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田迭香冷笑,说道:“柴警官,你可真够乐观的。但是你想想,现在肖萧在我手上,你的朋友,那些警官——还有你的心上人,喏,看看这可怜的姑娘——赵冷的死活。嘿嘿,也都是我一句话的事情。是,我是没了这张王牌,可这也不代表一切。差不多,差不了多少,整个村子和组织大半的权力,现在也都集中在我手里,以后我就是这里的王。”
“没错,是该谢幕了。”田迭香把瞄准镜对准柴广漠的脑袋,手里捏了把汗,笑着说道:“只不过是你的舞台该谢幕了,老兄。不是我的。”
田迭香的手指抵住了扳机,深吸一口气,她要结束这个闹剧,让一切归于沉寂。尽管组织受到重创,但是只要这件事尘埃落定,以后,她还无数个机会——还有无数个五年。
迟早都是。
田迭香瞄准着柴广漠,瞄准镜里的柴广漠长着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孔,净白的脸孔上沾满了血污色,身体上更没有一处好肉,只要她轻轻摁下扳机,这个年轻人的脑袋就会以上千米的秒速炸裂开来,连渣都不会剩。
可是田迭香没有动手。
因为柴广漠在笑。不是绝望的苦笑,不是凄惨的泣笑,只是笑。
笑的甚至有些开怀,如果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简直像是遇到了什么开心敞怀的大喜事一样。
田迭香犹疑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柴广漠要露出这样开怀的笑,胜利者并不是他。
“你到底在笑什么?”田迭香甩开枪,默默凝视着柴广漠,说道。“你他妈到底有什么毛病,你就要死了,老兄,你的脑袋就要开花了懂吗?你该笑吗?你该哭才对!”
“我?”柴广漠后退几步,喘了口气,停止了笑声。“你问我为什么笑?”
田迭香没吭声,但她的确好奇。甚至可以说是惶恐,她从没见过一个人面临死亡的时候能像柴广漠这样,决不能。就算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那也该笑得像个疯子。
但柴广漠一点也不疯,非但不疯,还很得意。
只见柴广漠擦干净脸上的污垢,脱下身上残破不堪的衬衫,露出宽厚的肩膀和脊梁,身上的肌肉也盘扎鼓起,他整整齐齐地叠好上衣,呼出一口气。
“田迭香,我问你,一路上我们执行了各种任务,你老早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问我一个问题,对不对?”
“什么问题?”田迭香问道。
“柴广漠究竟是孤身奋战,还是背后有人支持呢?他是以什么名义来这村子里?是个人的旅游?是任意妄为的执法?还是密谋案件的特警?”
“我从没问过。”田迭香挑了挑眉毛。
柴广漠嗤笑一声,说道:“可是你问过我,不,准确的说,你是向原本的警官,组织的高层,掌控你们一手情报的老奸巨猾问过——你很胆怯,也拿不准我们此番行动的方针,更不敢一口气掀了桌子,以至于你现在拿着枪顶着我的脑门,你都不敢直接扣下扳机。试问一句,田迭香,你到底在等些什么?”
田迭香没吭声,她默默
看着柴广漠,手里的枪支捏得更紧。
他,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到底,到底TMD是怎么一回事?
田迭香胸膛疯狂起伏,呼吸不畅。
“如果只是一两次还好说。可是田迭香,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最后的行动展开,你都一直在期望得到我们的支持——你的目的比我们想的还要大,你不光是想要这个组织这么简单——你要的远比这多——你想要,合理合法地,站上巅峰!”
“什么巅峰?”田迭香凛然问道。
柴广漠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瞥向田迭香,从他的眼光里露出一副我早看透了你的伎俩的神情。
“虽然村子里来了警察,但是并没有由上而下的专案行动,从一开始是这样,到现在为止,还是如此。你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才敢展开这样大规模的行动,并且一举夺魁,让我看了一场好戏,实在精彩,太精彩了。”
柴广漠笑着说道,尽管手掌上沾满了血,但是仍旧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手。
“那又怎么样?那又能说明什么?你可别忘了,你自己才刚刚说过,你也并不是什么秘密任务的警察,上头对这里也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跟我那时候一样,你也不过是个牺牲品罢了。”
田迭香的眼光里露出无尽的悲悯情怀,她看着柴广漠逐渐退开,继续说道:
“我是精心谋划,也利用了你,柴广漠。但是谁不是呢?警方又有什么区别?你的存在又有什么价值?不过是任人摆布和牺牲罢了。”
田迭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突然要提到这个,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在说柴广漠,还是在谈论自己。
“见鬼的警察。”末了,她又拔出枪,准备结束了柴广漠这条诞生于利益链条,注定被利用的性命。
柴广漠却一点也不慌乱,他看了看田迭香,说道:“你一直防备着我,直到你了解了这些内幕,以及上头对我的孤立,甚至直到我伤成现在这幅样子,你才肯动手。你确认了我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难道不是吗?”田迭香闭上了一只眼,目光凛冽地注视着柴广漠。“你现在已经在我的手里,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办。”
柴广漠闭上眼,嘴角留着一抹笑意。
“可是田迭香,你忘了一件事。为了让你相信我的确没有上头的支援,我甚至连与外界沟通的能力都已经被你限制了,这是事实——可是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田迭香屏息凝神,闷声说道:“柴广漠,死到临头,终于你也坐不住了吧。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扰乱我的心神,能拖一分钟是一分钟是吧?那好啊,看看你能拖多久。”
田迭香缓缓推着子弹上了膛,视线直直锁住了柴广漠。
“是吗?”柴广漠继续说道:“你的确很信任你的组织,同时也对我们的行动十拿九稳,你觉得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对吗?”
田迭香犹豫了片刻,呢喃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婆婆妈妈的!”
柴广漠笑道:
“柴广漠真的就是一个警察,没有什么特别的权力。只不过这一次,走错路的可不是我,田迭香,是你!”
田迭香的心已经乱了。她没想到柴广漠到死,嘴还是这么硬。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要死在这里的是你,而不是我?”田迭香大声喝问。
“我?”柴广漠张开双手,笑着喊道:“我在等人啊,田迭香。我在等这一切的落幕。我不是说了,舞台该落幕了!”
“是吗?”田迭香露出森然的黄牙,把大口径的步枪架在肩膀上。“那你去死吧。”
她一边说着,手里动作也飞快地进行着,推膛,上弹,摆正了枪身,扳机上只要使出那么一丁点儿的力气……
剧烈的枪声随即爆炸开来,随着一股尘嚣直上的风浪,田迭香眯着眼,嘴角露出笑。
这笑容不是胜利,而是无可奈何。
“草。”她吼了一声,手掌上阴森森的露出一个巨大的空洞,洞上露出阴森森的几截白骨,灼烧的热浪把她的鲜血都烧得一干二净。
她大喊几声,呛人的浓烟随着爆炸的枪声腾地布满了整个大厅。
“狗日的。柴广漠!你他妈在哪!给我开火!把他狗.娘养的打穿了!人呢?草!人呢!”田迭香腾地飞起几步,另一只手从胸口里掏出一把匕首在空中挥舞,眼睛鼻孔被这剧烈的浓烟催的涕泗横流。
“草。”她又咆哮一声,手里抓了个空,手掌的疼痛感几乎要麻痹住了。但是她明白柴广漠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在她扣动扳机的那一刹那,一枚子弹灌进了右手,连带口径里的骨肉皮肤全都被弹孔侵蚀,散发出浓烈的焦臭味。
子弹头摧枯拉朽地穿过了她的手,在脚边爆炸。
带着一股浓烈的愤恨和慨然,田迭香一把抓住匕首,切豆腐似的插进了中弹的手掌。
剧烈的浓烟缠绕在大厅里,烟雾缭绕遮蔽了厅内的灯火辉煌,看上去倒有些意兴阑珊。烟雾中,遍地的黑衣警察也都跟田迭香一样,刺激性的浓烟钻进了他们的口鼻里,只能就地匍匐打滚,满地的枪械扔了一地。
田迭香用匕首的疼痛逼着自己暂时忍受着这种刺鼻的浓烟,艰难地挪动了几步,在地面上攥住一把短机枪,缩在了一处桌椅后面。
她拼命挤开眼,视线里温吞吞的黄色烟幕弥漫到整个房间里,痛苦的呻吟和叫骂声此起彼伏。
“草。”田迭香也忍不住骂出了声。她一只手抓住这柄短机枪,是贴身用的小乌兹。另一只手不断地往外冒血,田迭香从药见抽出一条白色的绷带,用嘴一道一道地缠住了自己手上的手掌。
她知道柴广漠用了什么手段,这是催泪.弹。
“被摆了一道。”田迭香极力想要挽回局面,她没想到自己的主场全然没了优势,更不知道柴广漠的背后究竟有什么靠山。
田迭香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尽早一枪崩了柴广漠的脑袋。她拼命忍住不断往外冒的眼泪,压低了身子,尽量避开烟雾的刺激性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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