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梦虎看见凄美的夜色笼罩下,四周寂静得令人窒息,他感觉浑身疼痛,而更让他担心的是妙真的下落不明。
他想要爬起来,挣扎了几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月光的清辉下就像一只庞大的狗熊,他嗷嗷地大叫着。自古人生多磨难,他只不过是不想让妙真溜掉,他只不过是需要妙真的帮助,他真的不是真心想要一直尾随她的。
他沿着河沿逆流而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没走几步。突然被一个软软地东西给绊倒了,他赶紧爬起来,一看,原来正是妙真,可是,她分明绊倒了我,为什么她竟然一动不动呢?撒梦虎心想,坏了,妙真该不是摔死了啊?想到此,撒梦虎脸色煞白,立即俯下身子探了探妙真的鼻息,仿佛有轻微的呼吸,借着皎洁的月光,撒梦虎发现妙真衣衫被划破了,露出雪白的肌肉,也有道道或深或浅的红色伤痕。撒梦虎摸了摸腰间,发现那个小药瓶和小刀还在。他把它们解了下来,撕了自己的头巾和腰带。他撩开妙真的衣衫,刚要把苗药粉末涂抹在伤口,仿佛觉得不是很妥,于是又把衣衫给放了下来,他的内心激烈地争斗着,这可比战斗困难多了,甭管了,救人要紧,你这个臭丫头,你还不是落在我手里,撒梦虎一边骂着,一边将药末撒在伤口上,用布条伤将口包扎好后移到一个稍微空旷的平地上平躺着。他看了看妙真,平静的表情,清矍的苍白瘦脸,他取了一个空竹筒,小跑几步,在奔腾不息的永宁河边吸满了竹筒水。他一点点地喂给妙真,他用手试了试,发现妙真的额头滚烫,嘴唇干裂,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发烧意味着体内在发炎,而高烧过后必然是寒战,在这荒无人烟的野外,正常人待一晚身体都会吃不消,何况是受伤了的妙真。
撒梦虎虽然在妙真对待他的某些事情上耿耿于怀,但毕竟妙真奄奄一息,不能见死不救啊!
撒梦虎想来想去,在孩提时代,瞎眼阿婆除了教他读兵书,还教他习本草纲目以及认识各种草药,对于妙真这样的情况,首先要控制住体内的温度,补充足够的水分,怎么办?黑漆漆的夜里,这地方不可能马上就能发现退烧的草药。撒梦虎只得解开妙真的衣衫散热,不断地给她水喝。折腾了许久,妙真的烧终于退了,撒梦虎方放心了。
天微微亮的时候,撒梦虎背着还未苏醒但脸色看起来还不错的妙真往河岸上的丝绸之路走去,好不容易爬上来了,撒梦虎喘着气,寻找着那匹小黑马,可哪里有小黑马的踪影呢?又累又饿的撒梦虎沮丧地一屁股坐在路边。
妙真的意识还很模糊,撒梦虎坐了一会,听到妙真微弱的声音,“水,水……”
“你说什么?”撒梦虎对待妙真的态度并不比白天好多少?救人归救人,他的心里甭提有多生气了。
“你个害人精,害人终害己吧,可你害的是谁呢?你害了自己,但你还不是害了我,要不是遇到我,其他人才懒得理你呢?你拽什么拽呢?你还不是躺着了!哎,看你可怜样,给你点水喝吧!”撒梦虎将盛满了水的竹筒滴了几滴给妙真。妙真张着小嘴努力地吧唧着,像极了初生的婴儿!撒梦虎悉心地照料着,细心耐心地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对她做了这么多就连自己娘亲都没有照料得如此细致入微的事情。
天完全亮开的时候,妙真终于张开了双眼,她的身体相当虚弱,根本没有能力独自站立。
“你醒了?”撒梦虎露出了天真的微笑,他比她还兴奋。
“唔。”妙真转了转眼珠,发现第一眼看见的竟然是撒梦虎。她的头晕得厉害,她想要挣扎起来,却无能为力。她想起了昨天的一些事,可头疼的令她眼冒金星,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你不喜欢说话就不要说话,你现在需要安静地休息。”撒梦虎的声音真温和啊,而妙真却正躺在他的怀里。她突然感觉有点害羞,这个复杂而又单纯的男人,他对自己做了什么,他竟又是这样的善解人意,而自己都对他做过什么?她想到这些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从来,从来就没有男人这样温和地对待过她,妙真不禁多情起来,她的意识已经完全恢复了,累,饿并伴随着超出疼痛的极限,她柔弱得像一缕风,轻飘飘地,气若游丝。她像要表达着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她能努力回忆着那些心酸的过往,眼泪却不知不觉地爬上了眼角,滚落的瞬间,撒梦虎用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擦试着,他是懂她的么?
天空中飘来一朵云彩,洁白无瑕,早晨湛蓝的天空令撒梦虎神清气爽。他在静静地等待阿西他们的寻找。说好的客栈等,一夜未到,阿西他们不会不管不顾。
撒梦虎猜对了,不一会儿,道路上来了两三个人,他远远地看清了走在前面的是骑着大白马的梦龙大哥。
梦龙大哥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
“大哥,你怎么来啦?”撒梦虎轻轻地放好妙真。
撒梦龙见梦虎和妙真衣衫褴褛,梦虎身上伤痕累累,除了被树枝藤条等划伤外,实际上有少部分是被妙真用鞭子抽的印痕。撒梦虎没有在意,梦龙也没有多问。
“是爹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果然啊,你们真就出事了。”撒梦龙看见妙真身上缠了许多布条,妙真奄奄一息的样子足以说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也不直接发问。他走近妙真,把了把脉,摸摸额头,看了看其他伤口,“还不错,没有发烧,说明伤口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妙真师傅这伤情不轻,说明妙真师傅走着很旺盛的生命力,除了身体底子好,妙真师傅的求生**还是很强烈的!”撒梦龙看了看不好意思的弟弟,“你也处理得及时,要不然,妙真师傅恐怕现在还昏迷不醒,好了,大家相安无事已经不错了,阿甲,阿忠,你俩快过来,先扶着妙真师傅快回客栈,二爷跟我随后过来。”
阿甲和阿忠扶了妙真疾驰而去。撒梦龙见撒梦虎仍旧没有立即放松,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吓着了吧?”
“唔,是有点!”撒梦虎若有所思,又不明白哥哥所说的究竟是什么吓着了。
“你呀,你呀,都说你是胆儿,确实你也是胆儿,妙真是谁呀?是你随便可以惹的?”
面对大哥的数落,撒梦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哥为何这样讲?”
“你看不出来吗?”撒梦龙为撒梦虎的木讷不屑一顾,“你没有看见妙真是个拿命来拼的人?”
撒梦虎恍然大悟,对呀,若不是妙真那么执着,又何生出这诸多事端?
他们说着,各自上了一匹马,向着阿兴家客栈而去。
阿西和朱媚儿远远地看到阿甲阿忠载了奄奄一息的妙真回来,他们立即奔了过去,直到将妙真放在松软的床上,朱媚儿仿佛才稍微平静下来。
朱媚儿忙前忙后的身影以及亲自端来羹汤一勺一勺喂妙真的情景令妙真内疚不已。
妙真依旧讲不出多余的话,从来她就是把感情深深埋在心间的,她用不着说出多动听感激的话语,朱媚儿懂她,看见好朋友逐渐恢复了体力,她破涕为笑。
“傻姑娘,你不该为我哭?”妙真露出了久违的温和,只有在对待朱媚儿的时候,妙真的眼眸才是有温度的。
“为什么呀?你让我担心死了,我不该哭你啊,那我哭自己可以不嘛?”朱媚儿对妙真撒着娇。
“哎,我这贱骨头,一时半会死不了,命太贱了,阎王爷都嫌弃!”妙真有时候竟然也是如此不拘小节的大气女子,她是复杂的,带着野性。她心里痛骂着朱媚儿,都不晓得心疼下自家男人,一晚未归,连问都不问下么?
撒梦虎进来看见朱媚儿正和妙真有说有笑。两人看见了他,都不说话了。
“怎么,你们说什么我不可以听?”撒梦虎看了看妙真,“妙真师傅,恢复的挺快的呀?”
妙真显得很尴尬,她的脸上突显红晕,瞬间又恢复了宁静,是的,就是那种害羞才有的表情,朱媚儿从撒梦虎背后看见了这一变化,同样作为敏感的女人,这样的害羞意味着什么?难道昨夜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然,妙真看撒梦虎的眼神不应该躲闪,她那副表情,像有些贪婪又有些紧张,朱媚儿心生狐疑却不动声色。
妙真没有言语,就连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还是朱媚儿替她说了,“妙真师傅是谁呀?她有着精钢不坏之躯,谁敢招惹她呀?对不对?碧珍小姐?”
妙真没有理会朱媚儿的话中有话,她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出去。
撒梦虎见状,知趣地牵着朱媚儿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