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荣德是闽东富商李教化的儿子,这个大家都知道。李荣德爱慕慧欣多年也不是秘密。
可是另一位是什么来路?且看那位工子剑眉英目,一身锦缎华贵又不张扬,带着自然的贵气。能来这里的都是人精,一看便知道,这工子恐怕是京里来的。
慧欣看着座位一前一后的两个人竞相喊价,到没有想价格,只是对那两个人很感兴趣。确切的说是对那个后排的工子感兴趣。李荣德她认识的,家室样貌都不错,就是人无趣的很,只知道送东西,一出手就是重金。要不是妈妈不许退,她才不要。庸俗。
不过收了人家那么多的东西,如今再让人家花这么多钱,慧欣也实在过意不去。且若是李荣德中的了,她以后岂不是要日日面对他?这么一想,慧欣的天平便倾向于那个素未谋面的男子。
虽然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可是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气势,仿佛小传里走出来的世家公子,风度翩翩,李荣德都争得面红耳赤了,可是他依然含着志在必得的笑意。
慧欣抿着嘴,这两个人要闹到什么时候。
堂下轻尘喊了四万两,李荣德有些退缩了,虽然家父对他管制不严,可是四万两,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挥霍的。何况轻尘的身份,若是此刻做个顺水人情,以后的事也好办些。毕竟今天带他来,也是抱着这个想法。
如此一想,李荣德抱手一笑,“公子千金为博红颜笑,李某佩服,今日定要成人之美。”
这话当然是客套。轻尘一笑,“多谢了!”说着看向台上。
慧欣莫名的觉得窃喜,他真的胜了。抿嘴笑笑,低垂着眼眸,却能感觉拿到炽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碧水扶着慧欣回到房中,慧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若桃花,倒有几分婉柔临走前坐在窗口望着远方想情郎的样子。
慧欣嗔怒似得瞪了自己一眼,没出息,也不是没见过俊美的男子,何以见了那么一面,就心跳成这个样子?话又说回来了,他也是来竞拍的。钱,才是他们之间的纽带啊!
慧欣叹口气,不过婉儿姐姐不也是跟着恩客走了。谁说风尘女子跟恩客就不能有什么火花的?
慧欣又高兴起来。眼睛不自觉飘向门口,他怎么还不来啊?虽说不会留他留宿,可是,起码上来说几句话啊?
慧欣想着,可是左等右等也没见那位公子进来,到时不多时,龟奴进来,恭恭敬敬说道,“慧姑娘,今儿那位公子名叫轻尘。轻尘公子说了,请姑娘好好休息,天色已晚,不方便打扰。明日再来看望姑娘。”
慧欣心下嘀咕,这人也太守礼数了吧?说不能留宿,就念着天色不上来了。还是,他自己不方便?难道他是有家室的?
轻尘绝不会想到自己一个尊重慧欣的举动还会被她想出那么多的花样。这便是男女的大不同了吧!
窗外月色如洗,慧欣也没什么睡意,靠着窗子放空了神思,忽然感觉绣楼下有人的样子。
慧欣看过去,却不想,对面的酒肆与她的房间正对着的客房外的屋顶上,一袭白衣的公子正吹着笛子温柔地看着她。
慧欣大脑瞬间就空白了。呆呆地看着对面的轻尘,月光下他的身影看起来更加的伟岸,若暗若明地又给他添了一丝神秘感。笛声悠扬,可是慧欣什么都听不到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轻尘,她很想跟他说点什么,扬起手帕,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又放下了。心里像是住了一个小兔子。
“姑娘,姑娘?看什么呢?”碧水端着水进来就看到慧欣在发呆。
“啊?”慧欣回头看一眼碧水,再转过头一看,“哎?怎么不见了?”刚还在呢!
“什么不见了?”碧水走过了,将湿帕子递给慧欣净手,“天乌漆抹黑的,那有什么东西啊?姑娘怕是看错了!大晚上别开窗了,仔细着了凉!”碧水一边念叨一边关了窗。
慧欣又看两眼,还是没有轻尘的身影,怎么回事啊?难道是自己看花眼了?
净了手,慧欣没有入睡,做到书桌旁,“轻尘,轻尘。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杨柳春。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说着笑笑,执笔在宣纸上写下这诗句。越写越精神,越写越停不下笔,最后竟然写厚厚的一摞,满满的都是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最后干脆就写轻尘二字。
碧水劝了几次也没用,自己打着哈欠睡了,慧欣就这样浑然不觉地写了一夜。
第二天轻尘一大早就来了,柳妈妈谄媚的笑着,昨天一打听,她早就知道这位公子爷的身份了,这可是真正的大富大贵啊!可得当祖宗供着。
于是柳妈妈也没知会慧欣,就带着轻尘上了楼,进了慧欣的房间。
可是呢,慧欣写了一夜的字,此刻正歪在书桌上睡着呢,一头墨发披散在桌子上,遮住半边脸,显得她脸更小了。樱桃小嘴微张着,嘴边点点水渍。
柳妈妈一看脸色都变了,慧欣这丫头平时都好好的,今儿是怎么了?在恩客面前丢这大的人。轻尘到是不在意,抿着嘴笑笑,挥挥手让柳妈妈不要叫醒慧欣,自己走到桌边欣赏慧欣的大作。
柳妈妈眼尖,看慧欣那一厚摞的“轻尘”,再看轻尘公子淡淡的笑意,了然一笑,便识相地退下了。
慧欣醒来就看到轻尘一首拿着她写的字,一手拿着一方素帕擦拭着她的嘴角,含笑的嘴角极力忍耐着什么。
慧欣感觉到嘴角的冰凉,浑身一激灵,赶紧坐起来,自己一模,脸色当时就垮下来。天啊,她流口水了!怎么回事啊?
“你怎么进来的?”慧欣决定先发制人,柳眉倒竖。
“柳妈妈带进来的!不过想必柳妈妈也不知道,姑娘睡得如此,香甜。”轻尘似笑非笑。
慧欣脸更红了,目光四处飘着,连放在哪都不知道。还是碧水端着水进来为她梳洗,先请轻尘在外间等着,才将慧欣解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