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山的万丈绝壁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正在奋力的向上攀爬。岩石的边缘和横伸出来的灌木将他的衣服撕的千条万缕,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淌。和巍巍高山相比,他的身形渺小的如同蝼蚁。
这个人就是韩逸,武道修为直线下降为低阶武士的他,要凭借一柄小刀就爬上这万仞高山,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刀子很锋利,可以轻松的插进岩壁。岩石很锋利,可以轻易将手掌割破。韩逸每攀爬一步,手掌就会在山崖上留下一个血淋淋的掌印。
他的手臂酸软无力,身上到处是被砾石磨烂的伤口,他几乎想要放弃,只要松开手就一了百了,再也不受这无穷无尽的煎熬。
这座山太高了,从他栖身三个多月的崖壁上,无论是往山顶,还是往山下都是极为遥远,又险峻异常。但是他别无选择,崖壁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了,留在那里无异于等死。
韩逸以前经常带着亲卫打猎,爬山不算行家里手起码也不陌生,他清楚的知道,往上攀登的危险要远远小于往下。向上攀登,眼睛可以看清楚上面的情况,哪里的石头松动滑落,哪里可以着力,而往下的话,就什么都看不见,脚下万一踩空,就是跌落深谷万劫不复。
他将刀子插在山崖,左右摇晃一下,试探着这块岩石是否已经松动,确定没有大碍,才艰难的往上爬一步。伤口上渗出鲜血,手疼的钻心。
鼎炉里的妖孽则活跃起来,他们“吱吱”的叫着,摇头摆尾伸出长舌,对于鲜血他们有无尽的渴望。
韩逸感觉自己几乎就要被这些妖孽控制了,他咬着嘴唇让自己清醒,努力的回忆母亲去世之前的遗言,想着她死后还要孤零零的被埋在乱葬岗,想着自幼对自己宠爱有加的舅舅还在边疆给人做奴仆。
刻骨铭心的屈辱,令他萌发了强大的力量,让他艰难的继续往上爬。每往上一步,他就鼓励自己,又朝洗雪耻辱近了一步。
一个孤独的身影,一个渺小的蝼蚁,和万仞高山展开了一场力量悬殊的搏斗。生与死,就在下一步,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就在韩逸的手抖的几乎无法抓住插在崖壁上的小刀的时候,他发现了一根从岩缝里伸出的青藤,他喜出望外,用手拉扯了几下感觉很牢固,就把藤蔓缠绕在腰间,用一支手合牙齿帮忙,在胸口打了一个结。
他终于可以喘上几口气了,用舌头舔了舔石缝里潮湿的苔藓,苦涩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头脑倒是更清醒了一些。
“如果我要是修习过仙法就好了,哪怕就是火灵殿的马灵、许雪晴那种修为,也可以凭借着法宝的帮助,从崖壁上顺利脱身,哪至于落得如此狼狈?”韩逸想起那天看着那两个人御剑而飞,突然心里升起无限的向往。
韩逸的体力恢复了一点,神智恢复了清明,七情六欲鼎上的经文在空中飘浮,一阵梵音佛唱,那十三个妖孽变得安静了许多。
依靠藤蔓的帮助,韩逸歇了一会儿,又继续往上爬,越接近山顶,岩石里伸出的藤蔓和枝条就越多。
就这么一步步艰辛的攀登,终于在天黑之前,他踩着一块岩石登上了山顶。
脚踩到坚实的地面的那一刻,韩逸莫名的感动,这个万仞高山终于被自己踩在脚下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完全不可能的!
清凉的风吹拂着他的乱发,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头扬的高高的,腰板挺的笔直,骄傲的俯视群山。
那一刻,巍峨的玉龙山也像这个不屈的少年俯下高傲的头颅,清风将漫山遍野的树木吹拂的低下头,像一个蝼蚁般渺小的凡人表达着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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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龙山顶的天池,水面平静的如同幽居的处子,月光照耀在水中,倒映出一个又大又圆的影子,似乎比天上的月亮还大还亮,让人恍惚间搞不清楚哪个是月哪个是影。
在湖边的一棵胡杨树下,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脱掉了衣服,噗通一声跳入清冷的湖水中。一股久闻的清爽感觉,令人从心里往外透着舒服。他将头整个埋在水中,只有长*在水面上。过了片刻,水面漂起一层油腻腻的污垢。
韩逸爬上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在崖壁上的时候,他是久在鲍鱼之肆不觉其臭,现在也发现自己身上脏的难以忍受,就跑到天池来洗澡。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响过,天池上波光粼粼,泛起一圈圈的涟漪。与这美景不相称的是,水面上漂起了一层小鱼小虾。经过七情六欲鼎的凝练,韩逸的内息变得悠长而纯净,身体里的杂质和毒素也通过毛孔排除体外。而这些东西流入水中,鱼虾就遭殃了。
韩逸在水里泡了半个多时辰,皮都几乎搓掉了一层,和煦的风吹干了身子。他穿上那件由千疮百孔的衣服。
夜静更深,昊京城已经关了城门,现在进城除非是使用飞行之术,而韩逸不是修真之人,还真没这个本事。
当然,不是说武道中人就不可能拥有飞行之术,韩逸的父亲武威侯韩战风就可以利用先天武学控制飞翼,在天空来去自如,但是他是高阶大武师的修为,而韩逸才刚刚是武士低阶。
而且在昊京城上空飞行是最令大楚皇室忌讳的事情,上次火灵殿的马灵和许雪晴,如果真被韩逸给宰了,他们也只好自认倒霉。
一片云彩遮住了月光,疲乏的韩逸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渐渐进入了梦乡,这一夜,他睡的无比香甜。
梦中,母亲的笑容无比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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