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母亲一块逛街购买添置的东西差不多都添置好了,坎儿那家伙也已经辞了玉水帮码头那边的事儿,如今正跟着纪同宁在翻修的那座院子房子那边忙活着,帮忙跑腿买个东西啊、搬运啊之类的。
他进入角色倒是很快,已经完全把纪青青当成师父来对待了。
薛氏见了,又笑又怜惜,直叹这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反而纪青青自己反而还没怎么进入角色,想想都有点小惭愧。
于是纪青青便跟他说了,让他先学着认字。
以后自己会将前世拿手的私房菜谱一道道全都记录下来,以后也会收录一些新菜进去。
他如果不识字,将来会比较麻烦。
坎儿自然听她的,跟着她先背诵《三字经》,先将上边的字对照着认熟,之后再认其他的字。
认得上千字了,再练习着写一写
坎儿便一早一晚认字,白天的时候依然到那边去帮忙跑腿。
孙婆见纪青青如此上心教他,也笑得合不拢嘴。
除此,纪青青如今每天还有另外一件事做。
每天早上,她便早早的起来了,会做上一道糕点、一道精致的炖菜蒸菜,每日用过早饭没多久,便用买回来的那个食盒装上,提着食盒出门往县城东郊而去。
玉水县城东郊三里之外,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子,因为村子里以及周边遍植杏树的缘故,取了个杏望村的名。
在村子旁大片的杏林之中,隐居着一位虞老先生。
这位虞老先生便是杏望村的人,早年入朝为官,当过翰林院的掌院,管过太子以及皇子们读书学习的南书房,乃是大周朝赫赫有名的儒林泰斗大师。
他年事已高,老伴早已去世多年,儿孙们都在京城或者别处为官,他年老思念家乡,便索性回乡隐居,将来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他一向来深居简出,且地方官府上早已得到皇帝命令,不得难为虞老先生,亦不可打扰,还虞老先生以清净,虞老先生不主动请见,谁也不准前往纠缠,否则,严惩不贷。
这可是当朝儒林首脑,地方官员哪里敢不听从?
虞老先生隐居的那一大片杏花林,如今已经化为禁地,严禁任何人随意出入,否则就等着吃牢饭吧!
虞老先生虽然是儒林泰斗,但却是个很随和的人,原本对于官府这条禁令并不赞同的。
但前来打扰清净的人实在太多,惹得他烦不胜烦,想想还是有这条禁令的好,命官府驱逐了几次,这二年来,便再也无人敢去打扰他了。
而他深居简出,一出门访友又是一二十天才回,虞家本来在当地就是外来户,并无宗族在此,他的到来除了能让人出去走亲访友的时候吹嘘两句,并没有别的作用,渐渐的,众人也就差不多忘记了这号人。
纪青青也是偶然听人提起的。
这位虞老先生,不但是儒林泰斗,还是个嗜好美食的老饕。
当时听到这个信息的时候,纪青青心中便是一动。
经过了秦捕头远房表弟事件之后,这个偶然而起的念头也变得坚定了起来。
他们纪家只是个乡下小门小户的人家,即便她纪青青拥有着绝妙精湛的手艺,想要单纯的靠此打拼出一番事业,也很难。
说白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蹦跶出来个觊觎的人。
比如这位秦捕头的表弟。
说起来这位秦捕头的远房表弟还算是个比较讲道理的人了,不管那一百两银子从哪儿来,总归他肯付钱。
并且这个价钱是纪青青颇为满意的。
之后来学的时候,虽然有那么一点儿啰嗦,大体上还是好的。
最后的那合约也肯签了。
若哪天碰到个粗暴狠毒的,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偏偏最不好的一点,自己又是个女子
其实纪青青心里头很清楚,幸亏有四哥在,如果没有四哥在、没有四哥与玉水帮的交情在,自己和娘两个从乡下来的女子想要在这县城里站稳脚跟,必定会比如今更艰难十倍。
那位虞老先生既然嗜好美食,自己为什么不投其所好?
她不求别的,只求虞老先生看在她手艺的份上,在必要的关键时刻,能够护她一护。
比如很快就要开张的包子店,纪青青想要虞老先生帮忙题写匾额招牌。
有了虞老先生题字,就等于有了护身符。
当然,她不会平白占老先生的便宜,会用尽自己的手艺,努力令老先生满意。
老先生就那么点儿嗜好,到了这个年纪了,又是据说淡薄随和的性子,想来为美食所俘获给她一幅字,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吧?
她的想法如果说出去,不知多少人会嗤之以鼻、并且笑掉大牙。
那可是虞老先生的字啊!
她以为是她一个乡下丫头能随便求来的吗?
要知道虞老先生回乡之后,不是没有精明的商家大贾动过同样的念头。
金山银山、古董字画、各种珍玩往老先生跟前送,就是想求他题写一个匾额,结果连他的面都见不上,一个个灰溜溜的全部打道回府了。
她一个乡下丫头,想做几道菜就能哄的老人家题字?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纪青青不觉得这是笑话,即便是笑话,她也要试一试。
这天,是她第三天去杏望村了。
这一路上都是宽阔的大道,人烟密集,并不会出什么意外,纪青青很放心。
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这辈子索性关起门来躲在屋里,什么也不用做了。
没多久,纪青青就来到了那片被化为禁地的杏林之外,坐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食盒放在膝盖上,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等着。
前两天,她都没有能见到虞老先生。
只见了一个十六七岁的随从虞苗,那随从或许见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觉得可怜,倒是两天都替她禀报了,但是都告诉她说,先生不见。
纪青青倒并没有觉得有多难过或者失望,虞老先生想来之前是被各种求见的人弄的烦了,自然不会轻易见人。
唔,反正,她等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