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的阳光颇为刺眼,月蝶舞抬手揉着刺痛的眉心。这是自己第二次受如此重的伤。她没有想到,把夙沙潋晨激怒会有如此可怕的后果。差点就被他踹死,不过,月蝶舞的嘴角上扬,自嘲地轻笑起来。
为了达到目的,她居然会用苦肉计了。苦肉计,居然如此地痛。她躺在床上,想笑,这样想,居然真的哈哈大笑起来。自己身体的剧痛袭来,痛得她痉挛咳嗽不止。口中腥甜,鲜血很快便顺着嘴巴流了出来。
正端药进来的清风赶紧跑到月蝶舞面前,用手帕擦拭她的嘴角。用手顺月蝶舞的胸口,忧心地说:“王妃,别这样。大夫说您内伤严重,不能随意动。”
月蝶舞不管不顾,继续大笑着。笑声中的苦涩,逼哭了旁边的清风。也吸引门外守候的侍女,她们探头探脑,往里面看,想看屋子里面到底怎么了。
身体上的痛,月蝶舞自认不在乎,但是,心伤却无法忽视,而且比身体的伤更痛。她觉得自己很龌蹉,居然像姚琇莹她们一般,想尽办法让他记住自己,无法忽视自己。这段时间,她不停的惹麻烦,不停地得罪人,就是让他无时无刻不记挂自己。
现在她成功了,夙沙潋晨如今在心里记住自己,至少他会惦记自己。而自己成功把自己逼得像那些自己鄙视的人一般了。
她想笑,只有笑声才能把心中的寒意吐出来。
笑到最后,月蝶舞再次吐血,人再次昏迷过去。吓得清风,飞奔出去请大夫。
三天之后,悠悠转醒的月蝶舞发现那个疯癫的脱脱居然站在自己床前呆呆地看着自己。她用手轻柔地擦拭月蝶舞的脸颊,轻声问:“疼吗?”
月蝶舞笑笑,尽力摇头,想要掩饰什么。
脱脱再次开口,还是那两个字,“疼吗?”
躺在床上的月蝶舞微微一笑,盯着脱脱那漂亮如同秋水般的眼睛。
脱脱也笑了起来,“这次是有人害你。”
这是月蝶舞第一次认真打量脱脱。她长得很清秀,也很漂亮。干净地如同堕入凡间的仙子,刚刚一笑,左右两边的脸上还各有一个小酒窝。样貌一点都不输给这院子中,任何一个女子。只是她平常蓬头垢面,疯疯癫癫的样子,实在让人厌恶。
“脱脱,你……”还没说完,月蝶舞嘴巴被脱脱捂住,只听见她说,“王妃,以后别在好心帮人。你这样只会被人利用,小心替人做嫁衣,自己倒头没有好的下场。”
说完,她又浅浅笑起来,放开自己的小手。恢复疯疯癫癫的样子,蹦蹦跳跳地出了月蝶舞的房间。
在院子里,听到清风地怒吼声,“你怎么还跑来。你对王妃做了什么?该死的疯子。”
脱脱在院子里面大声地笑,又是一阵石头砸人的声音。中间夹杂着清风的怒吼声,还有梅花树枝的折断声。
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月蝶舞笑出声。她知道脱脱的疯癫都是装出来的,可她为什么要装呢?真是弄不清楚。
“你们怎么守门的?那个疯子跑进来,都不知道。如果王妃出了什么是,我看你们怎么交代!”清风越发地狠毒地骂着门口的侍卫。
月蝶舞听到侍卫的道歉声,心中一沉。侍卫在门外,意味着夙沙潋晨已经把自己禁足。她长长地叹口气,想到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去见那些无聊的人。
影月和瑾瑜在荷花池中下棋,悠闲自得,享受着王府难得的清静。
“王妃这次受伤很严重,听王大夫说,已经伤到内脏。”瑾瑜落下一子,徐徐地说来。
对面的影月没有回答,笑而不语,专注地盯着桌上的棋盘。
瑾瑜继续说道:“消气了?”
影月皱眉地看着他,问:“何出此言?”
瑾瑜又落下一子,说:“她上次拖累你一次,这次你拖累她一次,两厢扯平了。”
一声清脆的落子声后,影月端起茶碗,吹开其中的漂浮的茶叶。半饷才说:“我们太好欺负,她们也闹得厉害了点。”
“这盘,我认输。没法落子。”说完,瑾瑜把举起的白子扔会盒子中。
擦拭完嘴巴的影月,笑起来,“记挂,可不是明哲保身的好办法。”
“我是内疚。”瑾瑜自嘲地笑起来。
“内疚?看来,你还有心。不像我,早就没心了。”影月同样自嘲地笑起来,淡淡地说道。
自从月蝶舞冲撞夙沙潋晨,两个人就再也没见面。但凡有些什么事情,夙沙潋晨都会交代崔嬷嬷或者瑾瑜来告知月蝶舞。两人打死不见面,就算是在院子中遇到,月蝶舞的眼睛向上一番,当没看到他。但是,这件事情的余波,却没没完没了。
“哈哈,想不到呀。淼淼,你真是厉害。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把那个丑八怪弄得内伤,爬不起来,王爷也再不待见她。”雨燕一边拍手,一边笑说。自己总算出了这口恶气,心中不免兴奋。
俞淼淼却怯生生地说道:“姐姐别这样说。你不知道,当时我见到王爷那么狠,把王妃踹到一旁的场景,都把我吓死了。”
“是吗?你呀,就是胆小。有什么害怕的。王爷没能踹死她,算她命大。”雨燕轻蔑地斜着俞淼淼,砸吧一下嘴巴。
看到雨燕的眼神,俞淼淼心中不悦,但碍于面子,没直接顶她。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说道:“姐姐胆子大,可我胆子小。哪见过王爷那样。”
雨燕不屑地挥挥自己的手帕,挨近淼淼问:“妹妹,你真的是害怕吗?”
俞淼淼先是一愣,然后扭过头,不去接话,也不再去看雨燕。反倒是转头看上座的姚琇莹,想她来为自己做个台阶。
只是姚琇莹现在头痛地扶着自己的额头,没有在意她们两个的对话。
自觉没趣地雨燕转头也去看姚琇莹,问:“侧王妃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把我们干晾在一旁。”
这个时候,姚琇莹叹气,说道:“淼淼,你别太得意了。只怕这件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从王爷的态度上来,应该是在意瑾瑜公子。你现在得罪了瑾瑜公子,只怕日后你不好过。”
俞淼淼心下一惊,疑惑地看向姚琇莹,“那怎么办呀?我不过是想对付王妃,没想过这层。要是瑾瑜公子真的在王爷那说什么,我岂不是会……”
雨燕反倒冷笑起来,“那又如何,和王妃私通。王爷也不会待见瑾瑜公子的。他也不能去打小报告。”
“糊涂。”姚琇莹立马开口骂道,“我们虽然是王爷的侧妃和侍妾,可论亲密,还不如他们。他们只要使坏,你觉得,王爷会站在哪一边?”
雨燕立即不做声,这是事实。在肃王府,男宠的地位远比她们高。只要这两个小白脸在王爷身边,吹吹枕头风,自己立马完蛋。
越听越害怕的俞淼淼搭腔问:“那怎么办呀?我不想被他记恨。”
姚琇莹摸摸自己的小下巴,笑笑,示意俞淼淼上前。在淼淼的耳边嘀咕半天,淼淼连连点头,说自己会照做。
挨打的人坐在院子里面,看着枣树发呆,想着自己院子里面这棵枣树真倒霉,被梅树包围,想必是寂寞。
“枣树呀,枣树,认倒霉吧。跟了我这个落魄主子,命不好。”月蝶舞扁嘴,“看我的样子,难看到连鸟都不落院子,悲哀。”
一旁的清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月蝶舞没好气地问道。
清风笑答:“王妃,你天天在这院子里面,不是练剑,就是叹气。什么鸟都被你吓走了。”
月蝶舞说:“哎!好吧。我不叹气。你让鸟下来陪我。”
清风抬头看看天,感觉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答道:“奴婢可做不到。看这天,别说鸟了,连只蚱蜢都不见。”
月蝶舞趴在石桌上,懒洋洋地哦了一声。这次重伤,自己不能动得厉害。只能在院子中随意走走,不能出去,很是无聊呀。
“王妃,没鸟和虫子不要紧,只要有人来陪最重要。”
这声音尖细,是俞淼淼。月蝶舞不高兴,抬头看去,果然是她。虽然不喜欢俞淼淼的造作,可又一个比俞淼淼更讨厌的人站在那——夙沙潋晨。还不只他一个,还有影月和瑾瑜。
这段时间,月蝶舞特别讨厌接触男人,总感觉他们都是群小气鬼。她无语地抬头问天,今天天要亡她月蝶舞吗?
她把心一横,反正都和夙沙潋晨闹起来,自己干脆闹到底。头一扭,转身回屋子,照样看不见他们。
清风倒是殷勤地跑上去,把他们领进内屋。
俞淼淼甜甜一笑,挽着月蝶舞的手,说道:“王妃的病好些了吗?淼淼这有千年老山参,进献给王妃。”
月蝶舞皱眉,刚想开口拒绝。影月却一把从侍女小齐手中接过人参。不阴不阳地说:“俞夫人,王妃如今身子虚弱,暂时不适宜服用这人参。恐怕要无法接受夫人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