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树叶被风刮得“沙沙”作响。
空中挂着一颗弯弯的月牙,月光洒在小山丘上。
冯晓军踩着一辆装载着泥砖块的三轮车,行驶在山丘的土道上。
“沙沙沙”是树叶在响。
“沙沙,沙沙,沙”树叶在响?
“沙,沙,咔哒!”
有人?
冯晓军猛地回头。
并没有人。
冯晓军继续踩着三轮车。
“沙沙沙,沙沙,沙沙”像是人的脚,踩在草地上,所发出的声音。
“啪嗒!”树枝断了,有人踩断了树枝!
冯晓军再次回头——还是没人。
皎洁的月光,使小道变得雪白雪白。
后方的树木隐藏在黑暗中。
冯晓军掉过头,忽然,三轮车抖了抖。
一阵凉风吹来,冯晓军瑟瑟发抖。
他身后的“沙沙”声已消失。
冯晓军吃力的踩着踏板,车子变重了,似乎,车上多了一个人。
他的父亲与妹妹正在工地上搅拌着一滩水泥。
工地荒废了许久,四周皆是废墟。
冯晓军跳下三轮车,说:“我回来了。”
冯婷疑惑地看着他,宛如看着一位陌生人。
冯晓军对冯文熙说:“爸?”
冯文熙指着三轮车,说:“那,才是你爸。”
三轮车的后方,突然出现一个人,他背对着冯晓军。
冯晓军慢慢靠上去,一步一步,一步又一步。
他快步走,他飞跑着追。
不管冯晓军的速度再怎么快,他始终追不上那个男人。
冯晓军追着他,来到一座森林。
突然,男人不见,月亮不见,树木不见,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你父亲是谁?”
一个冯晓军出现在他面前。
“你姓冯?”
第二个冯晓军。
“还是姓董?”
第三个。
“你到底是谁?”
“你从哪里来?”
“你生母是谁?”
“你在哪出生?”
一群冯晓军紧紧将他包围。
“我,就是你的,父亲!”
突然,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没有耳朵,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
冯晓军忽然睁开双眼,四周是白色的墙,自己身上盖着张白色的棉被,他正躺在病床上。
冯晓军翻身下了床,他环视了一下四周。
两张铁架床,一张是自己睡过的那张,另一张叠着整齐的白色棉被,两张床夹着一张杏色的床头柜,床头柜上摆着一尊花瓶,花瓶上插着几只白玫瑰。
这里是医院?
冯晓军正想走出去,找个人问问。
门外传来脚步声,“热,热,热,热,好热,好热……”是个女孩的声音。
冯晓军刚走到门口,一位白衣女孩便冲了过来,两人撞在一起。
女孩端着的一碗稀粥全倒在冯晓军的身上。
爱丽丝摔在地上,说:“噢~~”
冯晓军说:“烫烫烫烫,好烫!好烫!”
冯晓军一边叫嚷,一边在原地蹦跳,他用两手拍拂着胸前的米粥,一不小心,两腿被床沿绊倒。
万幸,他摔在床上。
爱丽丝忽然跳起来:“上帝保佑,你终于醒了!”
冯晓军吓得大喊:“你……别,别过来!”可惜,已经迟了。
爱丽丝两腿一跃,直接飞过去。
两人来了个热烈的拥抱,接着,他们在床上翻滚了两圈,摔下了床,发出一阵刺耳的“乒呤乓啷”的声音。
床头柜被撞倒,那花瓶砸了下来,爱丽丝忽然伸出手,接住了。
“噢,我真抱歉,你们没事吧。”爱丽丝坐在冯晓军的身上,对花儿说,“希望你们能原谅我。”
冯晓军气得差点又要昏过去。
“噢,我的裙子也脏了。”爱丽丝说着站起来,放好花瓶,然后拍弄着蕾丝裙上的米屑。
冯晓军捂着肚子,有气无力的,说:“算我求你,把行李箱和校服裤还我,我立即走。”
“走?你想去哪里?”爱丽丝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
“实验基地。”
“Bingo,这里就是。”
冯晓军无力地闭上眼。
冯晓军拖着行李箱,在爱丽丝的带领下去了宿舍,他换件衣服后便与爱丽丝去了饭堂。
饭堂的摆设就像西餐厅,方形的餐桌上铺着块白布,并摆放着一瓶紫罗兰。
爱丽丝:“晓君你想吃点什么,晶贝的砂锅粥很好吃,我刚刚吃了,很香,本来想给你送去一碗,然而……”
冯晓军:“皮蛋瘦肉粥就行……不贵吧,多少钱?”
爱丽丝:“不用钱。”
爱丽丝用手机安装了一个软件,然后通过手机来点菜单。
冯晓军“呼噜呼噜”地喝着粥,爱丽丝忍俊不禁,说:“晓君,你真像我哥哥……“
爱丽丝忽然将脸凑近了冯晓军。
爱丽丝:“……我的上帝啊……简直,简直太像詹姆斯了,我刚刚甚至还没有发觉。”
冯晓军看着她,脸有点发烫。
爱丽丝:“哈哈,你的脸红了,你是在害羞吗?”
冯晓军:“……你就是爱丽丝公主?”
爱丽丝:“是的,我就是爱丽丝·简,有时我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因为这会阻碍我与别人的正常交流,不过,这对晓君你,好像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冯晓军:“昨晚那个黑衣人……”
爱丽丝:“他是恐怖分子,应该是忍者军团的人,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想绑架我,要我命,至于原因,这是政府机密——昨晚我真是吓坏了,真的非常感谢你救了我。”
冯晓军:“不客气,给回裤我就行,我还能穿的。”
爱丽丝红着脸说:“我帮你洗了,吊在我房间的阳台上。”
冯晓军的脸沉下了来,说:“你是不是弄脏了。”
爱丽丝连忙说:“没有,没有,我敢向上帝保证,它干净着……如果我把它弄脏,你会对我做什么。”
冯晓军开了个玩笑:“你会完蛋。”
爱丽丝急忙把两腿抬起,用手臂紧紧抱住膝盖,身体缩成一团。
冯晓军憋着笑意,站起身,将手指关节压得“啪啪”作响。
冯晓军:“种种迹象表明,你在撒谎,你完蛋啦。”
爱丽丝使劲抱紧双腿,眼圈又红了:“没有,不,我保证……我不想完蛋。”
冯晓军放声大笑。
爱丽丝:“坏男孩!”
过了一会儿。
爱丽丝:“昨晚的战斗是你赢了,那黑衣人有没有事?”
冯晓军:“他要绑架你,你还关心他?”爱丽丝的手机响起来,她拿起手机,走到一边,说:“Hello?……在下个星期?我知道……麻烦你将我上一本书的稿酬,取出一半,打到托尔学校李校长的账户里……就以政府拨款医疗器材费用的名义……替我向托尔山村的孩子们问好……再见。”
接下来,两人去了图书馆。
图书馆是一座四层楼的建筑,建设在A栋教学楼的东面,
图书馆内的书不计其数,每个实木书架上都安装着一把活动梯子,方便读者能取到高层书架上的书。
架子上最多的书要数“练习册”了,《一日一练》,《状元笔记》,《天才计划》,《题海战术》……
这些练习册比比皆是。
冯晓军与爱丽丝从大门进入,一直走到后门,也没有发现一本课外读物,冯晓军唯一的收获便是摸清楚了这里书籍的排列顺序,一楼全是小学的习题册,并以书架的编号分出小学一到六年级的习题册。
冯晓军上到二楼,果然,这里的练习册是初中级的。
三楼是高中级,四楼是大学级。
两人最后在四楼东南的一个角落里,扒出了三箱课外书。
作文书一箱,名著小说一箱,诗歌集一箱。
爱丽丝终于找到了那本“柯罗连科”小说集,可怜她已累的气喘吁吁,她挑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就要坐下。
“等等,别坐,垫点东西先。”冯晓军递过一本《悲惨世界》,“坐在这上面吧。”
爱丽丝:“……我舍不得。”
冯晓军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练习册,抛给爱丽丝,说:“那就坐在这东西上,这能使它有点用。”
爱丽丝一边用钢笔在笔记本上抄写小说里的诗句,一边说:“真对不起,经常麻烦你,要不是编辑社下星期要截稿,我是不会……”
冯晓军:“你是作家?”
爱丽丝:“……严格来说,我只是个小说创作者。”
冯晓军抱起一摞书,书的封面上都印着醒目的作者名——“爱丽丝·简”
冯晓军:“你的书怎么跟列夫·托尔斯泰的书混在一起?”
爱丽丝的手机又响了……
“晓君,我们得去见政客们了,你准备好了吗?”爱丽丝说。
两人来到教学楼二楼的办公室,五名穿着西装革履的官员正坐在沙发上。
爱丽丝刚露脸,他们便站起来,一为位名叫马成文的官员走到爱丽丝面前,牵着她的小手,说:“爱丽丝还真是淘气,你应该在床上多躺几天。”
爱丽丝:“我没事,我得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同学的名字是……”
爱丽丝小声对冯晓军说:“晓君,你姓什么……知道了。”
爱丽丝:“他叫冯晓军,是他救了我。”
马成文对冯晓军说:“见义勇为,这才是你们年轻一代该有的蕾申精神。”
冯晓军:“能帮就帮呗。”
马成文:“但也要小心,得力所能及,麻烦你告诉我们当时的情况。”
冯晓军:“当时……”
官员们一时陷入沉思。
马成文:“好了,晓君同学,你可以出去了。”
冯晓军:“等等,我有件事想问你们——我妹妹‘冯婷’的……在哪?”
忽然,办公室里陷入寂静中,只剩下空调的发出的“呼呼”声。
马成文对冯晓军说:“你先出去!”
冯晓军不依不挠:“你先说清先,我‘妹妹’到底在哪?”
爱丽丝:“晓君?”
马成文对爱丽丝说:“爱丽丝,你先带他出去,叔叔们有事要商量。”
爱丽丝摇晃着冯晓军的手臂,劝道:“晓君,让我们走?”
冯晓军甩开爱丽丝,喝道:“别烦我!”
马成文忽然板起脸,说:“你什么态度!”
冯晓军:“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我只要我妹妹的骨灰!”
马成文:“……”
其他四位官员则在交头接耳,不知在议论着什么。
冯晓军急的大喝:“告诉我,你们把我‘妹妹’藏哪了!”
突然,一名保安误认为冯晓军会对领导动手脚,他便悄悄取出警棍,突然,猛地敲向冯晓军的后脑勺,冯晓军身后宛如长了一双眼睛,他右手肘向上一顶,保安右肘的敏感点被冯晓军打个正着,保安的整条右臂瞬间麻痹,警棍也掉在地上。
这时,楼梯上又跑来三名保安,他们的个子都比较大,他们一起朝冯晓军扑来。
爱丽丝吓得大叫:“啊,你们别伤害他!”
马成文赶紧将爱丽丝拉走。
冯晓军大喊:“你们一起上!来呀!”
那三名保安想将他按倒在地,可是这很难,冯晓军的身体就像一团棉花,让人使不上力气,保安们推哪个方向,冯晓军便往哪个方向走,但他两脚步伐依然不乱。
推到最后,保安们累得快没力气了,他们有种这样的感觉——他们并不是在推冯晓军,而是自己人在推自己人。
一名保安取出对讲机大呼救援,很快,又有三名保安跑了上来。
这次是六对一,冯晓军已经是力不从心。
他大喊:“我只要我妹妹的骨灰——你们还是人吗,你们这帮混蛋,你们藏着一个死人的骨灰有什么用,啊?我要带我‘妹妹’回家!我要带她回家!”
保安们实在没办法,这家伙的力气越来越大,六个人竟然抓不住他一个。
保安们不得不用“叠罗汉”的法子,把他压在地上。
“住手!!”
众人不由静了下来。
就连冯晓军也闭了嘴。
空调发出“呼呼”的声音。
过了一会,“啪嗒,啪嗒,啪嗒”,是皮鞋踏在光滑的地上所发出的脚步声。
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方脸,鼻梁直挺,双眼炯炯有神,下巴留着一小撮胡子,身上西装革履,右手拿着一个公wen皮包,气宇轩昂。
他叫王国华。
王国华还没有走过来,保安们便吓得纷纷跳到一旁。
“他只是个孩子。”王国华扶起冯晓军,说,“孩子,有话好好说,你这样乱吼,反而使事情变得更糟,你更不能和别人打架,这是违反中学生行为守则的。”
冯晓军:“……哼。”
王国华:“至于你妹妹的事……我们那边出了点事,你先安心等等,等事情解决了之后,我立即通知你?”
冯晓军:“……”
王国华:“听说是你救了爱丽丝?真是英雄少年,我得替政府感谢你,既然这样……我给你个任务,这些天你就陪着小公主,保护她,不过你可不要欺负她哦……这张银行卡,你留着,给爱丽丝买点她爱吃的,你刚才把她吓着了。”
王国华说完,将爱丽丝抱起来,说:“吓坏了吧,我的小可爱,不打算亲我一下?”
爱丽丝仍未缓过伸,她勉强地亲了亲王国华的脸。
王国华:“这样可不行,你必须开心点——呃,马先生?”
马成文说:“爱丽丝,请高兴点,詹姆斯过几天就会来晶贝。”
“真的吗,这太好了!!”爱丽丝突然抓着王国华的头发,扯啊扯地,说,“他终于要回来了,我多么激动啊,上帝,我,我都要等不及了!”
“你悠着点,我的小祖宗,我头皮都快被你扯掉啦!”王国华说着,众人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