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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二十八】(1 / 1)

月上中梢,自下午按上那封闭大门的符咒,不知不觉已过去数个小时。

数个小时中,安培老鬼眼神悲恸感怀的注视封印之门,一动不动,却不知唇边早已挂上了狞笑。人类时期曾拥有整个宅邸的灵,安培分家曾经的最高权力者之一,安培老鬼的灵被自身的恶意所染,略有混乱。

又感伤到憎恶,由混乱到平静。曾经的强大阴阳师安培之灵的威压,震慑着争先恐后自封印之门后窜出的数万魂魄。数万魂魄和安培老鬼形成的威压下,锻炼出灵感的古乾和精神力场异于常人的罗琦,根本无法安心入睡。

伫立于中庭的罗琦仰头。挣扎而出的数万魂魄逐一解脱;或化为一道白光成佛而去,或四散逃离,或被恶念吞噬化为恶灵随即被其他灵体冲散。比起后两者,人迹罕至的安培古宅,成佛的接引白光几乎照亮了天际。数万灵里,大多数都是完成心愿,被那扇封印之门强行扣留在现世的灵魂。

成佛的景色再美丽,看了大半天也会腻。仰视天空发呆的罗琦回过神,后知后觉的向厕所走去。就算被灵吵得睡不着,洗洗躺倒也是好的。

中庭走廊的另一端,同样无法安眠的古乾关上房门,与罗琦撞了个迎面。

方才精神恍惚的古乾脸色渐阴,目不斜视的一步步向罗琦走来。按照古乾的轨迹,再过三步怕是要和罗琦两不相干的擦肩而过。

古乾视而不见的冰冷态度在预料之中,罗琦略微颔首,将与他擦肩。接下来,同队的两人会彻底化为“点头之交”,除必要的任务合作彼此再无交流,进一步的激化许会反目成仇,直至两人有一人身亡为止——本该这样。

人类总有去不掉的坏毛病,比如偏执和逆鳞。就算能察觉罗琦的警告,气头上的古乾还是不愿去谅解,坚持不相信那份语气略有偏执的善意。后来的后来,就算古乾消了气,队友之间的信任和情感也再回不到当初。

如果,没有这次意外冲动的话……

好比什么事没发生,尚能游刃有余和他点头致意的罗琦,让古乾的火从肩膀窜到了脑门顶。被怒火充斥的古乾无意识扬拳,对身侧擦过的罗琦的那张脸打了去。

罗琦反射性的扬起手臂竖在脸侧,拳面和臂肌嘭嘭碰撞。转眼间古乾挥出七拳,罗琦挡住了七拳。借反冲的劲道,罗琦向后快退,被金色碎发遮掩的银眸,锁定住五步开外的古乾。

古乾比罗琦还要错愕意外。板起脸的他甩甩拳,所幸一不做二不休。摆出奇异的姿势,长弓立于身前的古乾彻底进入战斗时才有的平静心态,对罗琦的愤怒恼怒和对万灵升天的烦躁不安,被压进脑袋的角落。

弓斗术。

一种利用长弓进行近战的技术。弓弦可绞可割,弓身可挡可抽。唯一的要求,就是弓身的材料必须足够坚硬,而这样一来对弓手臂力的要求就更严酷了。

古乾并未用箭,不光光因为罗琦是个近战高手拉开距离不易的原因。X空间里兑换的长弓弓脊弧度与寻常长弓略有不同,两边各有尖锐短小的撞刀,正是为弓斗术量身定制。为了避免闲人注意,长弓的撞刀平时会用绷带绑牢,盛怒之下越发冷厉凛然的古乾,并未解开这层绷带。

失去战士特有的肩胛后,大剑不再方便携带,平日罗琦的大剑都放在房里,需要时才拿出来。二十世纪的法律,还没有宽容到允许罗琦带着锋利的凶器在街上招摇。

即便是空手,凭借超出常人的速度和动态视力,罗琦游刃有余的穿行在弓影间。若说射术,古乾是当之无愧的大师。但用刚兑换不久的弓斗术对付罗琦,胜败显而易见。

被古乾追打十余分钟后,脾气本就不是善茬的罗琦也烦了,干脆一拳挥向古乾那张冷掉渣的脸。古乾不躲不逼,丢下长弓后,以伤换伤的撞向罗琦。措不及防的罗琦被他撞到了肩头,踉跄后退。

眼瞧死人脸古乾露出畅快的神色,罗琦肝火直冒。两个人都打出了真火,也不顾躲避。憋足了一股劲,你一拳我一脚的硬拼。

活似街头流氓的打斗唯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拳拳到肉。

比起半人半妖的快速自愈体质,近战本就不如罗琦的古乾更惨,满身遍布青紫。受伤的速度远远大于愈合的速度。不过罗琦也好不到哪去,发梢凌乱纠缠,拳形的红印添新又隐没。

古乾终究是体力不足,动作放慢几分,被罗琦一个甩腿踢踹出七八米。摇摇晃晃坐起身,他瞪视背对月光而立的罗琦,眼神瞬间恍惚:“哥……哥。”

本欲乘胜追击的罗琦,拳头停在了半空。

大眼瞪小眼。古乾冷冷的大量罗琦,理直气壮中隐含心虚。罗琦错愕的打量自身,特别是比飞机场高级不少的生理特征,默然无语。两人互相瞧瞧彼此狼狈的姿态,竟指着对方不约而同的笑出声。

捧腹笑过之后,面面相觑的两人再度沉默。

“我回房了。”古乾拍拍褶皱的衣角,正欲站起身。罗琦的手掌已伸到他的面前。古乾抬头凛然注视面色柔和的罗琦半晌,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借力站起。

“对不起,我以为你并不在意。”古乾站起时松开了手,罗琦暗衬之余又反问道:“哥哥是?”

“和我一起死亡的哥哥。”不太想提过去的事,古乾还是解释道:“也许哥哥穿越成女人也不一定,你发呆时和他很像。”

“说发呆不如说是思考……随便吧。”眼见古乾满脸的不信任,罗琦对古乾的兄长表示深刻的理解和同情。养个表面冷淡的热血少年,挺辛苦。大概。

“那个是。”不继续发呆问题的古乾扬扬头,问道。外界成佛灵魂带起的白光越来越稀疏,可见封印之门中的数万灵已快全部逃出。

“灵是精神体构建,当在这个世界没有牵绊和束缚,就会前往阴间。这间宅子最底部的密室,封印了数万的灵。”罗琦同样抬头看向纯白的成佛接引之光,面向地下室的方向:“我解开了封印。”

本想要进入封印之门后面的密室,罗琦却被数万急欲挣脱封印的灵挤了出来。眼看现在逃出的灵越发稀疏,罗琦自然打算再度尝试进去。况且让她解开封印的安培老鬼状态不对,第六感的直觉告诉她必须在意。

如果说普通的灵力量是一,数万超过百年甚至千年的灵就是数十万。能让数万灵惧怕的安培老鬼,真的连一个封印符咒都无法揭开吗。

古乾点头,“需要帮忙吗。”

“要小心,安培家的灵。”

“自然。”

罗琦和古乾对视片刻,向地下室走去。也许马上,两人就能得知安培老鬼收留并锻炼两人能力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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