兰西的攻击。
无论木兰西凭借身型和速度上串下跳从哪个方位攻击,这个男人总像是全身都长满了眼睛般轻易抵挡或直接以毫厘之差避过。
但男人脸上也明显的出现了惊讶之色,因为他现在所面对的这个奇怪动物居然也让他只能全力招架,而无还手的机会,而且这个动物一直都像是竭尽全力在攻击,但丝毫没有任何气力减弱速度减慢的迹象。
只有仍藏身在树林中的狄迪莫越来越为木兰西担心,因为在木兰西与这个势均力敌的对手纠结的过程中,其他人类已经悄悄的将他们两个围在了一起。
木兰西奋力向男人发出了一击直刺,男人侧刀抵住了木兰西的这一刺,然后借助的木兰西攻击的力道突然往后跃了一大步,跃出了战斗范围。
此时的木兰西怒气和精力都全放在了这个男人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周围的事物,他看见男人向后跃,便也本能的想要跃上去,等他瞬间发现头上有几张网落下时,已经来不及避开了。
男人似乎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生物,颇有兴趣。
“你是什么动物,有名字吗?”看着一只撕扯拉咬网线的木兰西,男人似乎没有什么怒气,相对还很有兴趣的样子。
“滚!”木兰西对着男人吼了一声,便继续全力撕咬着网绳,看样子是想立马挣脱束缚再次战斗。
男人似乎更欣赏木兰西这样的动物了,他语气变的更温和了些。
“我叫诺克萨斯。。。”
就在诺克萨斯刚报出自己的名字时,突然本能的一惊,顺势抽出了已经收回了鞘的剑挡住了自己的脖子。
一声清脆的叮声,让所有在场的人类都立马刀剑出鞘,并同时举起了护盾,看见那个人类竟然在黑夜中轻易挡住了狄迪莫好不容易找到空隙吹出的麻醉吹针,狄迪莫来不及惊讶,只看见她顺手向着人群扔出了一个小小蘑菇孢子状的东西,便也跃进了人群。
一声轻微细小的爆炸声在木兰西上方响起,木兰西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立马本能的闭住了气息。
诺克萨斯只看见一个小小的东西飞了过来,本能一挥剑,结果这个东西剑身才刚触碰,便立马炸了开来,同时散发出一股向四处迅速弥漫的绿色的烟雾。
人类本能的捂住了口鼻,但烟雾刺眼的功能还是让人类本能的闭起了眼睛,但人类却也没有因为这烟雾而混乱,而是相互依靠在了一起,闭着眼睛,用自己的办法掩住口鼻,同时用自己的方式防御着各个方向。
在诺克萨斯在刚要闭眼的一瞬间,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在自己面前闪过,顺势就劈了一剑过去。
许久,烟雾散了,其他人类也相互聚拢了过来帮忙。
只有少数几个受伤了的伤口触碰到了绿色气体出现了麻醉效果,其他的人用同伴送来的清水清洗了下因为气体刺激而视觉模糊的眼睛,短暂的休息后便没什么大碍了。
休息片刻后,诺克萨斯走到刚刚战斗的地方,看了看看起来像是被锋利的刃划破的空网,又看了看自己剑上和地上遗留下来的血迹,回想了下刚刚所发生的事,大概明白自己或许侵犯到了某种动物的领地,而且又是这种自己一无所知的生物,于是决定命令部队,立马离开此地,继续追击萨科。
木兰西因为刚刚的烟雾,视力还没有缓过来。只能任由狄迪莫背着自己蹿向森林的深处,木兰西刚稍微冷静了下来,便立马感觉就到了自己肚子上多了一些暖暖的液体,然后就闻见了刚刚一直没有留意的狄迪莫的浓烈的血腥味。
就在木兰西来不及多想的时候,奔跑中的狄迪莫已经突然失重般的背着木兰西从高高的树枝上直接滑落了下去。
木兰西眼睛还不能完全看的见,但他没有去尝试抓住任何能阻止他下坠的东西,而是本能的用身体护住了狄迪莫,和他一起直接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木兰西才恢复意识,木兰西一惊醒后,天色已经快亮了,他的视力此时也完全恢复了,他第一时间扭头找寻着狄迪莫的踪影,却发现狄迪莫就在他身旁的大树根部坐着,带着一脸欣慰的微笑看着他,手中还死捏可以随时发射的吹针管。
狄迪莫的血已经染红了大树的底部,甚至已经凝结起来了,但狄迪莫似乎毫不在意,她轻轻的,用力的抬起了自己毛绒的爪子,温柔的碰了碰已经头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的木兰西的脸后,便欣慰的闭上了眼睛,爪子也随之无力的落了回去。
木兰西此时应该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他的头脑已经被刺激的极度混乱了。
“先,先止血,然,然后包扎,没,没事的,不,不会,有,有事的。只要,只要,我,我快一点。”
他死死的咬着牙齿,任由泪水不受控制的直接落下,边喃喃自语结结巴巴的碎碎念叨。边用随身携带的药物和随手采摘的树叶帮着已经死了的狄迪莫做着伤口清理,和应急处理。
当木兰西帮狄迪莫上完药,包扎好伤口后,狄迪莫已经完全没有体温了。
尽管如此,木兰西还是死咬着牙齿紧紧的一直抱着狄迪莫,他已经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眼泪也从未干沽。
就这样一直到木兰西又再次看见了狄迪莫身后那道深入骨髓的伤。
他比刚刚更愤怒了,他抱着狄迪莫冲爬上了树的顶端,把狄迪莫掩藏了起来,然后全力冲回了人类所在的地方,一路上,狄迪莫一直留下的血迹让他更加的暴怒,此时木兰西已经没有任何思想了,他只凭借着本能去追击着人类。
当木兰西再回到他和人类战斗的地方时,人类已经离开了。但木兰西没有因此而放弃,他继续顺着马蹄所留下的痕迹继续追。追到岩石地带没有马蹄了,他就顺着微弱的气息追,实在太饿了就随便吃点树叶充饥,实在跑不动了就随处找个大树睡,实在渴了哪的水他都喝。他四只爪子早已经磨的稀烂,但他仍然像完全没有任何思想般的追了十多天。
最后下了一场连续两天的倾盆大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马蹄印了,没有任何气味了,木兰西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了,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