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外,鸟语花香,微风阵阵,暖阳如许。
这阳光之下,老是站着,实际上也不是一个事。
而此时此刻,鵺灼却已经站了很久了。
柳刃翏等人自然是不用说的,他们都是那种平日里站惯了的那一种人,这样的人,哪怕就是在这里再站上一个时辰,估摸着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柳刃翏可能是要歇一歇,毕竟柳刃翏已经上了年纪了,这种长立久站的事情,不适合他。
只是,鵺灼也算是倒霉,他之前因为哀酒的事情,可以说是从在离开亓国之后,便没有休息好过,一路归来,又是他一个人赶马车,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可谓是风尘仆仆,一身疲惫,这个时候在这养心殿外站力许久,可以说是让鵺灼有些吃不消。
但是,鵺灼是什么人啊?他是一个从小便对“忍”这个字有着特殊见解的人,所以自然而然的,鵺灼虽然身体上真的是极度疲惫,可是表面上却看起来波澜不惊。
看着恍若出神的鵺灼,昸芜似乎是不想“放过”鵺灼,所以最终还是在忍耐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之后,忽然笑了笑说道“不知公子今日从哪归来?公子莫要误会,昸芜只是想着,我等在这里闲候许久,太过无聊了些”。
昸芜的话说的很是漂亮,语气也是一等一的演技,说的柳刃翏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仅仅只是类似于过场话一般的问候,也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柳刃翏自然也并非是护犊子一般的对待鵺灼,这等小事,柳刃翏也不好插嘴说些什么,只是微微挪开了一段距离,示意自己不会参与话题而已,老了,终究是对这种有些中小孩子的把戏没有什么兴趣了。
听见了昸芜问自己,鵺灼便笑了笑,然后在心底里打起了精神,接着和昸芜说道“陧国先皇殡天,我原本是回来走丧的,只是在北邙的时候,遇见了一伙子流寇,这才耽误了一段时间”。
鵺灼一下将话给说满了,省的昸芜待会还和自己扯一个没完没了的犊子。
只是,这一句话说完,昸芜又忍不住来了一句“北邙,那可不是一个好地方啊,公子也算是时运不济,这陧国亓国相接之地,倒是少有流寇的,怕是别的地方流窜路过的,没长眼的竟然和公子撞上了,实在是该死,应该是沈将军去荡平那山头才是,免得公子日后时常路过,再招惹公子”。
这一番话,虽然听起来似乎并非是什么好话,还有许多乱七八糟映射在其中,可是这昸芜果真不是一般的人,说这一句话的时候,那语气可谓是真挚异常,乍一听,还真的是像一个对鵺灼推心置腹的人一般。
然而鵺灼到底也算是和这昸芜斗过无数个回合的人了,所以对于昸芜这在他人眼里看起来似乎就是鵺灼挚友的演技,鵺灼也算是习以为常了,索性也就又笑了笑,淡淡的说道“沈将军军务繁忙,我也不过是只是无意间路过北邙,怎可劳动沈将军?我下次不抄近路便是了,走那广阔大道,也是一样的”。
他鵺灼自然是能将话给说的滴水不漏的,毕竟说白了,假设鵺灼真的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在昔日之时,鵺灼便已经被柏寐给抓住小把柄给整的体无完肤了。
对于这一点,昸芜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也并非是真的想要给鵺灼下套子,多多少少也算是随口一说吧。
“大道宽阔,只是关卡稍多了些,公子没有直通令牌,自然是要麻烦些许”昸芜说罢之后,周岽也恍若随口就这样接了一句话,对于周岽的话,鵺灼也仅仅只是回了一句“正是这样”,一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是一个皇子可是连一个简简单单的直通令牌都没有的尴尬。
这便是鵺灼厉害的地方,假设如果是用四个字来形容鵺灼的话,那便是“宠辱不惊”,他真的是这样,有些人折辱鵺灼的时候,他也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模样,别人怼他的时候,他也仿佛是四两拨千斤的一般回了对方,并且还让人找不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当然了,这也取决于鵺灼毕竟是皇子,所以拿捏折辱怼他的人,也不可能的太过分,整个帝都谁人不知,他们的陛下最好的,便是面子二字。
“只是公子多日未归,这帝都里的故事新闻,公子可能不知道,据说,前不久威古氏前来进宫商议和亲一事呢”这周岽看着鵺灼,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忽然一扯嘴角,兰花指一收,一甩手中拂尘,接着便一副好事的模样和鵺灼说道。
鵺灼虽然不知道这周岽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他到底也是身经百战的人了,所以一看这周岽就是没安好心,或者是这件事情可能和自己还有什么关系,所以便假装一副不知的模样说道“此事,却是真的不知”。
“这威古氏,并非一方大国,也不过是昔日分裂的诸侯一脉,来和我大亓和亲,似乎是有些异想天开了吧”昸芜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随即便接了这样的一句话。
如果昸芜是真的不知道的话……,呵呵,昸芜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要知道,这昸芜虽然平日里是和柏寐居住在城外的,但是柏寐不回来的话,很多事情,都是昸芜替柏寐走动,柏寐的吃穿用度,都是昸芜一手料理的,很多东西都是要回王府和宫中拿的,所以一来二去,昸芜对这帝都和皇宫中的情况又怎么可能会不了解?现在这一副模样,怕也只是在故作姿态而已。
周岽倒是有心和昸芜一唱一和,只见周岽神秘的笑了笑,接着说道“这你便不知道了,这威古氏的威古国,虽然地区不是很大,可是国情所素来有些实力的,那一方平原,可是多肥沃的资源啊,威古氏这百年下来,也算是底蕴深厚了,而且,听说啊,这威古氏的姑娘素来泼辣娇美,虽然和我亓国女子比起来,自然是逊色非常,但是威古氏的阿奎纳公主,据说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为和亲一事,虽然最终也没有一个定论,但是阿奎纳公主的美貌还是声名在外的,保不齐,有那个世子若是有意,想必威古氏也不会拒绝的”。
听罢了周岽的话,昸芜似乎是若有所思一般的看了看鵺灼,接着忽然惊喜的说道“实则并非世子,这公子倒是和啊阿奎纳公主的容貌有的……,是昸芜多嘴了,无意间冒犯了公子,昸芜该打,该打”。
看着原本一副开玩笑的模样忽然变成了唯唯诺诺的模样,鵺灼的心里便知道这昸芜到底想干什么的,无非就是讽刺自己地位罢了,并非才无所长,空有皮囊而已。
这种话鵺灼听的多了,甚至可以说是比这话更难听的话,鵺灼都不知道听了多少,但是这些话又有什么用么?他鵺灼听了,便也就是听了,左耳进右耳出,在鵺灼的心里,连一片树叶都不如,树叶落在心海尚且会有波纹,这些话,倒是真的没有杀伤力。
可是有些人,似乎就是这样说,对于他们的想法和这些话,鵺灼有时候还有点可怜他们,这种老是自顾自的唱独角戏或则是二人转,他鵺灼这一个主角又不生气搭理他们,他们也真的是闲的够无聊的继续说下去。
但是,有些时候,有些话都已经扔到了你身上了,你自然是要说上一两句话的。
“无妨,我也并不在乎这些”鵺灼说罢之后,还又笑了笑,立马给昸芜一种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昸芜已经有过很多次这样的经历了,这种经历真的是让昸芜很不爽,可是他又没有办法,因为鵺灼真的是这样的一个人,昸芜基本上就没有刺激到过他。
只是每一次,都是自己自顾自的自作自受罢了。
“多谢公子”昸芜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毕恭毕敬的说了这一句话,可是自己却已经在心里面想好了一个点子了,这阿奎纳不是威古氏的公主么?作为一个公主,那一定是一个脾气娇纵的人吧?再说了,威古氏的风土人情便是如此,这种环境长大的姑娘,又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她的脾气,想必是非常的……,活泼的。
之前虽然昸芜对这阿奎纳公主要和亓国和亲的事情,也算是有所耳闻,可是事实上,昸芜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给放在心上,反正这等小国的公主,是肯定配不上他们家的二皇子柏寐的,既然和柏寐无关,也和这亓国的皇子排位和朝野党派无关,那么昸芜便不觉得有什么关心的必要了。
但是,现在不同了。
也许,可以给鵺灼一个“惊喜”,也说不定。
“吱呀”与此同时,养心殿的大门已经打开,柏寐正满面春风的从中踏步而出,而在看到了鵺灼的时候,脸色忽然便怔住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