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落听着墙院里的欢笑声,仿佛能够想象到,悠悠和轩丘雨霏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满。握着慕晋阳的手用力了一分,不自觉的放慢了步子,躲在了慕晋阳身后。
慕晋阳低头看着羡落,心里对她是又爱又怜。爱她下意识对自己的依赖。又怜她的境遇,彷徨忐忑。
“落落,去吧!”慕晋阳拉着羡落的手动了动,想要放开,又很舍不得。
“哥哥,你陪我去。”羡落嘴一撇,眼睛眨了眨,还有些犹豫。慕晋阳的手就像是她唯一的力量源泉,若是放开了,连迈步的力量也没有。
慕晋阳看看围墙,再看看羡落,自己这时候进去实在是不明智的,毕竟岳母最不想见的就是他。
但是其实当年的事情是有偏差的,轩西格并非死于他手。但是这件事他还是有责任。
只是两军交战,若是情况放在现在,他还是不会改变选择。
落落,若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也不想收养你。可是没有如果。我也不会放开你。
慕晋阳敛敛神,拉着羡落散步一般走进去。慕晋阳故意放慢了步子,以免惊吓到羡落。
羡落走在慕晋阳身后,阳光打在慕晋阳身上,仿佛一座大山挡下所有风雨,留给她一片晴空。羡落的心情忽然就明媚起来。拉着慕晋阳的手松了松,“哥,我自己进去吧!”我进去,才能更好地说服母亲接受你!
羡落迎着慕晋阳怀疑的目光甜甜一笑,松开了慕晋阳的手,走两步,又回头,“哥哥,若是轻桀回来了,让她马上来找我哦!这丫头今天可是偷了不少的闲呢!不知道又跑到哪里疯玩儿去了!”也不叫我一起!
慕晋阳点点头,看着羡落进了院子,消失在门口,听到里面的笑声忽然停了,然后是低低地谈话声,隐隐的有哭声传出来。
慕晋阳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不远处一个凉亭。修长的手指敲着光洁的桌面,节奏有些急促,显示着心情的忐忑。
而此时,院里羡落靠着床边,看着卧床不起的轩丘雨霏。这几天她没有喝羡落或者悠悠的血,脸色已经开始发青,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皱皱的起了皮。看上去极其虚弱。
可是她眼中那爱恨交织悲伤欲绝额神情羡落看得真切。或许是那情感太过浓烈,竟让这么虚弱的人也看起来多了一份生气。
“落落,不要惹娘亲生气。娘亲痛……”悠悠看着轩丘雨霏又皱起眉,眼中蓄满了泪水,心疼地拿出帕子擦拭她的眼角,仰着脸看着羡落,大眼睛满是祈求。
羡落忽然呼吸一窒。她也是她的女儿啊,为什么要一个痴儿来告诉她娘亲痛,不要惹她生气?羡落不承认心底滚起的滔天巨浪是源于嫉妒。她从来没有享受过母亲的爱护,如今忽然有了母亲,却是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
为什么,为什么她想要幸福这么困难,可是悠悠却这么容易就得到了轩丘雨霏的爱?羡落眼里有些受伤,看着轩丘雨霏的目光深沉了些,更有些孩子的任性倔强。
轩丘雨霏当然看得出羡落神情的变化,心里一喜,落落还是在乎她的,否则也不会因为悠悠一句话生气。这样的话,落落能不能听她的话?
“落落……”轩丘雨霏声音有些沙哑,刚一张口,那眼泪就像开了闸一样滚落下来。干瘦的手慢慢从薄被下伸出来,一道道青筋紧绷在手背上,看上去仿佛一条狰狞的蜈蚣。
羡落身形一顿,看着轩丘雨霏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伸手也不是,站着也不是。
羡落从小就是在王府里长大,只有一个慕晋阳,她不知打该如何与母亲相处。甚至是小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偶尔也想,母亲还什么样的,可是有慕晋阳在,她的整片天空就是晴的,也没有太过纠结这个问题。
如今面对轩丘雨霏,羡落很是手足无措。
而轩丘雨霏好像是看出了羡落的矛盾,又是拒绝又是渴望。她又何尝不矛盾。这是她的女儿,可是却成了慕晋阳的王妃。杀夫之仇,家国之恨,让轩丘雨霏看着羡落的眼神又有了些不纯粹。可是母爱的天性还是在的,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轩丘雨霏很希望羡落能像悠悠一样与她亲近。
不知道过了多久,轩丘雨霏终于握住了羡落的手。那一瞬间,羡落忽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一般,温暖从手心传到全身。那双手虽然干瘪又有些粗糙,但是却仿佛能够给她无限的力量。
她能够感觉到那双手的主人也是忐忑的,甚至是小心翼翼的,羡落鼻子一酸,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落下来。
“娘……”
羡落哽咽着喊出声,弯下身子与轩丘雨霏抱在一起,母女俩哭的一塌糊涂。
悠悠看着两个人抱在一起很开心,可是那眼泪却止不住的流出来。也跟着扑上去,抱着羡落和轩丘雨霏的肩膀,也哭得一颤一颤的。
慕晋阳听着隐隐约约的哭声,神色复杂看着天际。
“想什么?这么出神?”一道戏谑的男声,然后有人坐在了慕晋阳对面。
慕晋阳看过去,竟然是几个月不见的南宫辰。
南宫辰这几个月不知道去了哪里,白皙的皮肤晒得黝黑,倒添了一丝男人味。一身墨蓝色长衫划了几个口子,头发上还粘着一根草叶,看起来有些狼狈。
“怎么,几个月不见,不认识了?”南宫辰浑不在意慕晋阳的打量,伸手倒了一杯水,兀自喝着。忽然眼睛一眯,看向院落方向,“呦,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听到了他家宝贝的哭声。
“轩丘雨霏,你知道她是谁吗?”慕晋阳看着南宫辰挑眉,现在他们是统一战线的吧?虽然他的情节严重些。
但是,想到邪教里看到的卷书。慕晋阳想,若是南宫辰也算是拐卖悠悠了,结果是拐去了就落在自己手里而已。
南宫辰看着慕晋阳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种不好的预感。
“轩丘雨霏?”不认识啊!他没听说过这个人啊!
“她是落落,和悠悠的母亲!”慕晋阳说完,静静观察南宫辰的反应。
南宫辰果然惊讶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一拍额头,“落落和悠悠是姐妹?!”
“你抓到重点了吗”慕晋阳扶额。这样的队友让他担心啊。
“落落既然是悠悠的姐妹,那悠悠也算是皇亲国戚了,那有没有什么好处,什么俸禄什么的?”南宫辰已经开始打自己的小算盘。悠悠马上就有爵位了,那以后他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华翰很多边境地方寻常百姓都不能进,但是有了腰牌,那就随意了。
只是,悠悠能有什么爵位呢?
南宫辰看着慕晋阳,很虚心地问道,“悠悠有什么好处?”
“你还是想想能给岳母什么好处吧!”
“好处?讨好岳母?哼,送上你的头岳母一准儿高兴把悠悠就许配给我了!”南宫辰掸掸袖子,慢慢坐下来。
“你知道?”慕晋阳脸色一冷,他知道南宫辰说的是玩笑,但是对于南宫辰竟然知道那些事,到是很惊讶。连荣子平都不知道的事,他怎么会知道?
“雨霏公主为驸马殉情的故事在蒲甘家喻户晓,去过的人都知道。只是我也很好奇,她竟然还活着。”说着自己也觉得不太好,顿了一下。
慕晋阳叹口气,南宫辰真的是不太可靠啊!
“所以你是不是没办法了?”南宫辰戏谑地看着慕晋阳,嘴角一抹欠扁的笑意。
慕晋阳不置一词,倒是坦荡的点点头。
慕晋阳如此坦诚,南宫辰倒是脸色一哧。“罢了,本来吧,这是我要孝敬丈母娘的,既然你比较需要,就送你好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支兰花样的花草。
那草的跟是墨一般的黑色,枝叶是墨绿色,花瓣却是淡蓝色。如此神奇的形貌,饶是慕晋阳见多识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药草。
“这是仙酿草,止血有奇效。传闻上古年间,有个产妇难缠导致雪崩,眼见就弥天之际,服了此草,竟然止住了雪崩,救回了一条命。”南宫辰眼里有种奇异的色彩,介绍这株药草就像是介绍一个法器。
慕晋阳观察着这个所谓仙酿草,对于这个传说很是怀疑,“你怎么知道?”
“这是师尊吩咐我去找的。说是求娶悠悠的聘礼!”南宫辰言语间有些犹豫。
“孟睿笙去世了。”慕晋阳直接跟南宫辰说。
南宫辰神色一暗,毕竟是自己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今听到他的死讯,还是不由得哀伤。那些曾经那么恨的往事,如今想来也激不起一点气愤的浪花,人都不在了,恨有什么用?
南宫辰看一眼天空,闽东城的天空晴朗高远,没有一朵云。
“师父走好!”说着将手里的茶杯倒满了,洒在地上。
慕晋阳没有说话,目光落在那座院落里。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却遥远到他想抓也抓不住。
南宫辰把仙酿草放到桌面,叹口气,“这仙酿草具体用途,恐怕要把倾世找到。师尊,对我们几个,倒是分配的极好。”
“倾世?”这次的战役并没有发现倾世的踪迹,他啊仿佛人间蒸发了一眼。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倾世……”南宫辰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想要找倾世,还要先知道天回在哪里。”
“天回?”慕晋阳有些绕糊涂了,跟天回又有什么关系呢?
“呵呵,这个事情,想要弄清楚,还要问慕靖麒和雀萝!”南宫辰想着这件事来龙去脉,若不知莫怡馨亲眼看到了告诉他,他也是不相信的。
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到底是怎么回事?”慕晋阳看着南宫辰,很明显被勾起了兴趣。
南宫辰神秘一笑,“你可记得那一次倾世劫了羡落,是为什么?”
慕晋阳不给回应。南宫辰也不觉得无趣,自顾自接着说,“师尊不知道为什么,要让雀萝和倾世一起双修。以提升两人内里。倾世那家伙就是个医痴,除了医学什么也不想,自然是应承下来,可是,雀萝却是不肯的……”
那时候师尊仿佛对他们都进行了检测,最后结果是雀萝与倾世身体素质最为匹配,最适合双修。
双修者需结为夫妻,雀萝心里住着一个慕靖麒,怎么会愿意嫁给倾世?于是雀萝想尽办法逃婚。倾世为了引雀萝出来,便劫持了羡落。
雀萝果然就出来了,还引去了慕靖麒。
慕靖麒带着羡落走了之后,雀萝败在了倾世手里。慕靖麒看雀萝迟迟没有跟上来,送羡落回了王府便回去找。没想到遇到雀萝与倾世在城门外的树林里大打出手。
“倾世,你当师尊真的是为你好?师尊只是有他自己的目的罢了!你何必为难我?”雀萝一只手被倾世震麻,虎口极疼,另一只手拿着一支树枝勉强当做武器。
倾世对雀萝的话好不在意,一纸折扇在手里仿佛有了灵魂。加上一身白衣翩翩玉面公子,站在那里就是一处美丽风景。
“雀萝,你随我回去,我便既往不咎。”倾世淡笑着。雀萝从没有见过他笑,有些呆愣了。
“贼人!今天绝不会让你逃走了!”慕靖麒本来找雀萝找的焦急。雀萝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于是出城了。没想到却是与倾世在此缠斗。
慕靖麒躲在一边观察了一会儿了,雀萝似乎是不愿意跟倾世走,而倾世却执意要带雀萝走。
慕靖麒不明所以,想到雀萝给他那一章,也不出手,就在一旁看戏。
雀萝节节败退,慕靖麒看着着急,眼看倾世又要攻上去,身体竟然快于意识,就那样冲了上去。
慕靖麒看着雀萝忽然亮起来的眼睛,有些后悔,自己太着急了,找不到什么原因,只好对着倾世傻乎乎喊了一声,“贼人,哪里逃。”
这样蹩脚的台词让慕靖麒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