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村姑,见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她的身边,就立即与他亲吻,而且还赌咒发誓地以身相许呢?”段小翠却用这样的事实来反驳我。
\t“可是,我咋觉得她是个被生活逼得精神到了几乎崩溃边缘的女孩,不然绝对不会有那样表现的……”我还是坚信,刚才夏来香的表现都是她自身的激动反应,跟段小翠附体没啥关系。
\t“你若是不信,明天白天的时候,可以再来这里一趟,再跟她接触一下,就知道她今晚的表现是她自己的本能释放,还是我附体之后才会激发出的表现……”段小翠却不想再跟我多争执,她想让我自己明天白天她不在的情况下,自己来验证她说话的真伪……
\t我本来没打算真的再来梨花坎核实这个夏来香的反应是真是假,可是上了出租车,这个司机还记得来的时候跟我对话,就问我:“我看见你跟你女朋友在一起了……”
\t“看见啥了?”我的心里正烦,所以一听出租车司机这么说,倒要听听他都看见什么了。
\t“看见你们搂搂抱抱的呀——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呢……”出租车司机倒是直言不讳,把他看到的情况都说了出来,而且,语调好像有点儿偷窥到了令人亢奋的情景也跟着兴奋不已的感觉。
\t“都是她主动的……”我瞬间觉得必须将自己摘出来才行。
\t“看出来了,一定是她特别喜欢你——咋样,生米煮成熟饭没?”出租车司机一听我这样回答,得寸进尺,居然一下子将话题拉扯到了这样的深度。
\t“没没没,哪有那么快呀……”我当然立即否认。
\t“女孩子的心,可是说变就变的,你不趁热乎把她变成你的女人,等你反过劲儿来,很可能被别的男人抢了先也说不定呢……”出租车司机好像是过来人了,或者曾经吃过没及时下手、将本来该属于自己的女人被人占了先并且抢走的痛苦经历吧,不然的话,不会说出这样话的吧。
\t“那也不能第一次见面,就把生米煮成熟饭吧……”我总觉得还不能回避这个话题,索性,就多从侧面,探听一下,旁观者到底作何感想。
\t“你们是第一次见面?”
\t“是啊,真是第一次。”
\t“可是看你们俩那个热乎劲儿,像是交往很长时间了呀!不然的话,咋会……”出租车司机居然不相信我和夏来香是第一次见面。
\t“别说了,都是她太想跟我好了……”我还是把发生了这样的情况,都推到了夏来香的头上。
\t“可也是,看你斯斯文文的样子,就应该是个城里富裕家庭的身份,而那个村姑一看就是家里很清贫的样子……”出租车司机似乎理解了为啥出现了男冷女热的现象。
\t“咋能看出来呢……”我还真有点惊异出租车司机的观察力。
\t“凡是女方主动的,一般都是家境不好的,想尽快把自己嫁出去,就像童话中的灰姑娘一样,一宿之间就改变自己的命运……”出租车司机貌似很有文化的样子。
\t“她家是挺穷的,而且父母都得了重病……”我索性将夏来香的家境也说出来,是想听听这个出租车司机到底有何评价。
\t“我就说嘛,第一次见面就投怀送抱的,肯定是恨不能立即以身相许,把男方套牢,然后……”出租车司机果然还是之前的观点。
\t“其实她未必是你说的那种女孩子……”我心里说——你哪里知道我为啥要跑到这里来跟夏来香约会呀!你哪里知道我的身边还带着一个你看不见的女鬼呀!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没指望他能听懂,但我不能不说。
\t“这可不是我瞎说,我可是半远不近都看见了,她对你那可是……”出租车司机还是相信他眼睛看见的,而不听我嘴里说出来的。
\t“您不懂啊,其中……”我欲言又止。
\t“另有隐情?”对方这样猜测。
\t“不说了,明天上午九点钟,您到望花社区东门等我,我带您一起再来梨花坎,您一看就明白了……”我突然觉得,不单单是出租车司机,我自己似乎更想揭开这样的谜底——夏来香到底是出于渴望有个男人突然出现来拯救她,还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段小翠给附了体才变成了今晚这个样子……所以,不假思索,就跟出租车司机有了这样一个约定……
\t“看您说的,我可不是那爱较真的人,没必要浪费时间和油钱吧……”出租车司机以为我是在跟他较真儿,立即挂白旗投降了……
\t“不单是要证明给您看,我也搞不懂,她这样对我,是出于真心实意,还是突然犯病才有这样的表现……”我心里明镜一样,根本就不是跟对方较真才要再见一次夏来香的,自己的心里也有老大一个疑问没解开呢,所以,马上这样解释说。
\t“难道你怀疑……”出租车司机还想知道更多。
\t“啥都别说了,明天一起来了就知道了——别担心,车钱我照付……”我立即打断对方的怀疑,趁车子已经到了我单位的大门口,丢下这句话,也就下车了……
\t回到单位的值班室,刚一进屋,段小翠就显出形来,还问我:“明天你真的要去见夏来香呀……”
\t“是啊,不是你让我去亲自验证一下吗?”我立即这样反问她。
\t“好啊,既然你那么想,我也不拦你,今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明天晚上听你去见夏来香的结果吧……走了……”段小翠听我这样说,却也不阻拦,说完这样的话,就要离开的样子。
\t“对了,你说你该回去了,你要回到哪里去呀?”我一下子对刚刚段小翠的这句话十分好奇——一个年轻的女鬼,说自己要回去了——能回到什么地方去呢?
\t“我到我爷爷奶奶的坟地去呀——回去晚了,他们该担心我了……”段小翠立即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t“那,你来找我,你爷爷奶奶知道吗?”我忽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本来一个段小翠的鬼魂已经让我难以招架了,再加上她爷爷奶奶的——天哪,这么多鬼魂来缠磨我,我受得了吗!
\t“当然知道啊,他们那么老的魂灵,更是到了成精的程度,几乎是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段小翠竟给出了这样的恐怖的回答。
\t“就连咱俩到梨花坎去捉弄夏来香,你爷爷奶奶都知道?”我立即想知道,今天跟段小翠到梨花坎去,跟夏来香之间发生过的那些事儿,段小翠的爷爷奶奶是否也都知道了。
\t“那就未必了……”段小翠却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t“为啥呀?”
\t“应该是过界了吧……”
\t“过界?”
\t“是啊,咱们去梨花坎,要过一条梨花河,那条河就是一道天然的界限,这边的鬼魂轻易不能过界到那边去的……”段小翠将他们那边的规矩顺带给说了出来。
\t“那你咋带我过去了呢?”我立即这样反问段小翠——你爷爷奶奶的魂灵不过界,你段小翠咋就那么任性,带着我过了界呢?
\t“为了你,我才不在乎过界不过界呢……”段小翠马上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t“又是为了我……”我忽然觉得,段小翠将所有的行为都提上了“为了你”的标签。
\t“是啊,不是为了你,我何必附体在别的女孩子身上来讨好你呢?”段小翠还进一步强调说。
\t“你咋又说这样的话呢?”我真有点受不了段小翠总是拿“为了我”来说事儿。
\t“好了,不说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见……”
\t还没等我再跟她强调最近的所作所为,不单单是为了我冯肖宁,也不单单是为了她段小翠,而是多年不见的初恋男女再次相会,而且是阴阳两隔人鬼分野,所以才有很多事情搞不明白,才要用具体的事物去证明,这才有了晚店和梨花坎之行——段小翠美丽的身影早已唰的一下,转瞬即逝,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t唉,人跟鬼相处,就是无法掌控她的来去行踪,若不是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真的难以与人相处,难以满足父母的希冀,养成了内敛抑郁的癖好和性格,遇到段小翠这样的初恋女鬼,绝对不会跟随她,做出这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来吧……
\t尽管知道自己的行为严重离谱,不切实际,然而,到了第二天上午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抖擞精神,到了我家住的望花社区的东门,坐上昨天约好、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那辆出租车,就直奔了阳光下的梨花坎,倒要看看,光天化日之下的夏来香,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昨天夜里那些表现,到底是出于她的本能,还是被段小翠附体之后才做出了那么近乎疯狂的事情来……
\t白天路上车多,但也没用一个小时,就到了阳光明媚的梨花坎。
\t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地处梨花坎村最边缘的一户年久失修破烂不堪,但却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农宅小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