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绕赤龙以为分配这种事,应该显得庄重,至少寨子里是这样的,分配获得的猎物时,族人只是默默地等待,等待族长跟几名族老商量出结果后,再按各家情况,将猎物分配给族人,没有人敢表示不满。
而这里却不同,如同一个集市,熊家是被众人分配的对象,被人围在中间,其他族长们全部站在外围,闹哄哄的向熊家提出各式各样的要求,那熊家就是被客户围住的商贩。
也是这时,蒙绕赤龙才明白,刚才那各族的人分别聚在一起,讨论的是各家想要获得的利益,而熊家却是讨论能给出多大的好处。
这样想时,蒙绕赤龙觉得自己有点失策,刚才应该跟师父商量一下,蒙绕族在这次事件中,应该要什么样的好处。所以下意识地看向师父,希望师父能给个暗示。
可站在不远处的师父根本没有看他,而是在跟达久飞城说话,好像说得还很开心,脸上不时有着笑意。
蒙绕山虎在身边轻轻地道:“别看了,师父刚才已经定了基调,我们不要土地,只要金钱跟军备物资,你要不好意思说,等会我来说,这符合你族长的身份。”
蒙绕赤龙回头看着蒙绕山虎,不禁点点头,心里不禁感叹还是自己人好用,可以随时随地想着为自己分忧。
在他俩说话时,邰正文跟邰正彪俩人溜了过来,邰正文一过来就轻声道:“你们是这次事件主要因素,应该有很大的利益,我家老祖怕你吃亏,叫我兄弟来帮你。反正我们年纪不大,什么也不懂,等会可以胡乱说,这跟做生意一样,是可以还价的。”
蒙绕山虎眼睛亮了,道:“还可以这么弄啊!等会我来说,你们兄弟俩帮我托着就行。”
邰正文笑道:“那再好不过的,等会首领只要不说话就行,来,我给你交个底,这是我们老祖估出来的,但你不能一口就报出来,应该多要些,这是技巧,总要给人还价的余地。”
邰正文拉着蒙绕山虎在一旁小声说话,明显是怕被别人听见,只是蒙绕山虎还是发出惊讶的叫声,引得别人纷纷看过来。
蒙绕赤龙也看过去,发现蒙绕山虎露出一张傻笑的脸,想来是邰正文报出的数字,吓住了蒙绕山虎,那一定是蒙绕山虎没想过的利益。
也许是见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巫王做了个手势,要求四周的人安静下来,便有熊家的一个管事先出来说话。
那管事出来对众人行了一礼后,道:“大家都知道,因为家里几个孩子闹得过份,坏了巫祖圣殿定的规矩,惊扰了各位世家,按照规矩我们熊家应该给世家一定赔偿。而世家提出要拿熊家三分之一封地及封地上的收入,我们熊家觉得在这次事件中,我们是损失最惨重的一家,尊巫战死一人,天巫两人,还有地巫、人巫及其他人近百人,所以熊家长老团认为熊家不应赔偿这么多。”
那些世家的族长中,便有人叫道:“熊家赔偿是肯定的,不然我们都可以不守规矩,你们熊家能赔多少?”
熊家的管事犹豫了一下,道:“熊家只能拿出封地全年的收入,外加筑金城外老鹰嘴的那块地赔偿给各位。”
这句话使乱了起来,纷纷叫喊起来,不满这样的赔偿价格。所以整个场地又嘈杂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混乱,因为熊家有人出来,在跟那些族长争吵起来,都在各说各的理由。
蒙绕赤龙却十分好奇,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原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这时也如同普通的商贩一样。这使他觉得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可能比一般人更注重利益,因为他们更加贪婪。
这使他觉得巫族国就是这样,从外表看是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就如王都那些繁华的大街一样,可底下却是一片混乱与虚弱,随时随地有崩塌的可能,这也使他感觉到巫族国真正的危机。
众人叫嚷了一段时间后,龙当琰站了出来,制止众人的叫嚷后,才开始说话。“熊家这次针对龙家,坏了大家的规矩,企图谋杀世家子弟,这种风气肯定不能助长,一定要惩罚。熊家舍不得那点钱,我龙家不在乎,熊家只要把这次参与此事的所有人全部斩杀,他们那一脉的人因管教之责全部打残,杜绝这种事再发生,我龙家可以不要一枚铁钱。”
这话说得高明,那些世家族长一口同意。只要熊家这样做了,不但伤害到熊家的力量,也会使熊家永远抬不起头,因为他们宁可要钱,也不要人,这不是一个世家的做派。要知道世家跟巫祖圣殿定下这样的规矩,也是保护自己的后代。
所以,熊家那个管事的马上叫起来。“这不可能。”
龙当琰也笑着道:“那你们说的那个条件也不可能,我们坚持原来的要求。你们死那么多人,只是技不如人,而且是死有余辜,跟事情本身没有关系。”
熊家管事的跟龙当琰对视了几眼,便老老实实地退了回去,他要跟熊家的元老商量这件事。而其他的族长们并不急,静静地等在原地,等待熊家再次报出自己的结果。
蒙绕赤龙却有些无聊,觉得瓜分自己人的财产,一点意思也没有,不如去抢外族人的东西,比如端正王朝人的,那山林里可是大批的端正王朝人,在等着他去抢。
这时,巫王做为熊家族长,却没有留在熊家的人群中,而是慢慢地朝蒙绕赤龙位置走来,有护卫想要跟过来,巫王却制止了。
当巫王走到蒙绕赤龙面前时,他虽然瞧不上这个巫王,可终究是一国之王,这使他比第一次杀人时还要紧张,不知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礼仪,才符合巫王的身份。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的师父,可师父只是冷冷地看着,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想想也对,一个巫王的身份还不放在一名尊巫的眼里,没见到现在一切纠纷都是尊巫们在说话。而这正式商谈不说话,其实也是避嫌,怕有尊巫以势压人,所以才定下不让尊巫管事的规定,而事实正好相反。
因为师父不管,蒙绕赤龙只好硬着头皮上,好在这些日子不管干什么,他都是硬着头皮上的,而且还做得不错,这使他有足够的信心。
见到巫王过来,他正要行礼,巫王挥了挥手,道:“这里不是王宫,不用多礼。你应该是天覆之地的蒙绕赤龙吧!我才封的子爵大人!”
虽然巫王说不让行礼,可蒙绕赤龙还是按规矩行礼,怎么说人家也是长辈。“是,我是蒙绕赤龙,不知巫王有什么示下。”
巫王淡淡地笑了笑,轻轻地道:“我远远地看着,你觉得你应该是来自山林里的少年,在筑金城现在可看不到你这样纯朴的少年了,满眼都是些势力的小人,让人生厌。”
听巫王这样说,蒙绕赤龙不知如何接话,心里到是对巫王有了几分好感,至少巫王给人的感觉,还是平易近人的。这又使他觉得这巫王是可怜人,在普通人看来很是风光,可实质却是被人压制,只是个明面上的木偶。
巫王不在意他接没接话,而是继续道:“你们要的身份、权力、军团,我已经给你了,可我也把天覆之地交给了你,希望你能保住那片土地,那也是祖先留给我们的,可不能轻易地丢失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眼远处的熊家尊巫,有些自嘲地道:“我虽然是个没多少权力的巫王,可我也是巫族国的一员,不想祖先留下的土地,成为别人的家园,怎么说那都是我的耻辱。只是我们国力实在太弱,已经到了连一支军团都养不起的地步。他们在这里抢来抢去,其实都是他们自己的财产,而不是巫族国的。”
听巫王这样说,蒙绕赤龙有点同情巫王了,也感觉到巫王心中的无奈,以及一颗热血的心,这使自觉地跪拜下来,行着大礼道:“巫王放心,天覆之地的端正王朝人,我一定会赶出去,绝不会让端正王朝人占领我们的天覆之地。”
听蒙绕赤龙这样说,巫王显得很高兴,把蒙绕赤龙拉起来,拍着蒙绕赤龙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是个出色的少年,只要你能做到你所说的,就是对巫族国有大功。不像某些人不但想出卖我们的土地,还想通过端正王朝人,获得自己的好处。”
听巫王这样说,蒙绕赤龙就想起了熊吉元,其实他们当时是跟端正王朝人相斗,也不知怎么就得罪了熊吉元,使熊吉元没有理由的找自己麻烦,而且还想杀了自己。
只是蒙绕赤龙还明白自己的身份,这种事轮不到自己说话,所以只是在旁边站着,其他的人更是不会说话,所以整个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巫王长叹了口气,然后才道:“我的使者应该告诉你了吧,这次谈判你得参加,因为现在谈的是你私人的土地,也只有你有理由拒绝端正王朝人的无理要求。”
其实做为战胜国,还要跟人谈判,划拨土地给人的理由他是知道的,那就是国力不如人家,不能再打下去了,所以他的心里很是不舒服。
他只是行了一礼道:“是,我知道了,巫王。”
《战巫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