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顺着岸边的小路,沿着高低不平的坑道一路前行,不多时就见到一片空旷地带,远远看去,似乎有光色。三扒子遥看两眼,指了指那里,说道:“我估摸就是这了。”
柴广漠摸了摸鼻头,问;
“你们平时聚在这种偏僻地方干什么?”
三扒子像是被激怒了,又或者是良心作祟,这回也不支吾也不吞吐,一股脑地把自己的,旁人的丑事抖得一干二净:“也不瞒二位了,小的瞧出你们肯定是条.子,也不跟你们打什么弯弯绕——这地方这么偏,一帮子正事儿不干的人凑在一块儿,能有什么好事?想想不也知道了么?”
赵冷和柴广漠面面相觑,赵冷跟在三扒子身后,问:
“具体都有什么。”
“太多了。”三扒子嘟哝道:“我平时不跟他们一路子,但顺嘴听了,估摸着什么强奸杀人,越货买卖,人口.交易,器官贩卖,啥都干。”
对上了。赵冷深吸一口气,如果按照之前卷宗调查的蛛丝马迹来看,再综合那些女尸的社会背景和调查来看,这个可能性很高——只不过不明白,为什么女尸偏多。
“受害者为什么都是女的?”柴广漠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三扒子摇摇头:“也许是爱好?”
爱好?赵冷直觉得想作呕。
这时,她忽然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站住脚步,叫住三扒子,问:“你说他们聚会,这些人有多少人?”
三扒子站定了,眯着眼盘算一番后,回答:“不多不少,总也有几十上百。”
上百人……赵冷心里有些惊慌,这么大规模的聚众恶性.事件,恐怕要动员特警了。自己只不过是个常规部门的刑警,连枪都没带,也没有同事掩护支援,身边跟着一个不知道能起什么作用的拖油瓶,说不定还碍手碍脚的,这场子怎么看,怎么不利。
现在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三扒子似乎也注意到这一点,问:“你墨迹什么?你不是条.子么,把你伙计都叫来啊。”
柴广漠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对于赵冷来说,当务之急是确保她师父的安危,如果现在大规模动用警力,逼急了这群犯罪分子,后果不堪设想。
“人,已经部署了。”柴广漠给赵冷使了个眼色,忽然说道:“警方怎么安排,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要做的,帮我们确定这帮匪徒的真实身份,最好能找到切实证据,其他的,再想办法。”
三扒子狐疑地瞧这两人,问:“为什么不一锅端了。”
“也许还有残余分布的同党,最重要的是确定他们的活动范围,最好能有一份内部动作的名单。”
赵冷接过话来,点点头:“没错,像这样的大规模行凶杀人,活动范围通常很大,不是一次聚会一次行动能够撬动的。”
三扒子将信将疑,三人继续往深处去,离着目测有两三公里的光景,远处那熠熠生辉的灯火忽然闪灭不定。
“怎么了?”赵冷问。
三扒子也一头雾水,他迅速匍匐下身,身后两人也依葫芦画瓢地俯下身。过了一会儿不见动静,三扒子才说:“妈的见鬼了。”
“怎么?”赵冷迫不及待地问。
“你们瞧。”三扒子指了指远处,刚才还灯火辉煌的聚会地址:“他们结社,一方面是交流作案的事实,互相掩护,另一方面就是互相渗透,听说有一些能控制条.子,这样的例会,万不得已是不会中止的。”
三扒子说着,愁眉苦脸地摇头:“也不知道撞见什么事了,咱这还没到,人已经散了?”
“散了?”赵冷急了。
“没错。”三扒子指了指远处,说道:“你看,一点儿动静没有了。刚才咱们瞧见的灯火,应该是掩人耳目的余晖,已经不用去看了。”
赵冷心里苦,吃了这么多苦头,怎么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柴广漠却很镇定:“别那么肯定。咱们下河道时,不是听到有人抛尸么,说不定还有线索。”
说完,他带头朝聚集地去了,身后两人也跟了上来。
不多时,他们见到一处空地,明显刚刚有过扎营的痕迹,四处也都是人为行动过后的垃圾和污垢,赵冷翻过丛林出来,满身被荆棘刺得青红肿胀。
“别动。”柴广漠见她走出一步,慌忙拦住她,并摇摇头。
“怎么了?”赵冷见他越是阻拦,心里越是好奇,左顾右看,从身后瞧去,还没见着什么,就听到三扒子又叫又骂的声音。
柴广漠按住赵冷的两肩,神情凝重:“你做好心理准备。”
赵冷心里咯噔一声,一手推开柴广漠,探着脑袋瞧去,心里想的该不会,该不会……她急的眼泪都快涌出来,却发现印象中的东西并没有出现。
倒是另一件悲催的事摆在眼前。
新的案件。河道里的尸体尚且不能确定,但是摆在眼前的尸首,却毫无疑问。她看见草丛里一双被擦得锃亮的皮靴,三扒子胆子倒是挺大,一手拽着靴子,连人也给倒拽了出来,见到尊荣。
赵冷心里一紧——因为这尸体穿着一身警服。而这警服不是别人,正是马局长常穿的那件,肩章和胸章都好生地挂着,应该不是赝品。
但很快,尸体的尊荣又让赵冷大跌眼镜。三扒子先傻眼了:“这也是个条.子?还是个女的?”
赵冷迅速摇摇头,抹去心头那不安的种子:“她不是警察——至少,这身警服肯定不是她的。”
说完,赵冷掀开摆在胸前的衣物。尸体的脸部紫青,胸部有浮肿,两手腕子上有黑色的印记,似乎生前被人绑住或是勒住,后脑勺有钝器撞击的痕迹,但并不是致命伤。
掀开摆在尸体上的局长服后,首先让三人吃惊的,则是尸体半身**,显然是一具遭到过强暴的裸尸,浑身上下大小伤口几乎数不清楚。
三扒子都忍不住咂咂嘴:“真他妈惨,这是铲了他家祖坟,至于下这么狠手么?”
赵冷发现尸体的怪相,整个身体侧躺,背后的一只胳膊深埋在土里,于是几人合力把尸体翻开,背后躺着一朵压得粉碎的黄色小花,花骨朵露出微微淡粉的芯。
赵冷注意力集中到了尸体背过的手上,她发现,这尸体的手指蜷曲,整个包裹着什么东西。而尸体的死亡时间初步推测也超过了四十八小时,已经完全僵硬,费了好大功夫把她的手指掰开,里面居然是一个玻璃瓶子。
赵冷戴上手套,轻轻抓起这瓶子,借着月光闪动,眯着眼观摩了好半天,也没看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三扒子嘴快:“这他么是个药片吧。”
赵冷倒是被这点醒,她从腰间取出一盒试剂来。这是警方配备的初步查验毒性的试剂,优点是便携迅速。缺点是对一些特殊毒物的检测性不强,但是常见的致命毒素都会有强阳性反应。
简单合成之后,赵冷惊喜发现,这药片的毒性足够致命,甚至能够弄死一头成年狮子。
“不会错了。”赵冷喜滋滋道:“瞧她身体完整,没有其他致命伤口,估计是毒发身亡。”
三扒子念了念,问:“毒发还特意给留下一块药,真特么心黑啊,万一被人捡了吃了这不要命么?”
赵冷横了三扒子一眼:“你懂什么。我看,这估计是自杀,这个女孩儿恐怕就是他们组织的受害人,逃出来之后,因为心情激愤,才……”
“轻易下结论是很危险的。”柴广漠似乎不认同。
“你不同意?”赵冷感觉自己的权威推理受到了质疑,很是不服气,问:“那你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柴广漠笑了笑,拍了拍三扒子的肩膀说:“不过这小子一句话提醒我了,如果真是自杀,怎么会留下足够毒死一头狮子剂量的药物呢?现在凑齐一份致人死亡的毒物,可不算太容易把?”
赵冷抿了抿嘴,心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如今公安管理的药物并不是那么好配置的,更何况还是这种剧毒。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冷急了。
柴广漠蹲下身,轻拿起这朵娇弱的小花,皱起眉头,说道:“这个是月见草,花期很特别。花语是自由和沉默的爱。”
赵冷气不打一处来:“谁要你卖弄这个啦。”
“我看。”柴广漠站起身,四处打量:“这里并不是死亡的第一现场,很显然,这是有人做了一个局,等着我们一起往下跳。”
赵冷瞪大了眼:“你说的这些,有什么根据吗?”
柴广漠伸出两根指头:“第一,之所以尸体上穿着你师父的外衣,目的是让你们扩散局长失踪或是死亡的消息,这是他们的第一个目的,所以能够推测,绑架或是人质似乎并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赵冷点点头:“如果是绑架或者人质,应该散播的消息是我师父积极活着,并被他们控制。但是从现在的证据入手,他们似乎是在藏什么东西。”
柴广漠点头,又道:“另一点原因,则是这朵花。”
他指了指手里的月见草。
“花?”赵冷有些茫然,疑惑道:“花怎么了?”
“这种花叫做月见草,只在有月亮的晚上才开花。这说明死者的死亡时间一定是在晚上。”
“晚上?”赵冷好像明白了什么。
三扒子又问:“可昨天晚上或者前天晚上呢?”
柴广漠沉默片刻,道:“不巧的是,这连续两天的晚上,临城四周都是阴雨密布,见不到月光。而尸体身下的月见花也是不可能开花的——这只能说明,有人伪造了第一现场,连同尸体和周边的土壤,是从城外连夜运进城来的。”.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三千五中文网,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