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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智斗国会山(20)—— 周六俱乐部的谜题(1 / 1)

☆☆☆

1882年12月9日,美国,华盛顿特区

星期六,阴

19今天记日记的时间是中午。因为是周六,亨利休息,他在楼下读报纸。

我坐在了桌前,两只手摩擦着取暖。十二月其实一眨眼就过去了,稍后就是圣诞节。这段时间,天色再黑,整个城市都是亮闪闪的,家家都在屋前、门口摆上了彩灯和各色装饰。

一个月以前,我还无法想象,此时此刻的我生活有多么大的变化,我甚至无法想象我是活在一连串的日子里。

我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亨利提议下午一起去对面公园散散步。我还有一个小时多一点儿的时间。

我想起了一个月以前的第一个礼拜六的这个时间,我正在前往帕克小屋的路上。

学院街上的帕克豪斯酒店⑦(Parker-House-Hotel)是哈维·帕克经营的豪华酒店,但是我们都喜欢叫它“帕克小屋”。

酒店因“周六俱乐部”而闻名波士顿。周六俱乐部的规矩是,在每个月第四个礼拜六聚会,但不包括七月、八月和九月。其实我上学的时候,就听过一个传闻:其实在每个月第一个礼拜六,还会举行一个秘密测试会。他们邀请在波士顿的学者、文人来参加一个神秘测试,解开谜题方能获得成为“周六俱乐部”成员的资格。

最早一批的成员以诗人、散文家为主,其中最负盛名的要数超验派大师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以他为中心的超验派诗人,《大西洋月刊》的编辑詹姆斯·罗素·劳威尔,还有就是路易斯·阿加西斯先生,还有波士顿人人都尊敬的老奥利弗·温德尔·霍尔姆斯。

后期,由路易斯·阿加西斯先生主持的“周六俱乐部”成员更偏向于理科,多是自然科学的学者。

对于波士顿人,“帕克小屋”是无上智慧的象征,是他们的骄傲,但是对于全美国人来讲,却是甚为仇视的地方。

一个臭名昭著的家伙让广大美国人记住了“帕克豪斯酒店”。一八八五年,四月的五号和六号,约翰·威尔克斯·布思就住在酒店里,八天后他刺杀了林肯总统。约翰的哥哥、演员埃德温就在这个酒店里表演,当时约翰跑去见他。后来有人回忆起,约翰曾在酒店里演练过刺杀行动。

愤怒的民众一度包围了酒店,“帕克小屋”被笼罩在阴影之下,还有人扬言要冲进酒店,抓住埃德温,让他交出弟弟来。这位被誉为美国最杰出的戏剧演员,最伟大的“哈姆莱特”就因为弟弟的关系,所有的成就从此蒙尘。

不管别人怎么看,在我眼中,帕克小屋始终未变。

借用霍尔姆斯先生的说法“波士顿是宇宙的中心”。

出租车拐过特里蒙特街角,停稳了。

我还是有点忐忑不安。下车前,我理顺了头发,整理了外套,这才走下车来。

十一月的波士顿,外面还是有点寒冷的,我用围巾裹紧了脖子。

看着酒店的大门,我感觉自己正踏入战场,但我从不怕降临到我面前的战斗。

“帕克小屋”我并不陌生,我和亨利搬去华盛顿前,就住在马尔布勒91号,离这里没多远。周末的时候,我们也会来帕克餐厅吃饭,人人都爱吃这里的“波士顿奶油馅饼”。

门童是一个身穿酒店制服的中年人,他见到我,立刻为我开门,并亲切地问候:“周六快乐!亚当斯夫人。”

我和亨利在波士顿也常常举办沙龙,在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他能认出我来,并不意外。但是我很在意他的那句问安。我扬起眉毛,回应道,“周六快乐!”

丽兹只让我周六来到酒店,但是我要与什么人会面却没有说,接下去要怎么办,我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走进酒店的大厅,我四下看看。这里没有廉价的墙纸,墙壁和天花板全都由棕色的实木包裹,厚重而古朴,但又有一丝压抑感。

柜台上只有一位客人正在办理入住手续,看那打扮应该是个外地来的普通游客。

我又不住酒店,生怕他完成手续后,前台的服务人员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又往前挪了两步,我走到了大厅中央的那个黑色三角桌前。桌上总是摆满了四、五个大个的花瓶,花瓶里插满的花束完全可以遮挡住我的身形。

我探出头去,左右看看。左手是四座电梯,每个电梯都有一个灿灿耀眼的金色大门,上面镶嵌着精致的镂花装饰。右手是帕克餐厅,门口站着一个引位员,不过他并没注意到我。

我思考着下一步做什么。难道真的跑去柜台问:请问参加周六俱乐部的测试会场,怎么走?那样做的话,估计不到明天,我就成了波士顿城最大的一块笑料。

丽兹可说过让我保密,甚至是父亲,哥哥姐姐还有亨利,我都不能告诉。这么隐秘的事情,不可能跟昆西市场(Quincy-Market)里的小贩一样,大声叫卖吆喝。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向我走了过来,她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走到我身边,踮起脚尖,小手拼命的在桌子上摸来摸去。

不对,这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小时候的我,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的样子。黑色三脚桌太高,小时候模样的我显然是想够桌子上放着的那个玻璃碗,碗里装满了水果硬糖。这时候一个美丽的妇人走了过来,她拿起一颗糖,蹲了下来,把糖果的纸衣剥开,递到了女孩的嘴边。小时候的我乖巧的凑了过去,把那颗糖吃了下去。

我使劲咽了一口,叫道:“母亲!”

一晃而过,两个人的身影都在我眼前消失了。这感觉太奇怪了,似真似幻,我在原地呆呆的愣了好久。

我突然明白过来了,这似乎是我的一段回忆。没错,虽然细节记不住了,但是这是我小时候发生的事儿,我母亲带我来过帕克小屋。

我想起来了,更多的事情。

转过头去,我看了看黑色的桌面上,还是摆着那个玻璃碗。它的旁边放着一个卡片夹,上面写着“糖果,请!”的字样。我的记忆告诉我该怎么做,我拿起了那个卡片夹,从里面抽出了卡片。

卡片的背面写着:“周六俱乐部”

黑体字的标题下面又几排小字。

There,at_the_table\'s_further_end_I_see

In_his_old_place_our_Poet\'s_vis-à-vis,

The_great_PROFESSOR,strong,broad-shouldered,square,

In_life\'s_rioontide,joyous,debonair

……

刚看了第一段,我就明白了——这就是周六俱乐部的“谜题”——绝对没有错!!

我整个读了一遍,这是老奥利弗`温德尔`霍姆斯爵士写的一首诗。很多人都能倒背如流,竟然就是今天的谜题?

我记得,他们当年的传说,测试会一定是在帕克小屋里完成的,不会出了这个范围。也就是说,谜题是要找出一个神秘地点,如果找到了,就可以取得入会的资格,时间限定吗?肯定就是周六午夜。

想到这里,我赶紧集中所有的注意力,重复读了读:第一句是“我看见,在那圆桌更尽的尽头,就在哪儿。”

“圆桌”吗?

当然是一语双关。我笑了,当下松了一口气。瞥了一眼对面的电梯,每个华丽繁复的木雕门框上,都有一个金色圆盘,圆盘下方是一个金属指针,当电梯运转,到达不同的楼层时,圆盘就会转动,指针就会指出圆盘上刻着的楼层数字。

圆桌”指的应该就是电梯的圆盘。我看着四部电梯,心中猜想着,“further-end”应该是说“稍微往里”的意思,也就是从里数,倒数第二部电梯。

这时候,柜台上的那个人入住手续已经办理好了,他只有一个很小的手提行李,所以没有叫搬运工。他按下的正是倒数第二部电梯的呼叫按钮。

我悄悄地走了过去,站在了他的身后。

圆盘开始转动,我盯着转动的指针,看着电梯来到了大厅。“叮”的一声清脆的响声,那人拿起皮箱的时候,察觉到了自己身边多站了一个人,他扭过头来看到了我。他留着大胡子,胡子长的都盖过了胸口。他还是很注重礼节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表示了谢意,先一步上了电梯,他才提起皮箱跟了上来。

“请问几层?”他是纽约口音。

“顶层,谢谢!”我说,同时心想扬基佬。

我进去时,自己按下了楼层按钮,说实话我很欣赏男士的绅士风度,但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还是希望自己来完成的。他进来以后,并没有选择楼层,见电梯一层层向上,我有些纳闷,难道他也是到顶层的?或者说他也是测试会的候选人之一?

他突然转身问我:“请问,为什么没有四层?”

“唉?”我愣了一下,说,“这里分东区和西区,里面两部电梯是去双数楼层的,外面两部是去单数楼层的。”

“该死!”他抓了抓自己的大胡子,忙解释道,“女士我不是说您,我……我很抱歉,我想……我上错电梯。”

“叮”的一声。

“我到了。”我冲他微微一笑,走出了电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再坐回去就好了。”

我来到了西区的顶层。

“在这悠久的地方,我们的诗人们面对面。(In_his_old_place_our_Poet\'svis-à-vis,)”我一边在心中默念着第二句诗,一边推开了厚重的大门。

我走了进去,心中有一丝丝紧张和兴奋,这里就是周六俱乐部聚会的场所。尽管是在顶层,内部却也分上下两层。一层就是“面对面vis-à-vis”,而二层则是传说中的流浪者之家。

房间的整个色调还是棕色的。从地板到墙壁,再到天花板,都是厚重的棕色实木铺就。里面摆设家具也是棕色的。两侧是透亮的玻璃窗,但房间四处还是点着柔和的黄色壁灯。偌大的长条房间里,摆着四排桌子。靠窗的是大桌子,桌子两侧各有四张椅子,面对面能坐八个人,成员在这里讨论问题,交换意见。

中间摆的那两排小桌子,才是正儿八经意义上的“面对面”。桌子的顶头各放置了一张椅子,两个人坐下后,离得很近,身子稍微前倾就能鼻尖碰鼻尖了。很小很窄的桌子正中,摆放着一盏小小的黄色台灯。

不论是诗人,还是学者,都可以坐在同一张桌子上,面对面挑战对方,任何一方都可以出题为难另一方,“面对面”的真谛,就是追求思辩的精神和敏锐的应变。

今天没有聚会,桌子两侧自然空无一人。

但我完全可以想象他们聚会时的场面,那是思想的碰撞和智慧的交锋。

真的好希望能参与一场这样的比试!

我走到了一张桌子前。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反正没有人,现在坐一下又有什么可怕的。

这么想着,我还是有些心虚的转头看了看,生怕有人跳出来,指责我是个胆大妄为的人。

我想写下那天的事情,一旦动趣÷阁,又觉得自己的头脑开始天旋地转,装的满满当当却又空空荡荡。有的时候,我感觉什么都抓不住,似乎过去一个月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是真实的。

亨利已经读完了报纸。他大概站在楼梯口,对着楼上叫了几句,问我是不是准备好出门了。我回过头,告诉他是的。门是开着的,声音传了出去。

“侯爵”乖乖的趴在门口,白天的时候我不能关门,否则就太奇怪了。

我准备把日记暂时藏在顺手的地方,拿别的书压住它。

今天的没写完,待会儿我会记下发生在后面的事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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