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冶子的脚步放得很慢,他那神情啥的,显得格外的凝重。
浅丘虽然和他并排走着,但却没有说话。
因为他很清楚,对方的心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自由是得到了,可当他交出那木牌的时候,整个脸上所流露出的为难感,那可是相当的浓郁。
显然,是有不甘存在的。
站在自个的角度,有些事情不能去问,就算是执拗的去问了,对方也未必就会说。
闭月一直走在最前面。
似乎这两个男人的心思,都和她没有太大的关联一般!
也不知道就那般‘率性’的走了多久,直到前方有一条分岔路出现的时候,她才停了下来,有些试探性的问道:“欧冶前辈,接下来你要怎么安排?”
这话就算是不出口,她也知道答案。
欧冶惊鸿在哪儿,欧冶子就会去哪儿,否则他先前的所作所为,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可言。
只是作为晚辈,总不能去做了对方的主。
欧冶子并没有急着去回答她的问话,到鄞州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在这之前,都用不着有任何的决定。
他的余光,瞧了瞧身旁的少年。
多少有点诧异感袭来,因为这一刻,那小子的身形,已经停了下来,目光瞧着另外的一条路,就像是在思量着什么一般。
“或许,他才是需要做决定的那个人!”欧冶子轻轻的嘀咕了一声。
“他?”闭月似乎有点不解。
那话,远距离下都能够听得清楚,更别说就站在身边的浅丘了!
路的一边,通往鄞州!
另一边,尽头是满月古井!
与其说是在选方向,倒不如说是自个心里面在思量,欧冶惊鸿,萧如燕,到底谁站的位置更重要些。
稍微的顿了一下,闭月自然明白了过来,她的脸颊上,笑意变得很明显:“前辈,这种玩笑开着可没什么意思,他就一条路可以走,又何必去选,那北煞门还在身后呢,你总不能让他回去吧?”
这话像是对欧冶子在说。
但任由谁都很清楚,那话是说给那小子听的,其中的意思,也是再浅显不过。
断情断发,永不相见!
这话难道还没有说明一切嘛,被闭月这么一提醒,浅丘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就像是在嘲讽自个一般:“走,欧冶前辈,我请你到鄞州喝酒去,此间事了,我也该回去了!”
回去,指的是那?
“难不成是青州吗?”欧冶子的脑海里,快速的闪过这样的念头来。
有了那牢里的一出,这小子的身世他也算清楚,对于鄞州而言,他不过就是个过客,犯不上用回去这个词,可如果不是话,那也就只有青州了。
有了那五百两银子换来的客栈股份,想要体面的活下去,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可这样一来,我家那妮子怎么办?”
想到这儿,欧冶子的的心思又更加沉重了几分。
但浅丘显然没有打算给他去问个清楚的机会,声音刚一落下,身形就已经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和欧冶子的沉重不同。
萧清扬倒是很快活,修罗令到了手,他这些日子来的‘谋划’总算是得到了回报,离自个的目标,无疑又近了一步。
那目光直勾勾的停留在木牌上,连动一下都有些舍不得。
按理说,瞧着他这样的姿态,杜子俊也应该高兴才是,毕竟老头子进一步,他也能跟着进一步,可看那脸色,却似乎完全没有这样的痕迹。
“师傅!”轻轻的叫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声音太小的缘故,对方压根没有听到。
杜子俊又稍微的顿了顿,好让自个更加的坚定些,偏偏的,当他做好准备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又很不是时候的冒了出来:“北门渡景色,那可是当真不错,难怪萧门主有这般的好雅致,只是有句话,晚辈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能够让杜子俊厌倦的人不多。
但眼前明显有一个,他那身形不由得向前侧了侧,挡在了萧清扬的身前,就好像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表带自个的抗议一般。
萧清扬当然没注意他这般的小动作。
瞧见薛定山的时候,他嘴角微微的一笑:“薛贤侄也是,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都快成一家人了,还这般的拘束做什么?”
薛定山也回应般的笑了笑。
很显然,杜子俊的‘拦住’并没有什么用,只一个停顿的功夫,他就已经站到了萧清扬的身旁,并肩而立,那目光,也顺势朝瀑布所在的方向望了去:“这山崖上的风那般的大,有的时候若是没处理好,会不会闪了眼睛呢?”
风的确很大。
否则那向后飘起的头发,不会给人一种凌乱的感觉。
但萧清扬很明白,像薛定山这般身份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说那些无关痛痒的话,他摆明了是在暗示什么!
即便如此,那神情,依然很镇定:“贤侄问得倒是不错,依老夫来看,再大的风,也分顺势逆势,逆势的话,的确容易闪了眼睛,甚至寸步难行,可若是顺势的话,扶摇直上,鹏程万里,也未可知!”
“这还真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一个理,只是不知道在萧门主的眼中,这天下最大的风,是什么?”薛定山又接着问道。
最大的风?
萧清扬并没有急着去回答!
他做事向来谨慎,把握不大的时候,最好是连多余的话都不要说。
心里面暗暗的寻思道:“这小子,到底想要从老夫这儿得到点什么呢,又或许,他想要告诉我老夫点什么呢?”
当然了,再沉默,持续的时间也不可能太久。
反正有些话,顺着那最大的面去说,总不会出多少错:“瞧贤侄这话问的,普天之下皆是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别的地界老夫不敢说,但在这蜀国,最大的风,除了王上,还能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