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白莲知晓昏迷这几日发生的来龙去脉时,是在将颜百花的尸体送回温府的马车上。看着静静躺在那儿面色依旧红润的颜百花,颜白莲面上露出一丝疲惫。
这些年吕世云用平懦弱庸迷惑颜文栋与其党羽,如今有了与颜文栋抗衡的实力,必定要先杀鸡儆猴,而且这只鸡还必须是只大的才能起到作用。用颜家家主来开刀是最好的选择,可颜文栋这只老狐狸,吕世云怕是玩不过他。
“小姐,温府到了。”
温府门前,空寂无一人。
马车里,颜白莲抬眸,冷声道:“去敲门。”
敲门声响起,半响,开门的是温府管家。
颜白莲让人将‘尸体’抬下去,温府家看到是自家失踪多日的夫人后,惊讶得大叫了一声,急忙让人去通知重伤方醒的季展鹏。
“告诉季展鹏,这便是惹怒我颜家的下场,他的女人孩子皆是因为他的无能才死的。”
留下这句话,颜白莲不等季展鹏出来便直接离开。
巷口几匹快马闪现擦肩而过,透过被风带起的帘布,看到打马而过的几人。
温府。
季展鹏听闻爱妻被送回,穿着里衣赤着脚就跑了出去,披头散发的像个疯子。
当赶至门口,看到躺在冰凉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儿的时候,季展鹏双目赤红如血,浑身的青筋闪现,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他足下似有千斤重一般,一步一步的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走了过去。不顾身上因剧烈而出血裂开染红衣服的伤口,蹲下身轻轻的将人搂进怀里。
管家老泪纵横:“将军,夫人她,去了。”
“谁?是谁干的?”温庞大吼质问。
“夫人的尸身,是……是庞夫人送来的。”,犹犹豫豫说出了口,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
“颜白莲,不杀你,我季展鹏誓不为人。”
这悲鸣的嘶吼声,划破天际,刺入众人的耳中。
正好赶来的庞鸿才与浦星华愣怔在了马上,庞鸿才愣怔过后,想到方才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马车,紧握马鞭狠狠抽了马儿一鞭,打马立即追了上去。
浦星华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担心季展鹏,只能翻身下马去。他微微探上苹果的命脉查看,竟命脉全无。然在看到她依旧红润的脸庞时,浦星华略微困惑的皱起了眉。
莫非…
浦星华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温府众人,最后无声安慰的拍了拍季展鹏的肩膀。
“阿言,节哀。先带嫂夫人入府吧!她应也是想回家吧!”
闻言,季展鹏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眼底的泪珠划下俊朗的脸庞,滴落在她额间。
铁骨铮铮的乌邑国右大将,一生无惧生死,只言男儿流血不流泪。如今爱妻身死,终让这顶天立地的汉子流下了英雄泪。
“苹果,回家了,我们回家。”
季展鹏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挺拔的身躯弥漫着浓浓的悲意。
浦星华不忍的别过脸,手中握着折扇的手紧紧握起。
马车刚出小巷,后面便传来马蹄哒哒的声音。
庞鸿才骑在马上,看着前面的马车,足尖用劲一跃而起,抽出别在马背上的长剑,用上十足内力,直直的便对着那辆马车劈去。
剑锋混着十成的内力,一剑下去,实木所制的马车当场被硬生生的劈成了两半。
车里颜白莲感受到杀气,急忙翻身一跃,险险躲过,赶车的死卫却无那么好运,当场与那马车一样被活生生的劈成了两半。
这是下定了杀心呢!
见颜白莲躲过了,庞鸿才衣袖一翻,再次攻了过去。剑气袭来,颜白莲见状急忙往后弯腰避过,躲开之际反手给了他胸前一掌,庞鸿才手拿利剑猝不及防硬生生受了一掌。却也在后退那一瞬间一脚踢在她小腹上。
庞鸿才被那一掌逼得后退了几尺远,用剑撑着半跪在地上,嘴角流下一丝血丝。颜白莲亦没多好,被一脚踢退至墙角,当即喷出一口鲜血。
“颜白莲,这世间怎会有你这般狠毒的女子。”
庞鸿才提着剑强撑着站了起来,嫌恶的望着她。
“庞将军不知,长于蛇窟食之蛇蝎,狠毒自是当然不过的。”
颜白莲抹掉嘴角的血迹,面色冷然,只是胸口的地方有些闷疼。
“我今日不会杀你,但就算拼得同归于尽,我庞鸿才也不会让你再助纣为虐残害忠良。”语罢,庞鸿才提起剑,对着颜白莲的双目就要扫去。
他知道,她所学的东西,无论软剑还是毒虫,靠得皆是眼疾手快,毁了她的眼便可以毁了她。
望着迎面而来的剑尖,颜白莲眼底划过一抹惧意,抬手就去挡,庞鸿才剑锋微斜,毫不留情的直接先挑了她左手的经脉。
“嗯!…”
鲜血染在她脸颊,颜白莲疼着疼发出闷声,整个人卷缩在地上,面容扭曲的抱着手臂。
“我以为,我们之间…至少还有一丝夫妻情分在。”
终究,是她痴人说梦了。
见她痛苦的模样,庞鸿才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却很快便被心底的仇恨掩盖,提剑再次向她双目刺去。
见他果真毫不留情的再次刺来,颜白莲已无力抵挡,认命的闭上了双眸。
残命罢了,瞎便瞎吧!
剑锋离眼寸步之际,一支袖羽箭从远处射来,阻止了那把要刺进她双目的剑尖。
青天白日下,两名蒙面黑衣人从高墙上跃下,一人挡着庞鸿才,另一人抱起地上的颜白莲翻身快速离去。
庞鸿才与那名黑衣人打对了几个来回,察觉对方只救人并非恶意后,冷声道:“阁下是谁,何必多管闲事。”
对面黑衣人闻言,见同伴已经将人救走,亦不再恋战,一个掌风过去逼退庞鸿才,脚下一跃人已站至墙头。
“庞将军,这世间所有善恶皆有因果,一人之善并非众人之看,望将军好自为之。”
语音落尽,人已经消失在墙头。
望着人影消失的地方,庞鸿才眉头紧蹙起,转身离开时余光晃见墙角一串银白的东西。
那是方才他挑断那女人手筋时,从她手腕上割断下来的东西。
一串银白色的手链,手链上有几个小铃铛,看上去并非什么值钱的物件。若他没记错,这东西从她嫁给他那年起,从未见她摘下过。
庞鸿才想着,随手将东西小心的放进怀里,转身大步离开。
回到温府时,温府的所有下人全都跪在大厅里,季展鹏抱着其夫人的遗体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允许任何人办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