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艳芳走在三人之间,几回欲让楚子月无趣离开,只是楚子月早就看穿了这小心思,于是带着饺子快走几步欲将二人甩在身后。田宏扬见状也加大了步子紧跟上并肩行走着,一路说说笑笑,落在身后的楚艳芳好似多余。
每到一处摊前楚子月便装作兴趣盎然的样子,待田宏扬欲掏出银两买下,又巧笑嫣然地回头道:“喜爱之物,只因在别人手中,倘若真的得到又会在乎多久呢?”田宏扬脉脉望向她的双目中更多了一分迷离,她果真如此与众不同。只是谁也不曾看到,那一同出府的女子,眼中尽是憎恶。
回至府中天已将黑,虽然看到楚艳芳生着闷气的样子着实解气,可这逢场作趣的表演也着实疲惫,待饺子准备好沐浴,楚子月便吩咐下去让自己独处房中。身上的衣衫如丝绸般滑落,光洁如玉的身子浸入到热水中,腾起的氤氲萦绕着整个面庞,让原本白皙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楚子月缓缓闭上双眸,享受这难得一刻的安宁。
房中异常宁静,宁静得有些怪异。自打进屋后,楚子月便觉得哪里有丝说不上来的不对劲,闭上眼后,这种感觉来得更强烈。右手弹出一大滴水珠将烛火熄灭,又旋即扯过外衣将身子一裹,还未到床边,就被人用力地从背后抱住。正欲使出力道反手转身击向对方胸口,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子月,是我。”
听出田浩邈的声音,楚子月心中一惊,随即忙欲挣脱离开,此时的她只有一层薄衫蔽体,被田浩邈这样抱着心跳得太厉害,全身的血液似一时间都冲上面颊,热得滚烫,羞涩地低喃道:“浩邈,你怎么偷看我沐浴?”
怀中的手臂忽然僵了一下后搂的更紧,田浩邈脸上也是燥热不堪。这几日手中之事太过繁琐,今日刚可脱身便着急来见她,只是还未入府便见她跟着别的男子出了去,还是那个点星客栈中处处维护她的宏王,那个芝兰玉树气度不凡的田宏扬。
他是否已认出她与月儿实属一人?他们如何相识?满腹的疑问让他无所适从,看着他们相处整个下午,憋着一肚子的火直到见她回到了府中。
他想一切问个明白,可还未等他开口便见她脱了衣裳,让他更无法张口。满目的春光让他似是中了蛊,终究无法移开脚步,内心又不断地纠结着,折磨着,直到被她发现。
原本的窝火随着子月的出声变得尴尬:“我,我不是故意的,子月,我会对你负责,改日我便向父皇请旨赐婚。”
楚子月听罢,转过身子将葱葱玉手轻轻按下他的唇瓣,“浩邈,我的家仇还未了结,此时不宜向皇上提及此事,我知你心中有我便足矣。”
田浩邈执起她的柔荑,深邃的双眼深深凝视着那张小脸,“今日你为何和三弟在一起?”田宏扬那么夺目,他有些不确定。
难怪今夜他如此反常,楚子月明白他心中的疑问,便将与田宏扬如何相识到今日为何出府全都说得清清楚楚,随之又动容地说道:“浩邈,我这人心眼窄,只容得下你一人。”
楚子月也宭得不敢出声,背过身去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低着头呆呆地望着地面。
半晌之后,田浩邈才从桶中起身,低唤了一声“钮梅”,一个黑影便迅速地从窗外飞身进来,“速给我取身便服”。黑影听罢又飞地离去。
不出须臾,田浩邈便换上钮梅送来的新衣,借着窗外的点点星光,转身见到楚子月娇躯微颤,声音细如丝线:“刚刚,刚刚他可都看见了?”
田浩邈见她如此羞涩,安慰道:“放心,他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那你不该看的还看”,楚子月呛道,说罢又是面红耳热。
“世上女子,我只愿看你一个,”田浩邈深情回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得她一人便足矣。
怕如此下去又情难自已,楚子月赶紧转移话题,“今日你怎么来府上了?”
他担心她在楚府四处受敌,虽然绮梦那里已经嘱咐过,但还是日夜挂念,所以一能抽身就奔了过来。
“姚氏那边可稳妥?”他知道她开始动手了。
“我每夜在她香炉中放了醒神之物,只燃烧三个时辰,燃时无色无味,燃尽也不留痕迹,旁人无从发觉,她休想再得安稳了。”提到姚书慧,楚子月语气瞬间变得清楚,接着道:“我用银针刺入她脑中经脉,虽无性命之虞,他日定会疯癫痴狂。”
田浩邈听罢,以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今日起钮梅守在你暗处,以后夜里由他去。”楚子月知道他的担心,便点头应允。忽然又想起什么,“点星客栈那边还得传话给玉琲,告知我还须过些时日才回去,我请的乐师应该也到了,让玉琲将此前我定下的规矩先取消,有乐师在,坊中生意也不至于太过不去。”
“你还要回去?”田浩邈不明其故。
“嗯,当日我初入青延时,接手下来也是想着能打探些消息,日后兴许能派上用场。”楚子月怕他误会到其它,赶紧如实相告。
“好,我再派人暗中盯着,不让人找任何的麻烦。”
看着田浩邈替她考虑得如此周全,楚子月百感交集,他向来都是信她,护她,人活一世,又岂只有仇恨?
永秀宫中,一池春水连接各处亭台楼榭,池中按主子的喜好种上了荷花,虽未到开花的季节,却也浮萍满地,满目苍翠。殿内亦是异常讲究,云顶皆以檀木作为梁柱,悬空的明黄丝质帷幔在日光下泛着微光,朱漆的柱子上亦是刻上了金质的花瓣,铜质的烛灯精心摆放在大殿各处,使殿内夜晚依然明亮如昼。
一名容貌艳丽的妇人此时正端坐在这大堂之上,容颜虽比不得年少女子的秀美,可眉眼之间,随着岁月的沉淀,多了几分成熟的妩媚,身着一件紫色的华服,下摆处以银线勾出了几片云朵,尽显尊贵。
姚沛春端起手中杯子,丹唇轻抿了一口,眼睛瞧见门外来人之后,又将杯子缓缓地放下,唇边勾起一丝温和的笑。
“儿臣给母妃请安。”田宏扬恭敬地站到姚沛春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