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清河的出现,是琳琅怎么也想不到的。毕竟不久前,他还身负重伤,半边身子几近损毁,脸上更是没有一处好肉,整个人的模样看上去凄惨得不行,而他对琳琅的恨意,更是直戳入眼。
看到他,琳琅就像是一个小兔子似的,下意识地缩回身子,往聂清歌背后躲去。
聂清歌拍拍她的背,忍不住笑道:“你看看,已经怕你怕成这样了。”
聂清河也是一笑,摇摇头,躬身道:“姑娘得罪了,聂某也是事出有因,迫于无奈,才除此下策,见怪,见怪了。”
琳琅疑神疑鬼的探出一个脑袋来,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聂清河道:“这是我们合计商量的计划,事情要从当天我们的人上山开始说起。”
琳琅瞪大了双眼,双手紧紧抓在聂清歌身上,咽了一口口水,问:“上山?”
“没错。”聂清歌也点头:“就在你从灵台山出来的前一天,清河他们原本打算进山搜索我的总经,谁知道,一踏入灵台山地界,就遭到那样的事。”
聂清河叹了口气,道:“我来说吧。”
“那天中午,我们得知清歌失踪后,又地道一条密信,是灵药谷的快讯。”聂清河看着一旁的琳琅,解释起来:“快讯是用饲养的信鸽传递的,在我们四大家族当中,只有各家族的精英才有私传的权利。”
琳琅点点头。
“密信上说,清歌率部前往灵台山投奔魔教。”聂清河的脸色沉重,握紧拳头,继续道:“当时打听到这个消息,我们都慌了——一来是早上发生了那样的事,二来,当天的确没见到清歌的身影。”
“那样的事?”琳琅愣了。
聂清河看了眼聂清歌。
后者摇摇头,道:“这件事我还没跟她提过,你一并讲了吧。”
聂清河点点头:“我们进山前一天,也就是先头部队刚到玄武城的晚上,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当天夜里,清歌的屋子里传来动静,动静不大,但第二天,他人就不见了。”
聂清歌点头,道:“当时我打探到魔教的信息,于是决定先探查一番,跟他们一路到了灵台山里,没想到这群人也是人精,竟然给我设了埋伏。”
琳琅恍然大悟,这就是她在灵台山里见到他的原因。
“没错。”聂清河眉毛一抖,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恶狠狠道:“这群人用心歹毒,一早就是为了调虎离山。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就有弟子在内堂发现了那一幕——堆成山的尸体,经初步认定,与之前失踪的弟子系身份相同,都是我正道人士。”
琳琅听了,额头上开始淌汗。
谁知道聂清河看了琳琅一眼,话锋一转,道:“姑娘,你虽然是魔教圣女,但是我并不是个呼叫漫长不讲道理的人。他们的死,跟你无关。”
琳琅扁扁嘴,但是心里却有些发慌。即使无关,但她也的确想要大长老聂寒的性命,这是不争的事实。
聂清歌却迟迟没有把这一点捅出来。
“后来的事,就更加匪夷所思。”聂清河道:“最初他们指认清歌你,说你嫌疑最大,我们当时也的确交不出合适的理
由,一筹莫展的时候,灵药谷的黄老仙出现了。”
“他?”聂清歌眉头一皱。
“对,是他本尊无疑。”聂清河笃定道:“这个传说中的老仙,多少年不问俗世,这次居然亲自处理这样的小事,我们也都很震惊——但就是他一出现,立刻稳住了场子。起初我们自然是信服于他,毕竟论实力论资历,他也都不在大长老之下。”
聂清歌点头,这一点他也是承认的。
“于是顺理成章,我们在黄老仙的组织之下,上了山去。随着线索愈来愈庞杂,光凭先头部队的我们几人,显然是不大够了,黄老仙提议,利用他秘传的法术,让我们分头行动,能够在有限范围内,靠这门法术交流。”
聂清河越往下说,脸色越低沉。
“后来发生了什么?”聂清歌问道。
“后来……”聂清河叹了口气。“后来我们果然依他的,分开行动。但是不日,在山上能够获得的同伴讯息越来越少,我也是无意中,在一处溪涧山谷里,见到血迹,留了一个心眼才知,原来就是这个黄老从中作梗!”
聂清河义愤填膺地道。
“诶?”琳琅听得有点儿发蒙:“他不是跟你们一伙的吗?”
聂清歌哭笑不得,道:“你想问题太简单了,只有利益瓜葛,没有什么正邪不两立。”
聂清河也点头,道:“他哪里用的是什么通讯法术,那就是一种毒咒——我们不仅轻信了这个黄老,还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赔了进去,实在可笑。”
“那,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琳琅忍不住问道。
聂清河摇摇头,道:“说来惭愧,我当时算得上是急中生智,想了一个主意——当天午后,在溪水临涧,我还真找到一具魔教弟子的尸体。当时我已经方寸大乱,只是想着活命,以我的实力,跟这个黄老仙硬碰硬,断然没什么好果子吃,于是我想了个主意。”
聂清歌看了聂清河两眼,笑道:“看来你演戏的功力又提升了不少。”
聂清河一拍大腿,笑起来:“谁叫他先坑我呢?”
琳琅却云里雾里,想不明白。
“我当时,就用这个魔教弟子的尸体作掩护,在自己身上弄出大小伤口当做障眼法,跟黄老仙演了一出双簧戏——就说我跟这魔教伏兵大战三百合,其他弟子也都死于非命。”
琳琅听了,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拍着手道:“妙计妙计!”
“诚然,用了这办法,我才辗转回来——当时黄老的脸色变化很是有趣,想来他也是觉得,一个活口不留,未免太过显眼,我如此维护他的立场,想来,他就放了我一马。”
琳琅听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回遭遇,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
聂清歌却陷入沉思:“他暗中谋害正道弟子,目的究竟是什么?问题是,以他如今的地位能力,完全没必要同魔教勾结,这个黄岐,到底想要干什么?”
聂清河也想不通,他沉默半晌,道:“本来我也想不明白,但是听你说,魔教教主都中了毒,根据你提的描述来看,八成能够确定,就跟他对我们正道弟子施展的毒咒九成相似。”
琳琅听到
这里,才终于明白聂清河的意思。
“你是说,我爹他——中的是黄岐的毒?”
聂清河点头。
琳琅却显得心事重重,她想了半天,也没有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来,
“可是,聂公子,还有清歌——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帮我们圣教?我们,我们难道不是势不两立么?”
两人相视一笑,又看了看琳琅,道:
“找到解药,就是救他么?”聂清歌忽然问道。
琳琅一愣,沉默了半晌,才道:“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暂时不清楚黄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既然事已至此,我们何不反其道而行之?”聂清歌道:“只要我们能控制住黄岐,拿到解药,同样的,圣主,也就是你爹也就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了。”
琳琅一听,当即变了脸色。
“这,这是什么意思,要威胁我爹?”
聂清歌摇头,道:“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至少要弄清楚几个问题。第一,你爹,也就是圣主他的想法到底是什么;第二,二十年前,你爹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这些东西,只要拿到解药之后,才有进一步调查的可能。”
琳琅沉默了,这样把自己的父亲玩弄于股掌之中,老实说,她是不愿意的。
“我知道,情理上对你来说,很难说得通。”聂清歌道:“后面该怎么做,我们会尊重你的想法,但至少,我们要会一会这个黄岐。”
琳琅这才点点头,道:“听你的吧。”
“你要我查的东西弄清楚了。”聂清河见琳琅也没有异议,于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张图册,用胳膊肘横向铺开,毛皮质感的图卷上绘出色彩斑驳的路线和地形地势。
“这是地图?”琳琅好奇的问道。
“没错,这是灵药谷黄府的地形。”聂清河道:“你要我查的果然没错,这看起来朴素简单的黄府,底下果然藏了东西,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总算找到这么一丁点儿线索。”
“已经很不错了。”聂清歌道。
“明天晚上。”聂清河道:“这老家伙会请同道各家大拿一聚,目的是商量灵台山上的总攻。”
聂清歌皱皱眉头,问道:“大长老也会到场么?”
聂清河笑了笑,道:“他原打算想去,但明天可去不成。”
琳琅看了看两人,疑惑问道:“什么意思?大长老怎么了?”
聂清河笑而不语,聂清歌却道:“小时候我们一起练功,时常偷懒的时候,大长老便要来训话——那时候要做一件事才能避免受罚,你猜是什么?”
琳琅茫然摇头:“我只知道,装肚子痛这么一招。”
“正没错。”聂清歌道:“只不过,大长老查体的功夫利害,装作可不好办,所以我们向来都是假戏真做。”
聂清河立刻附和道:“没错,谁叫这玄武城是灵药谷的地界,药铺子比茅厕都多?”
两人顿时一起笑了起来,唯独琳琅一脸懵逼。
次日晚上,准备妥当的聂清歌带着琳琅,乔装打扮成正道一般弟子,潜入了黄府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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