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竹?
怎么回事?不是王芊霞!
曹刘和曾鹭鹭心里都很纳闷,不过却都没有开口询问,知道棋兰会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果不其然,棋兰对曹刘道:“曹公子,她就是芊霞,书竹是拜入师门后,师父赐予的名字,就像我叫棋兰一样。”
琴棋书画,梅兰竹菊,曹刘明白了,她们说不定还有叫琴梅和画菊的师姐妹。
“师姐,我能单独和曹公子说会儿话吗?”书竹,也就是王芊霞轻声问道。
虽说她的年纪比棋兰大,显然入门却在其之后,和尚曾说过,当年她们的师父出手相助之时,棋兰不过才是十三四岁的孩子。隐门中人论排行,并不一定参照年龄,往往以入门先后为准。
其实江湖上的规矩,大多如此。
棋兰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对曹刘和曾鹭鹭颔首一礼,返身退出门外。
书竹没有急着开口,静静地坐下打量着二人。
她给人的印象很奇怪,怎么说呢?就是一种“认命”的感觉。不错,就是认命,似乎无论在她身上发生任何事,她都会心平气和的接受,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是一种境界,但往往也是一种无可奈何,一种无力与命运抗争的无可奈何。
曹刘不动声色地用了一个探查术,发现她已经有暗劲中期的修为,按萧雅冰的说法,算得上是隐门中的中坚力量。可见她虽然习武的时间比较晚,但天资却很不错,想那虚尘牛鼻子,活了一大把年纪,也不过就是这个水平。不过,虚尘老儿倒不是真正的隐门中人,按他自己形容,勉强算得上是半个。
武学修为的提升,并没有什么捷径可循,只能脚踏实地循序渐进,若是天赋不足,一辈子也就明劲的水准,连暗劲的边都摸不到。
那种吃一个什么天才地宝,或者修炼啥绝世秘籍,短时间就能成为高手的情况,只有小说和影视剧中才会出现,现实是没有这般美好的。
达到明劲层次,相对比较简单,只要有人引导,并且修炼得法,大多数人都可以实现。一些武馆的武师,就有这样的功力。但只有提升到暗劲,才算是真正踏上了武者之路,勉强可以称之为略窥门径。二者之间是一道分水岭,就像59分和60分这样的差距。虽然只是一分,却令你升级无望,只能留级,泯灭在碌碌无为的庸人浪潮之中。
当然,他这个怪胎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能以常理度之。他的身体素质,是依靠契约元素王硬生生拔高起来的,再加上修炼能衍生出混沌源气这种牛得没边的注脉功法,完全就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存在。而且奥茨赛德的修炼体系与武学一道完全不同,所以才会弄出来一个生理年龄不到二十岁的罡劲妖孽。
书竹的容貌算不上多么漂亮,与曾鹭鹭坐在一起显得颇有不及,但身上却有股特别的韵味,一种能让人安心静心的韵味。而且还很耐看,可称为:姿色出得慢,要细细的看。
这样的女人,没有让男人一见就想犯罪的资本,却是贤妻良母的最佳人选,因为一看便知,她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一个女人若耐得住寂寞,也就意味着经得起诱惑。
就凭和尚那稍显粗糙的相貌,单单针对外观这一点而论,能得到她的青睐,绝对是上辈子敲破了无数木鱼,才修来的福分。
难怪和尚兄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还是放不下。
见她就这么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曹刘只好先开口打破室内的沉闷,“你好,书竹姐,嗯,或者应该叫你芊霞姐,我是释明的朋友······”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总不能直截了当地问人家心里还有没有和尚吧?只能暂时打住了话。
书竹轻轻地点头,动作轻柔而温婉,就像动静大些会破坏身边安宁的环境一般。她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师姐都告诉我了,谢谢你那天给他们两人解围。对了······”她眼中现出一抹浅浅的泪光,终于显示出心情并不像表面这般平静,“他······他这些年,过得好吗?”
曾鹭鹭心中一震,从这平淡的一句问候中,听懂了太多太多。
有些感情,表面上并不如何轰轰烈烈,却更加刻骨铭心,就像已入膏肓的重病,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你。甚至,让你习惯了这种折磨,要是突然有一天,病莫名其妙的好了,你反而会很不适应。
因为感觉得到疼,至少证明你还活着,如果连疼都感觉不到了,和死去又有何分别?
一句看似平淡的“过得好吗”,曾鹭鹭在其中读出了一个女人的思念,刻在骨子里的思念。
“说实话,我不知道。”曹刘摇头答道:“我与他也不过就结识半年左右,平时往来也看不出好还是不好,总之,还活着。”
曾鹭鹭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叫还活着?有这样说话的吗?
她还年轻,有些事在她这样的年纪,尚体会不到。书竹却能体会,因为她懂得,有一种感受叫做生不如死。偏偏在这种情况下,还得让自己坚持活下去,因为只要还活着,起码就有一分希望,有一份念想。
书竹用安慰的眼神看着曾鹭鹭,意思像是说她对曹刘的回答很满意,因为她明白,那个人坚持活着,就说明他并没有放弃。
他可是和尚,回到庙里在佛前一坐,岂不就相当于“死”去了一大半,为何却选择在尘世中艰难的“活”着,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曾鹭鹭似有所悟地看看她,又转脸看看曹刘,露出深思的神色。
书竹幽幽一叹,眼中闪过一片黯然,“那天,在我上台表演之前,远远的看到了他。人群中的他,和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就像······就像很孤独、很孤独······”
曹刘不忍见她伤怀,出言打断她的话:“今天我来此的目的,已经实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需要芊霞姐你帮我,当然,也是帮他。”
通过书竹的表现,已经可以证明她的心跟和尚一样,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改变。对此他很受感动,十八年啊!人生有几个十八年?两个人的感情在十八年的岁月流逝中经受住了考验,不正是应了北宋秦观的那句词: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为了不辜负这句经典的词,他也得帮帮和尚。
所以他才说此行的目的已实现一半,至于另一半,当然就是那三招之约了。
书竹收起思绪,问道:“我?我能帮上忙?”言下之意甚是疑惑,要是我能帮得上忙,又怎会是今天这样的下场?
“我想知道尊师的修为程度,看看他接下三招的可能性有多大。”曹刘直言不讳,完全没有认为此举让人家有出卖师门的嫌疑,反正是你们之间的约定,我就只管考虑如何帮和尚作弊好了。
书竹无言摇头,眼中尽是失望之色。本以为这个曹公子有什么妙法,比方说出身自连师父都要避讳三分的大门派,说话很有分量,能够使得师父买个面子,放自己回到释明身边。谁知他竟是想让释明接下师父三招,这,这怎么可能呢?
唉!反正我也认命了,有些事不是人力可为的。
曹刘不由苦笑,知道她的想法,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你和他分开了近十八年,难道就认为,他不会有所提升?”
书竹仍是摇头,“师姐都跟我说过了,他那天突破到了暗劲,可,可这又有何用?别说是刚刚突破暗劲,就算暗劲巅峰,也未必接得下师父三招啊!”
纳尼?曹刘震惊了。
暗劲巅峰都未必接得下三招,你师父何等修为啊?而且她还只是那什么女爷的婢女,如此看来,这红艺坊背后的势力,还真是牛比得可以。
他当然不会就此死心,问道:“你具体说说,尊师到底高到哪个程度?”
书竹也苦笑不已,“无法揣度,深不可测。近些年来,师父已经很少出手,最后一次与人动手,是在······我记得大概是在四年以前,没错,就是千禧年。一个采花的宵小,大概和我功力相当,也算得上是个高手了,却被我师父一掌击毙,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曹刘觉得自己问得傻气了,书竹又不像自己有探查术这种外挂,怎么可能准确探明比她功力高深之人的修为?她这样的回答,等于是没有回答,完全没有值得参考比较的价值。一旦进入暗劲的层次,每提升一个小境界,都是迈过一道坎,其间的差距很大。暗劲巅峰的人,也能一掌拍死暗劲初期的对手,但这并不意味着,就算是啥了不得的高手。
看来还是要亲眼见见她师父,才能找到办法对症下药。
“不知尊师何时能来尚海,届时还得请芊霞姐你引见,这,不会令你为难吧?”
书竹长叹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可······可我心里就是放不下,令她失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谈不上什么为难。只是,就算我开口,师父也未必愿意见你。”
对她而言这是个麻烦,虽说师父与和尚有三招之约,但并没有义务见和尚的朋友。不过,这对曹刘来说显然并非难事,只见他笑道:“无妨,若是尊师不愿见外人,你不提也罢。只要尊师在时,烦请你知会一声,我用不着接近,远远看上一眼就成。”
当然,也不能太远,超过400米可不行。不过这话不用说出来,到时候只要你师父在,我还会没有办法?呵呵。
三招之约,和他本没有任何关系,所作所为不过是因为看和尚顺眼的缘故。书竹心中颇感不安,万万想不到释明会结交上如此仗义的朋友,起身抱拳谢道:“公子高义,大恩没齿难报,请受我一拜。”言罢就要盈盈拜倒,行下跪的大礼。
曹刘吓了一跳,这是要演哪一出?可万万使不得。
怎么“禽兽小女子一掰”的桥段都出来了?不对,那是A~V片的场景,古装戏里可没有。嗨,现在又不是演古装戏,也不能有。
他双手虚托,书竹立时感到似乎有两把看不见的扶手垫在肘下,下跪之势竟被生生阻住,身上更是使不上半分力气,自身暗劲中期的劲力,在他面前就像消失无踪一般。心下大感敬畏,此人年纪轻轻,修为怎地竟如此可怖?即使是师父,恐怕也无法做到不接近人体,就能阻挡动作这一点吧!
对他的信心,不免增强了许多,也许真能有办法让释明接下师父三招。
曾鹭鹭好奇地看着这一幕,曹刘的手距离书竹至少还有一尺,她就死活跪不下去,这也太玄幻了,两人莫非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书竹身子架空,曹刘举手虚抬,看上去还真像是约好了摆的Pose一般。
就在书竹感激地起身之际,门外响起一个妩媚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出手救你的人来了,怎能不通知我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