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包房出来往厨房走,看到郑佳琪正在一个包房收拾卫生,进去和她打声招呼。
“怎么样,累不累?”我问。
“不累,这点活对我来说不算啥。”她笑着说。
我问:“觉得这地方咋样?”
“挺好的,客人几乎没啥说道儿,也不挑啥毛病,比咱们省城好干。”她说。
“还适应吧?”我问。
“适应,我感觉在这小城市挺好的,没那些事,人际关系简单,干活也顺心。”她说。
“是吗,你能适应就行。”我说,看着她突然想起刚才开会说的凉菜小弟的事,问她:“我看你动不动就说想自己开饭店,想不想到厨房干活?”
“到厨房干活?到厨房我能干啥活?”她问。
“在凉菜当小弟。”我说。
她想了一下问:“我能行吗?这么大岁数了,还是个女的?”
我说:“能行。”
她说:“我倒是想到厨房去。”
我说:“你要是想去我就给你说说,反正咱们在这也干不了多长时间,你也不打算长干,到厨房干小弟挺好,学点手艺,等以后结婚了也会做菜。”
她笑了说:“那老大你安排吧,我还挺喜欢厨房的。”
先和姜姐说了郑佳琪准备到厨房当小弟的事,姜姐爽快答应,跟我说知道你就得把她整厨房去,放在前台你也不放心,并且嘱咐我好好跟人家处铁子,她看郑佳琪这人不错。也没跟她做详细解释,这个越解释越不清,还不如不解释。
回到厨房跟厨师长说郑佳琪可以到凉菜当小弟,厨师长很高兴的答应了,当天晚上饭口郑佳琪就去了凉菜档口当了小弟。看着她站在明档里面穿着厨师服还挺养眼,美女厨师一个。
老板找大伟谈了,小孩儿挺好,说是爱学熏味,答应了下来。
我说厨房小弟不一定非得用小男孩儿,下岗女工也可以,这个提醒了厨师长,他在第二天找来两个三十多岁的下岗女工进厨房当打荷的,这样把大伟替下来开始跟我学熏味。
教熏味已经轻车熟路,在阳春带过金姐,在青瓦台带过大哥,现在带大伟,已经有经验了。从吊汤到养汤,从如何收拾原料到如何酱制,再到如何熏制,如何摆档,如何保管,用了一个星期时间把他带会了。大伟很聪明,还好学,加上在厨房干了这长时间,有些东西一点就会,带他没费那些事。
第一批熏出来的产品叫老板、厨师长、陈刚、姜姐他们尝了,他们尝过之后都说好,尤其是姜姐说这熏味在阜新算是第一。第一不敢当,能吃住人是肯定的,是店里的招牌菜。
当熏味熏完摆上档之后我发现把郑佳琪调到凉菜明档是最明智的选择。刚熏出来的产品摆在那,热乎乎的冒着热气,金黄色透着亮光,看着就诱人食欲,再加上郑佳琪这个美女在那卖熏味,客人就是不想点也点,能够近距离接触美女呀。
于是熏味火爆了,出乎意料。
叫郑佳琪去凉菜当小弟纯属于歪打正着,结果熏味卖火了,带着凉菜卖的也好,郑佳琪得了一个“熏味贵妃”的称号。之所以叫她贵妃而不叫西施可能是她太丰满了。
现在凉菜这边得到了稳定,厨师长也养成了每天到凉菜间检查的习惯。我说是习惯,陈刚说不是习惯,是去和美女沟通去了。对他这个说法一笑了之,不用深究。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无可厚非,只要不发生啥事就行。厨师长也不是郑佳琪喜欢的类型。
阜新的冬天比省城冷,来的时候穿的是单衣,过冬的衣服也带了,带的不是很多,只带了一双棉鞋,衣服两身,可以换着穿。
这天天上飘起了雪花,下雪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是下雪天就会特别想家,想母亲。一年多没有回家看望母亲了,想起来感到自己有些不孝。现在电话方便,总能和家里通个电话,及时知道家里的情况,心里还少惦记点。这要是和头两年似的电话不方便,心里会非常惦记,甚至是睡不着觉。
和五姐通过电话,五姐她们知道我在阜新工作,跟我说家里头不用惦记,母亲身体很好,尤其是今年见到了自己的大孙子,精神头非常足,看着比往年都有精神。
母亲今年七十一,过完年就七十二了。七十二岁的老人一个人在家里实在叫人放心不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点啥事做儿女的得后悔死。
我现在还租房子住,没钱买房子,要是能在省城买上房子就把母亲接到城里来。好像我这个想法是好的,但很难实现。五姐说母亲不会到城里来,现在还能自己做着吃,身体挺好,一个人肃静的没人打扰,都习惯了。等母亲想不一个人在家住的时候五姐就把她接到自己家里去,母亲也说了,谁家也不去,就去五姐家。
看着天上飞舞的雪花感觉自己很失败,出来十多年了还没能买上房子,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这个儿子当的很无能。
心情不好就不爱说话,脸上的笑容也没有,闷头干活。
赵刚看我不乐呵,问我:“师傅咋的啦,不乐呵呢?”
我说:“没啥事,想家了。”
“想孩子了吧?”他问。
“有点,主要是想我妈。”我说。
“咱们这过年不放假,要是放假你回家看看。”他说。
我说:“等过完年的,过完年回家看看。”
“师傅你干这些年了厨师干够没?”他问。
“干够是没干够,不干这个干啥去?得挣钱养家,现在转行干别的也来不及了。”我说。
他说:“师傅我有点干够了,不想干了,过完年我省思从家里拿点钱自己干点啥。”
我问:“你想干啥?”
“也不知道干啥好,和你说的似的别的行也不会,不行就开个小饭店,咋说也是自己说的算,不给别人打工了。”他说。
我笑了,说:“还是没离开餐饮这一行。”
“是,我看这辈子想离开餐饮这一行不容易。”他接着说:“过年我得结婚,结完婚就得要孩子,等有了孩子压力更大,还得买房子,就靠干厨师挣的这点钱根本不够干啥的,说啥也自己干,挣的能多点。”
我说:“要是有本钱自己干个小饭店行,干咱们这行的给人家炒菜也炒不了多少年,年轻的时候还行,人家用你,等过了四十就没人爱用了,到时候也得想办法自己干。咱们别的不会,就会炒菜,都得干小饭店。”
“师傅你没想自己干个小饭店?”他问。
“想,咋不想。”我说:“手里没本钱,要是有本钱早就干了。”
“师傅你也干十多年了,不能没钱吧。”他有点不相信我没钱。
我说:“没钱,家里没底儿,啥都得靠自己挣,还得过日子,攒不下啥钱。”说完叹了口气,有点无奈。
在打工这条路上还得继续奋斗,为了家,为了儿子。
负重前行吧,作为一个男人来讲,养家是必须的,没有任何理由,这是责任。
由于下雪,客人不是很多,晚上下班早,八点就下班了。换完衣服来到大厅,郑佳琪也换好了衣服,站在大厅等我和赵刚。姜姐正好从二楼下来,看到我们三个站在那要走,喊住我。
“谭老弟,下雪天回去也没事,喝点去?”
我说:“喝点去呗。”
赵刚不喝酒,也不愿意参加这种场合,先回寝室了,我和姜姐、郑佳琪我们仨去饺子馆喝酒。
总去饺子馆吃饭,老板都认识我们了,见我们来了笑着说:“过来了,还是老三样呗?”
我说:“老三样。”
老三样是一斤饺子,一盘红烧干豆腐,一盘酸菜炒肺丝。
坐下之后郑佳琪看到我脚上穿的鞋,问我:“老大,你就这一双鞋呀?”
我说:“嗯,就带这一双棉鞋。”
“再买一双穿,打我来就看你穿这一双,也换换。”郑佳琪道。
我说:“听你的,换换。”
也想再买一双棉鞋穿,说实话没舍得花钱,现在开始会过日子了。
姜姐打趣道:“这么听话呀,人家说叫你换就换。”
我说:“现在啥不都听女的,女的说话好使。”
“姜姐你可别开玩笑,人家老大有媳妇。”郑佳琪说。
“有媳妇咋的,现在他媳妇不是没在跟前儿吗,也没人管你俩儿。”姜姐道。
“那也不行,得自己管自己。”我说。
姜姐看看我俩儿,认真地问:“你们俩儿不是铁子?”
我说:“不是。”
郑佳琪也说:“不是。”
“我不信,不是铁子你能从省城跑这来找他?”姜姐对郑佳琪说。
“真不是,我俩就是朋友,以前在一起干了,挺好的,他是我老大。”郑佳琪说。
“老大?怎么个老大?”姜姐问。
菜上来了,郑佳琪边吃边说:“谭师傅做菜好,管理也厉害,我们三个女的跟着他干,他在厨房当厨师长,我们在前台当经理和领班,都是他带着我们干,我们叫他老大。他不收徒弟,要是收徒弟我就拜他为师了。”
“这么个老大。”姜姐道,然后看着我说:“我还以为你们俩儿是铁子呢。”
郑佳琪笑着说:“人家老大有铁子,长得可漂亮了。”
“是吗,比你还漂亮?”姜姐问。
“比我漂亮,人家是酒店经理。”
“这么厉害,是吗谭老弟?”姜姐问我。
我说:“你看我像有铁子的人吗?就是关系挺好,处得不错,不是啥铁子。”
“是就是呗,还不好意思承认,姐不笑话你,再说现在人有铁子也不是啥磕碜人的事,你看谁没铁子,都有,只不过不说而已。”姜姐说。
我笑笑,端起酒杯和她俩儿碰了下杯,喝了一大口酒。
“铁子人人有,不漏是高手。”姜姐说:“现在人活着多累呀,两口子在一起也没啥话说,还整天和刚结婚似的?都是男的男的找,女的女的找,不说谁知道。”
我说:“那我有点落伍了,赶不上实行。”
“跟你说吧老弟,你说你没铁子也没人信,估计连你媳妇都不信。整天在饭店干活,天天接触女的,还都是漂亮的,能没铁子?谁信呀。”姜姐说。
我笑笑说:“好,赶明个我也处一个。”
“姜姐,啥时候把你铁子领过来叫我俩儿认识认识。”郑佳琪道。
“呵呵,跟你俩儿说你俩儿可能不相信,姐还真没铁子。但异性朋友有,有时候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都需要了就睡一觉,但不是铁子,不动感情。”姜姐说。
“你看的可真开。”郑佳琪说。
“这有啥开的,人就是这回事,千万别动感情,动了感情就完蛋,男人没啥事,咱们女的受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能把心撕碎了。”
姜姐是受伤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