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说完我是总厨,要是不是总厨也帮不了你的时候,想到的是自己。
当初如果不是陈师傅帮我,我可能不会走上厨师这条路;如果不是师父收我为徒,也不会有今天。再往前说,如果没又卜志毅,打工生涯中第一个贵人,可能连饭店的门口都进不来。
在我们的生命中,有太多太多关心帮助过我们的贵人,所以,要学会感恩。
人要报四重恩。
感恩我们的父母,是他们给了我们生命,把我们带到人世间,抚养长大,这个恩,一辈子都报不完,所以人必须孝道。
感恩我们上学时候的老师,是他们让我们知道一加一等于二,是他们让我们知道了“人”字怎么写,怎么做。师恩难报,为人之道,一片桃李,莫忘初心。
感恩来到社会上那个带我们入行的人,他可能不是我们的师父,但却教会了我们手艺,让我们有了一技之长,有了养家糊口的资本。此恩难报,以德敬之。
最后要说的是皇天后土。记得在家,每年过年,母亲都会在三十晚上烧一挞黄纸,跪地磕头,说感谢老天爷,叫我们有吃有喝,没饿死,然后给老天爷磕三个头。当初年少不懂事,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给老天爷磕头,长大后渐渐懂事,接替母亲给老天爷磕头,在跪下的一刹那,明白母亲为什么磕头,她敬的皇天后土,就是我们的祖国,那是浩荡国恩。
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爱听什么感恩,说是心灵鸡汤。鸡汤大补,有何错之?
错的是熬鸡汤的人,过去的鸡汤是老母鸡熬的,慢火煨炖,时间火侯充足,滋味厚重,补之益之。现在鸡汤是养殖鸡熬的,味道不足,加点激素添加剂、增香剂,味道是浓了,营养没了,补之无益。
还有,错的是心灵。
心都黑了,什么鸡汤都不行。
“总厨,我敬你一杯。”周静举着酒杯说。
“这杯可干不了了,喝一口还行。”我说。
“没叫你干了,喝一口就行。”她说。
我喝了一口,她把啤酒干了。
“实话跟你说总厨,非常感谢你。当时你看我没钱拿钱给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说啥------”她说。
“那就啥也别说,过去的事不用提。”我说。
“周静回去就跟我说了,她刚来,谁也不认识,我这人爱说,我俩儿还是对面床,有啥话她都跟我说,她跟我说你叫她留下,还给她钱,当时我就觉着你这人不错,讲义气。”大姐说。
我说:“别说这些了,还是喝酒吧,咱们今天不就是喝酒吗,菜还没咋吃呢,赶紧吃,别浪费了。”
“好,不说了,小静你也别说了,谭厨啥样人你现在也清楚,再说就没意思了。”大姐爽快地说。
“嗯,知道,不说了。”周静说,进而又道:“总厨,真的挺感谢你,我周静没啥,黑龙江人,实惠,也不会说啥,这样吧,以后有啥事吱声,只要我周静能办到的一定办,有句话就行。”
我说:“言重了,咱们都好好的就行。”
“我说真的呢。”她说。
“好,你说真的。”我说:“以后真有啥事保证找你,万一哪天我上黑龙江呢,你得招待我。”
“那肯定的,热情招待。”她说。
喝酒的气氛很融洽,但确实喝不过大姐。她已经把第二瓶白酒喝下去一半了,说话还是正常,没有一点喝多样儿。我也是八两了,感觉有了酒劲儿。周静是三瓶啤酒,看她也就是三瓶啤酒的量,再多喝兴许会醉。
我说:“大姐,周静,今天咱们就这样,也差不多了,想喝改天再喝。”
大姐看看周静说:“今天主要是周静请你,我属于作陪,她说的算。”
周静可:“总厨,你喝好了?”
“喝好了,挺长时间没这么喝酒了,行了。”我说。
周静看看桌子上的酒,说道:“怕你喝不好,咱们集团的酒神。”
“赶紧打住,我哪是酒神,大姐才是。”我说。
“我这都不叫喝酒。”大姐笑着说:“喝完了就是个辣,人家会喝酒的都能品出酒啥滋味,我是啥滋味也喝不出来。”
“你是天生海量。”我说。
大姐笑笑对我说:“这样吧,剩下的半瓶酒我先倒上,剩下多少是你的,还有一瓶啤酒,小静把那它喝了,咱们今天就算结束,你看行不谭厨?”
我说:“行,就这样,听大姐的。”
喝完酒结账的时候周静很不满意我提前把钱付了,她原意是请我吃饭,没想到我提前把单买了,觉得很不好意思。出来之后我跟她说谁买单都一样,觉着我买单不好意思可以下回请我。
“再不我请你唱歌去吧。”她提议道。
“今天你要是不把兜里的钱花出去不甘心是吧?”我说。
“太不好意思了,说好了我请你,还是你买的单,丢人。”她说。
“没啥丢人的,我不是男的吗,出来喝酒咋好意思让女的买单,再说我是总厨,你买单好像我吃贿赂似的,不习惯。”我说。
然后跟她和大姐说:“你们姐俩儿慢慢溜达着,我先回寝室了。”
开始往寝室走,走出去也就五分钟,周静在后面喊我,回过头,她小跑着来到跟前儿,手里拿着两盒我总抽的烟,不好意思地说:“想给你买一条了,他家就剩下这两盒,明天再给你买。”
我笑了,对她说:“你要是买一条我还真不能要,行,这两盒我拿着,就当你请我吃饭了。”
“那哪行。”她红着脸说。
不跟她争辩这事,没看到大姐跟上来,可她:“大姐呢?”
“打车走了,去他老公那了,她老公干活的地方离这不远。”她说。
“噢。”我点下头,对她说:“那走吧,咱俩儿一起回去。”
“你先走,咱俩一起回去被别人看见不好,我没事,影响你。”她说。
我笑道:“哪来的哪些影响,你想的倒挺多。”
“那咱俩儿别从这条路走,容易碰着人,从后面走。”她指着后面那条街说。
看看她,觉得她挺小心谨慎,心想那就走吧,反正和她没啥事。
后面的这条街比较静,不像前面那条街热闹,全是饭店。开饭店有时很邪性,隔着一条街就两个样,那条街开饭店咋开咋火,这条街就开不起来。
走在安静的街上,已经十一点了,没什么人,偶尔有台车开过,车灯把路面照的很亮。
很久没这样和一个女性单独的在大街上溜达了,上次是大年三十晚上和马淑丽一起走过。心情有点异样,很享受这样的安静。
“总厨,刚才从饭店出来,你叫我和大姐一起走,是不是怕别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别人说什么?”周静可。
我说:“你多想了,哪那么多事。”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她突然可。
这话可得我一愣,看着她说:“你想哪去了,怎么会瞧不起你。”
“我感觉你就是瞧不起我,明明说好的是我请客,你提前把单买了,为的就是不想吃我顿饭。出来还自己先走,怕别人看着你和我一起走,对你影响不好。”她说。
看着她,觉得有些不可理解。想她挺聪明的,怎么会有这些想法?不应该呀。
对她说道:“我没想那么多。”
“你真没瞧不起我?”她站在那可。
“没有。”我说。
“真的?”
“真的。”
“你看着我眼睛说。”
她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吓了我一跳。仔细地看看她,有点喝多的样子。
我说:“没有瞧不起你,你想多了。”然后道:“快走吧,马上到寝室了。”
“不走。”她说:“你为什么不看着我眼睛说?”
她还挺犟的。
我说:“咱俩儿也不是谈情说爱,看着眼睛说啥,别闹了,你喝多了,赶紧回寝室。”
“我没喝多,现在再来两瓶也没事。”她说:“你刚才是不是想你媳妇了?”
她的思维跳跃性太大,我有点跟不上,但是可以感觉到如果再这样任她闹下去,会发生不好的事。她虽然不是美女,但绝对娇小可爱,对一个男人来说也有杀伤力。
“走吧,再有五分钟就到寝室了,回去赶紧睡觉,睡一觉就好了,以后喝不了那些就别喝。”我说。
她还是不动弹,站在那看着我,慢慢的眼里有了泪水。
眼泪是女人最厉害的武器。
看到她眼里的泪水,本来有些生气,一下子心软了。
“咋啦?没惹你呀。”我说。
“你瞧不起我,明天我走,不在这干了。”她一边流着泪一边说。
听她说完倒把我气笑了。
“不至于吧,都说了没瞧不起你,都是你自己瞎想得。”我说。
“那你咋不敢看着我眼睛说。”她可,有点小孩子气。
“你眼睛太小了,没看着。”
“我眼睛不小。”她摸了一把眼泪,“你就是瞧不起我,看我这样觉着我不是啥好女人,跟你说,我们黑龙江女的就这样,性子直。”
“好,我知道了,性子直,就是再直也得回去睡觉吧,你看看都几点了。”我说。
“几点咋的?大不了不回寝室。”她说。
“在大街上睡呀?”我说:“赶紧的,别掉眼泪了,擦擦,回寝室,这要是让别人看着还觉得我欺负你呢,你要是这样我就走了。”
她擦擦眼泪不哭了,应该是哭的关系,好像清醒了一些,对我说:“今天你要是让我买单就啥事没有了,你买单,感觉你瞧不起我似的------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从来没有------”
这个时候我有点懵,脑袋转不过弯。
“你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是心里有你媳妇,不敢跟别的女的对视,你有媳妇还对我好------”
什么逻辑?
我生气了,转身就走。
走出有二十米,她在身后喊:“总厨,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我害怕——”
没理她,继续往前走。
听到了哭声。
还是心软了,回过身,看到她蹲在地上哭着,蜷缩着身子,头深深地埋着,很是伤心无助。
跟自己说,她喝多了,想家了,再不就是想孩子了,想起伤心事了,不能不管,毕竟一起喝的酒,这要是出点啥事自己也有责任,还是把她整回寝室,明天她就算不干走了都行。
来到她跟前儿。
她抬头看我,带着满脸泪水说:“我听话,回寝室。”然后可:“你不会开除我吧?”
“不会。”我说:“以后别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