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楚太祖啊……司马道福眼冒红心,痴痴地看着对面的少年。他身材高大,上身穿着绛色斜襟长袍,下身是深蓝色长裤,脚蹬黑色短靴,劲腰宽肩,精瘦阳刚。
性感的古铜色肌肤,英俊深刻的五官,世界名模一般的身材,还有那不苟言笑的冰山气质,一切的一切,瞬间戳中她的心脏。楚太祖,从史书和yy中的文字,正式变成了一个真真实实的美男子。
“七妹有客?”桓歆问道,眉头微蹙。
桓姚向他介绍:“三哥,这是会稽王府上的三郡主。”
桓歆闻言,扫了一眼司马道福,然后拱手见礼。
司马道福心跳加速,脸上也泛起了红晕,连忙对桓歆道:“桓三郎君不必多礼!”
按理说,司马道福原本都已经要告辞了,此时桓姚又有新客上门,她就应该立刻离开不再耽误主人家的时间。但她好不容易才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楚太祖一面,哪里舍得就这么走。
桓歆和司马道福两人都站在院外,谁都没提出告辞,倒叫桓姚一时有些为难。
但也不可能就这样僵持在这里,“三哥此来,可是找我有事?”
桓歆指了指身后两个小厮抬着的大箱子道:“前日江州到了些土产,便送些来给七妹。”
自上次一别,桓歆倒是好些天没再见到桓姚,她没再去他打坐处作画,平日也没什么机会遇到。其实两人年纪悬殊,倒也没什么话题可说,他也单是想来看看她而已。
“如此,三哥快请进。”桓姚将桓歆让进院子,转头看着司马道福,她不好说送客的话,指望着对方能知趣些告辞。
却不料,司马道福此时却笑着道:“江州的土产?都是些什么?以前还好像都没怎么见过江州来的东西呢!”
桓姚无法,只得相邀道:“那三郡主可愿一道去看看?”
司马道福欣然应允,她的两个大丫鬟深觉失礼,面面相觑一番,其中的那位容貌秀丽的采荷出来隐晦地提醒道:“郡主,您不是和长公主约好了品茶的么?”
司马道福满脸疑惑,“我什么时候约过长姐?”两个大丫鬟一时无言,司马道福便径自跟在桓歆身后进了院子。别说是她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就是真约了南康公主,那也不及和楚太祖相处重要啊。
几人走进正厅,桓姚让曾氏再去煮茶汤。如今她们银钱宽敞了,到不至于如以前那般,待客时连像样的茶汤茶具都拿不出来。
一进来,司马道福喧宾夺主地叫人打开箱子。箱子里头装着好几匹颜色鲜嫩的布匹,还有几个叠在一起的一尺见方的精美木盒。
抬箱子的两人,其中一个是桓歆身边的一等小厮,唤作明楠,长得甚为机灵。
他将几个木盒子一一取出,介绍道:“这是些江州的风味小食,郎君特意拣出来给七娘子尝鲜的。”
又指着大箱子里的布匹,话语中颇有几分自豪:“这布匹,如今也算是我们江州的特产。三郡主,七娘子请瞧,这布可与以往惯见的丝绸葛布不同,是白叠织出来的,最是贴肤绵软!”
司马道福满脸迷茫,“白叠是什么?”
明楠解答道:“这白叠结铃儿,铃儿中的絮蓬松柔软,可用来织布或御寒,以往只是西域才有的东西,中原并不多见,咱们江州也是近几年才种上的!不过,咱们江州种的,与那西域的白叠又不同,是郎君特地叫人从身毒引进的良种,植株大结的铃儿多不说,絮也更长,织出来的布便远胜西域白叠织出来的……”
和司马道福不同,桓姚的传统文化功底算是甚为深厚的,那明楠一说白叠,她就知道那是中国古代对棉花的叫法。
她前世学服装设计,对各种布料的历史也有一定了解。棉花这种东西,最早传进中国是在西汉中晚期,当时传进来的是生长期短产量低的非洲草棉,但种植面积仅限于新疆地区,是直到南宋末年才在关陕渭水一带传播开来。而明楠所说的从身毒引进的那种,便是植株高大产量丰富的印度木棉,传入中国的时间就要更晚一些,开始种植应该是在南北朝以后。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东晋时期长江流域就已经官方推广印度棉,而且还能织出布来了?
不过,转念想到,历史考证时间不精确也是极为可能的,便把心头的疑惑抛开了。直到好几年后发现棉花种植在整个长江流域大范围推广,各种棉织品在全国范围内流行起来,在北伐战争中,晋朝军队全军配备棉衣,才觉得十分不对劲。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司马道福听完小厮的描述便立刻懂了,脱口而出,“你说的就是棉花吧?”
原来白叠就是棉花嘛。史书记载,棉花最早就是由楚太祖历任江州时引进推广的,看来果然不假。
话落,桓姚、桓歆和明楠的目光都落在了司马道福身上。
“棉花?这说法倒是新鲜,不知三郡主哪里听来的?”桓歆开口问道。
司马道福惊觉自己失言,古代是不是根本没有棉花的说法啊?原主的记忆中好像是真的没听过的。抬眼撞上桓歆沉黑冰冷的目光,那眼神,似要在她身上看出什么一般。
她面对的,可是英明神武的楚太祖……司马道福脑袋一片空白,一时间只想到穿越女们的万能借口来补救,“我……我似乎什么时候在杂书上看到过,如今听他描述似乎挺像的,便猜一猜……”
“不知三郡主看的是何著作?”桓歆追问。
“我不记得了,看过好久了,就隐约有这样个印象而已。”司马道福唯唯诺诺地道。
见桓歆半信半疑的样子,司马道福整颗心都紧绷着。
桓姚原也震惊司马道福说出棉花两个字,但对她后来的说辞却并没怀疑。谁也不能肯定,古代就没有棉花这个叫法,很多东西都是一个地方一个说法,史书上哪里能记录得完全呢。野史游记上有别的说法,其实也很正常。
见司马道福在桓歆面前紧张的样子,倒是觉得有些好笑。方才司马道福在门边看到桓歆脸红又紧巴着她去而复返的事情她可没有忽略,这位三郡主,八成是对她这三哥有些少女旖思了。
“想来,三哥所治江州种的白叠,倒的确是极好的物什,连书册上都有人传颂了。这布匹想必也是极为珍贵的,倒叫我们芜湖院承了三哥的大礼。”桓姚笑着对桓歆道,算是卖司马道福个好给她解围。
若桓姚前世多看几本当时大行其道的穿越,必然是会很容易从司马道福的言行举止中看出她的身份来。可惜,她当时一心忙作画忙学业,对穿越这种东西,虽然听大学班上的女生讲过,说穿越女到了古代如何风生水起之类的,却是连一本都没翻过,对其中的套路细节毫不知情。司马道福种种行为在她看来就是特立独行,但她却根本还没把对方的身份往这方面联想过。
“不过图个新鲜罢了,称不得珍贵。七妹若不嫌便收下裁衣用。”桓姚一开口,桓歆便也不再关注司马道福。
之前得知桓姚的处境后,他原是打算叫自己生母多送些东西给她,但思及情报上所写,当初他那五弟与她交好,但凡送了贵重些的物品都会叫她退回。想来,她在嫡母的欺压下也实在谨小慎微,若自己送的东西不合适,反倒叫她心生忧惧了。
于是,这送上门的东西,委实叫他费了一番心思,既要实用,又不会贵重到让她拒之门外。后来,恰逢江州送了布匹土产来京,便分出了一部分送过来了。
那棉布虽然不及丝绸华贵,但据说柔软透气,是最适合小儿穿着的了,送她倒正好。
桓姚的插话也叫司马道福松了口气。其实穿越女的身份也不是不能坦白,不过,那也得在两人倾心相恋之后才行啊。
看着已经落座的英俊少年,司马道福心中再次升起昂扬斗志,她一定可以用自己的热情和阳光融化这座冰山的!
遂积极地开始和桓歆搭话。
桓姚见状,也主动避让,把说话的机会留给司马道福。
可惜,桓歆却根本不买司马道福的账,人家问他荆州风土人情之类的,他直接就叫明楠来讲,问别的事,也一律避而不答或几个字了事。
见桓姚悠然坐在一旁品茶,似乎也没有和他说话的打算,便觉有些索然无味,不多时,便起身告辞。司马道福自然也紧随其后。
桓歆走得很快,司马道福几乎要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他,自然也没机会说话。很快走到内院和外院的分叉路上,司马道福很不甘心,临别叫住要告辞的桓歆。
“桓三郎君,听说你极善手谈,能不能找个时间教教我?”史书记载,楚太祖善奕,这是他唯一留存于历史的喜好。司马道福暂时也只想到以此为借口接近他。
“仆不过尔尔,郡主另寻高明罢!”桓歆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司马道福讪讪站在原地。
两个大丫鬟采莲采荷见司马道福脸色不好,一路都不敢开口。虽然心里也嘀咕,三郡主这样一副倒贴桓三郎君的样子,是不是不太好,但终究不敢置喙,只是回去后悄悄把今天的事情汇报给了三郡主的奶姆钱氏。
“郡主,您毕竟是和二郎君定过亲的人了,以后毫无意外便是长公主的儿媳了。长公主虽说疼您,但毕竟自古婆媳相处就是难事,将来您嫁进来,和如今就不是一回事了。那桓三郎君和桓七娘子,都是长公主的眼中钉,您这样明目张胆与他们交好,恐怕容易让长公主心怀芥蒂。以后还是别再来往得好。”
晚上临睡前,钱氏苦口婆心地劝导司马道福。跟过来的几个人,也就只有钱氏资历最老,从小奶大司马道福,是以很多别人不敢说的话,都由她来说。
“嬷嬷,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主张的。”司马道福随意道,心中却不以为然,你们这些人知道什么啊。等着吧,将来就知道我的选择有多么明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