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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哦你个头啊(1 / 1)

在下属公司里,方秉生自然不会客气,脱了外套,大大咧咧的占了王经理办公桌,开始给总部写这次选举的变化,并估测自己需要付出的买票成本,当然他非常不屑一顾,要不是给钟家良那吃货个面子,自己这牛刀绝不会来这里杀鸡,而且这小县城都不算鸡的,算鸡崽子。

王经理跑进跑出,给两个上级送午饭、送扇子、送冰镇酸梅汤,浑身都被汗沃透了,心里直叫苦:这还不如请两个上级出去吃饭。

但是方秉生有名的干将,工作起来也确实不要命,人家不去。

他要等着总部电报赶紧翻完。

屋里的座钟滴滴答答,时针从12点一直转到2点,王经理再次推门跑进来,一边用套袖擦着满头的汗水,一边捏着手里一摞纸,惊喜的大叫:“翁总电报翻完了!”

办公桌后面的方秉生立刻站起来,看面前沙发上的山鸡已经睡得鼾声大作了,抄起手边的钢笔套就砸了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被惊醒的山鸡浑身痉挛着在沙发上疯狂挣扎着,两脚乱蹬,右手努力去抽腋下的枪,彷佛一条落进渔网拼命挣扎的大鱼。

“老大训令来了,站好吧。”方秉生说道。

“好好好。”山鸡带着惺忪的睡眼,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起身站好,愣了一下,勃然大怒,指着手捏一叠电报文的王经理叫道:“愣着干嘛?念啊!”

山鸡不怎么识字,手下给他讲什么都得“念”,习惯成自然的叫了:“念!”,但王经理和方秉生同时一愣,王经理看了看手里的一叠纸,嘴都咧开了,好像那里塞了个黄莲。

方秉生本想制止,但既然山鸡已经说了,只好硬着头皮让王经理念了。

他完全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他也不想听翁建光电报。

因为翁建光发电报简直是非人啊!

鉴于是西洋高科技,电报一个字非常非常贵,别说普通人,就算大商人也要斟词酌句,能用两个字绝不用三个字。发的时候还特别叮嘱发报员:“声明,我不要标点啊!你别给我乱加!”

所以虽然现在大家还都在乎礼节,写信的时候,恨不得把对方尊称全写全,但一遇到花钱的电报,中国人比外国人更无所谓,什么敬称都滚蛋去,要是收报方知道,连“父”字都省掉。

但翁建光不同,他自己经营电报公司,发电报不要钱的。

一开始还好点,因为他只懂口语的白话,不能用言简意赅却能信息量丰富的文言文,在没有儒家秘书帮忙的情况下,仅仅用占字很多的大白话拟电报文;

有了铁路分部后,财大气粗的这乡巴佬黑老大也不在乎自己乱发电报会占用下属时间、影响生意,电报局一年才二十万元毛收入,和铁路相比算个屁啊。

为了显摆,平常一两句话可以说明白的事情,他非得折腾出一两千字来。

他把电报当成信来发!

不,比信都可怕,他自己写信都没那么多废话的,完全是看见电报文的格子纸就人来疯了!

害的下属收到电报指示,都得拿笔把他的意思画出来,免得找不到这一堆米里的那颗老鼠屎。

他的旨意?往往密密麻麻文字的一页纸,划拇指长的一段就够了。

遇到收发他的电文,能把新手吓尿了:顾客发电报都言简意赅,不论是生意啊、起居啊、报喜报丧啊,翻来覆去也就那几百个字,做熟了闭着眼睛就传发;但翁建光发的电文,那绝对满是八辈子也用不着的生僻字,翻码文字典能翻到手疼。

为此方秉生下令:电报培训班的学员毕业考试就是用翁建光的电文收发。

一来自然是拍老大马屁,二来这玩意不仅考码本,连标点都考了,翁建光发电报连标点也不会漏,还特别喜欢标点。

他经常对方秉生显摆:“看看,标点真是好啊!我在末尾加一个问号,往往代表我忧伤的问;加两个问号,代表我有些震惊;加三个问号呢?那肯定是老子怒了,以反问代表质问!再来看,我加一个叹号,叫做有力;连加两个叹号,叫做非常有力;连加三个叹号呢,就是铿锵有力了!”

这种时候,方秉生总是想:“我一看见你的东西,我满脑子就都是叹号了!”

但此刻方秉生和王经理骑虎难下了,怎么能在山鸡面前说:“不必念了,我直接看吧。”那不是对老大不尊敬吗?

“念!”方秉生站直身体,微微挺起下巴,彷佛受检阅的士兵。

王经理哆嗦了一下,展开那些纸念了起来:

“亲爱的小方,你在龙川还好吗?昨夜这里下了雨,很大的雨,我倍感忧伤,深深怀念起我们一起漫步走过小桥探讨诗文的情形了(括号)就是我花园里第三座,红色的那个(括号),真是如别三秋的思念滋味……”

“尼玛的!老子前天下午刚给你汇报完计划,昨天才离开海京!狗屁你三秋啊!”方秉生微微咬牙。

山鸡偷笑了一下,心道:“这老大和生哥是兔子(gay)吗?这在清国很正常,但是在咱们大宋可是杀头的罪,嘿嘿嘿嘿……”

但是他还没在心里嘿嘿完,王经理嘴里已经念到:“啊!啊!啊!我亲爱的山鸡,你还好吗?多久没有见过了,我思念你,想念你用带着体温的后背挡在我面前为我挡刀的日子…….”

山鸡的脸唰的一下就绿了。

第一页满满的雄文是表示老大对两个下属的西洋式的亲热和思念,念得王经理脸都红了。

念完第一页,王经理搓开第二张电报文,咳嗽了两声继续念道:

“小方,昨夜这里下了雨,很大的雨,我诗兴大发,即时挥毫泼墨写了一首新体诗,这是一首优美的长篇叙事诗,你给我改改,改天发到报社去…….”

方秉生知道老大身边都是汉奸秘书和人渣文人,哪里还需要他改,现在既然发来,肯定那几个所谓喝过洋墨水的翻译士早给他修饰过了,不过是炫耀。

但是老大炫耀你也得听着,方秉生死命的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说道:“长篇叙事诗好啊,老大可不常写的……”

这马屁拍得他自己胃里都泛酸水。

方秉生毕竟是儒家八股训练起家的读书人,诗词押韵虽然在文盲、半文盲眼里如同天书,但在方秉生这种儒家眼里简直就像英国人看二十六个字母一样简单,因此诗词不管写得如何难看,如何无病呻吟,如何空洞无物,但是总是不会出韵。

但是皇帝,好么,愣是先把“斯文”踹倒在地,然后再把皮鞋脚后跟踩到“斯文”脸上狠狠拧啊。

大家都公认海皇极其聪明,不全是朝廷自吹的,虽然他们吹嘘起到了很大作用,外国人也认为这家伙真聪明。

人一得意就翘尾巴,这个粗人打仗很厉害、外交很精明、西学很精通、搞经济很来手,但是还不知足,愣是要亵渎中文诗词,不知道哪天闲得没事,自己咬着笔杆子吭哧了半天,写了几首号称“新体诗”的他自己所谓的“诗词。”

十年来共有三首惊天地泣鬼神的新体诗御作问世:

第一首《黑眼睛》:

哦!!!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来寻找光明!

神啊,救救我吧!

第二首《满清毒草》:

哦!!!

高贵是高贵者的墓志铭,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哦,以上都是满清毒草!

我们的高贵就是耶稣!

阿门!

第三首《耶稣的感觉》:

哦!!!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没错!

这就是耶稣给我的感觉!

这玩意能叫诗词?

要不是看对方是皇帝,方秉生咬牙切齿想操刀劈死他全家!

但是人家是皇帝,全朝廷当宝贝供着,光皇报社论就发了好几篇,主题就是:我们伟大的神皇不仅是杰出的基督徒、军事家、经济学家、西学家、教育家、发明家、服装设计家、艺术家、运动家,而且竟然还是伟大的诗人、文学家!

然后就鼓吹新体诗文化运动,和满清文化决裂!

该运动口号叫做“我写我心!让押韵滚蛋!”

而且第一首新体诗号称代表了新中华基督徒的心声,科举年年考这首诗的涵义,都变成八股一样的东西了,考生都很高兴:科举国文不是百分制了,而是九十分制了,因为这首诗的题目肯定占十分,铁定的!

估计光这几个社论就好像大炮乱轰一样的有威力,肯定气死了一大批还幸存的儒生,随了海皇的心意了。

方秉生想了想,把那造反的刀掖在铺盖底下,毕竟他也是洋奴了,皇帝喜欢的肯定就是对的。

不对也是对的。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皇帝实在太粗了,文化修养实在太差,想扒李白杜甫白居易祖坟有心无力,十年来他吭吭哧哧的其实就编了上面三首。

前年听翁建光说海皇不仅写了所谓的“诗”,还居然要进入“词”领域,方秉生立刻大惊失色的询问海皇“新宋词”的进度。

翁建光挠了挠头皮说:“陛下打算写首《沁园春.雨》…….”方秉生肚里暗想:“哦?了不起啊,陛下居然连词要有词牌名这事都知道了!!!不过他也就能整个词牌名吧?”

果然,听翁建光讲海皇只写了第一句就遇到了“创作瓶颈”:“南国风光,千里洪流,万里雨浇;”后面写不下去了。

“这尼玛描写发洪水的事吗?”方秉生肚里大叫,嘴上却问:“这么好的词,怎么不写了呢?”

“陛下很明确的说他当年写过,但是忘了!只记得第一句。不过就算第一句这十二个字也太棒了,多有感情!后面的忘了真是太遗憾了!不过陛下虽然是我中华两千年来第一大才子大诗人,但事情太多了,公务繁忙啊,影响创意灵感啊。”翁建光满脸崇拜、满嘴都是“创意”、“灵感”的西洋新词。

听到这个“噩耗”,方秉生重重的叹了口气,满脸遗憾的摇着头,心里却嚎叫道:“他要是能整出完整的一首词来,哪怕不押韵,我尼玛立刻出去吃十米长的铁轨!”

他倒不怕海皇请枪手,以致于让他吃了铁轨,因为敢于把那三首不知什么玩意的东西套上“诗”的名头、并满报纸宣扬的家伙,这不要脸的水平得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到了霸气的地步!散发着这种“霸气”的人怎么会请枪手?

更况且枪手绝对写不出来海皇那种东西来,因为会写得比他好,起码会对仗和押韵吧!!!

但是不管皇帝在诗词方面如何“霸气侧漏”,对于方秉生而言,儒生不能和钱过不去,更何况什么押韵,滚蛋去吧,大不了老子不看报纸这一段,更况且海皇那个粗人在扒诗人祖坟方面战斗力很有限、很有限,谅他也折腾不出更多的来。

然而就算跳过报纸,新体诗也没放过这个儒家才子,他们老大翁建光也算是皇帝眼里的民间知名人士,有机会面见圣君,不知道皇帝怎么忽悠这个半文盲同志的,没几天,这个自学脱盲没几天的大老板也开始写“新体诗”和陛下“唱和”了。

不仅写,而且到处发,这还不过瘾,往报纸上发!

翁建光这么有钱有势,又搞电报又搞铁路,乃是大宋风云人物,办报纸的那群儒家败类卖国贼人渣都求着他发诗呢。

两个大报的副主编为了抢夺翁建光的诗词首发权,甚至在他家门房里打了起来,翁建光得知后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息:“咱们都是文化人,何必呢?”

在方秉生的眼里来看,老大他在报纸上和海皇、朝廷里西学败类、民间人渣互相写新体诗、互相点评、互相吹捧,是为了达到气死海宋所有幸存儒家的险恶目的。

老大也许都是东厂宣教司的人体兵器了!

比如翁建光做的最得意的这首《白头发》:

“哦!!!

岁月给了我白色的头发,

我却用白头发来换取白银。

哦,何等无聊!

银子有什么用呢?

哦,我不要白头发!”

这首诗方秉生也参与过“构建”,只是翁建光觉的方秉生写的太文雅,“不够韵味,居然还有对仗”,嚓嚓的把貌似祖坟被刨了一样表情的方秉生一胳膊杵走了,愣是选了一个连押韵都不懂的海游士当枪手,抄着海皇的《黑眼睛》写出了这儒家大杀器。

海皇亲口大加赞赏《白头发》,御笔亲批:“老翁写得好,感情充沛,真情流露!人生很短暂,拜金很无聊!”

最无耻的是,陛下悍然让皇报发了这评论!让文学老青年翁建光一夜成名!

翁建光得意之下,写诗的劲头更足了,天天自己写,都把自己完全脱盲了,连标点都会用了。

不仅如此,办了个新体诗诗社,匪号《白头发诗社》,自己掏钱刊印自己的诗集《哦!!!我的白头发》,不仅朝全大宋放毒,还找翻译士翻译,自掏腰包出英文版、法文版,朝英美法等国放毒,连洋人都没有放过!

得意之余,甚至把自己名片第一个头衔改成了:“大宋著名诗人”!

这大宋著名诗人翁建光大杀四方后,还不忘把诗集签名后赠给各个下属。

方秉生收到诗集后,为了巴结老板强忍着吐血连夜看完,因为可想而知,“大宋著名诗人”在第二天,肯定会装作不经意的模样窜到你的办公室里,东拉西扯之后,以不以为意的口气问你:“小方啊,看我诗集了吗?我感觉写得还是比不了皇帝,还有缺陷,你给我提点意见吧,我好修改修改。”

给他提意见?你活腻了吧?!你想被发配到龙川当铁轨巡路工吧?

这是马屁时间!

但是,这,这,这,不熟读他的新体诗你怎么拍马匹啊?

被翁建光诗集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方秉生,强忍呕吐和吐血的冲动,第二天坚持上班,下马车进公司的时候是扶着墙走进去的;但是他的一个同事,从上海过来的一个满清才子请了三天假,听说假条上的原因是:夜里加班太过劳累、咳血了。

翁建光经常在高级经理会议上大讲特讲:“钟家良是皇帝的麻友,咱是皇帝的诗友,麻将只是娱乐,而我和皇帝…啧啧啧…那简直是灵魂上的共振,啧啧啧。知道什么是共振吗?小方,给我拿两个音叉来,就在我包里。看什么看?你手里拿的那个大叉子就是!看看,你是我副总,居然连音叉都没见过?唉,西学是永无止境的,你们啊,不要放松,都要goodgoodstudy!”

连钟家良这个西学汉奸先锋队队长都对翁建光的诗作嗤之以鼻,有一次刚把猪肉扔厨房里回来的方秉生偷听到钟家良在客厅里对客人大吼:“去他麻麻的吧!两个粗人!还尼玛诗友?!”

连钟家良都有资格骂,因为虽然他当年是败家小开,但毕竟是满清的小开,谁没学过儒家那一套,文字功夫虽不足,但也把翁建光这种儒家杀手比到泥里去了。

但不管他写的是什么玩意,毕竟是老大,为了升官发财,一定要和老大“共振”!!!

方秉生微微屏住呼吸,确认自己心跳正常,不至于晕过去,然后吐出一口气,对王经理说道:“念吧。”

王经理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瞪出来盯在电报纸上,嘴巴窝成了鸡蛋形停顿了三秒钟,然后大吼一声:“哦!!!”

“尼玛!我就知道第一个字肯定是‘哦’!”方秉生脑袋轰的一声,手一下摁到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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