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威介绍完唐昕后,向他道了一声“辛苦”,没有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文物稽查大队回家去了。
谢本航请唐昕坐下,用一次性纸杯给他泡来一杯茶,漫不经心地问:“小唐,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所学专业是不是考古学?”
在他想来,唐昕是夏局长推荐来协助破案的,又这么年轻,因此他很可能是某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在考古或者古董鉴别方面知识比较渊博,所以夏局长才如此看重他。
孰料,唐昕却微微一笑,答道:“谢队长,不好意思,我小学二年级就辍学了,没机会读大学。”
谢本航用惊诧的目光看着他,见他不像是开玩笑,又问:“刚刚夏局长打电话给我,说你在古董鉴别方面有特别的技能,那你是在哪里学的古董鉴别知识?”
“我自十六岁起在横江古玩街的一家古玩店打工,跟随我师父学会了一些鉴别古玩字画的技巧和知识。不过,前几天我因为花高价买了假货,被我师父扫地出门了。”
唐昕为人虽然随和谦逊、宅心仁厚,但其实心气是比较高的。刚刚他就看出来了:在夏国威介绍自己时,谢本航等人脸上都流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鼓掌也是应付式的,显然有点瞧不起他这个年轻后生。
因此,当谢本航问起他的学历时,他干脆就说自己小学没毕业、还是个因为买赝品而被师父扫地出门的小学徒,想要看看谢本航等人有何反应……
果然不出所料,他的话刚一出口,谢本航等人就互相对望一眼,脸上那种失望和轻蔑的表情,想掩饰都掩饰不住。
唐昕心里觉得有点好笑,知道他们此刻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只是碍于自己在场不好出口,便借口要上厕所,暂时离开了会议室。
他刚一出门,一个副队长就嚷了起来:“谢队,夏老板这是啥意思啊,推荐这么一个毛头小伙来协助我们破案,这不是存心跟我们开玩笑吗?”
“对啊,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哪个名牌大学的考古学研究生或者博士生,在考古方面有特殊的才能,可以给我们指点文物的价值和可能销赃的地方,没想到他只是一个在古玩街打工的学徒,还被他师父赶出了店子,他能帮我们做什么?夏老板这是闹的哪一出?”
谢本航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端着茶杯思考了半晌,徐徐说:“老板这样做的意图,我也感到很困惑。不过,刚刚我听小唐的口音,好像是湘省的。据我所知,老板的爱人廖大姐,也是湘省人。所以我猜测,小唐可能是廖大姐的近亲属,因为被师父赶出店子了,便来投奔廖大姐。老板可能想将他招进公安系统,便让他跟随我们实习实习。如此之外,我再想不出老板这样做的其他理由。”
一个副队长点点头说:“我觉得谢队分析得有理。我们文物稽查大队成立不久,还有好几个事业编制没招人。恰好,小唐又在文物古玩店工作过,若将他招进我们大队,也算是专业对口,所以便提前安排他来我们队里实习。”
另外几个副大队长和中队长,也觉得谢本航分析得有道理,不住地点头。
谢本航往门口看了一眼,见唐昕还没回来,便叮嘱大家说:“小唐是老板亲自带过来的,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们表面上都得对他客气一点。不过,因为我们现在办的案子太重大,小唐又是个局外人,没有保密观念,所以案情就不要跟他讲得太详细了,也不能将我们发现的线索和物证告诉他,以免出现泄密情况。”
唐昕回到会议室后,见大家都在潜心看一些材料,便笑着对谢本航说:“谢队长,夏局长安排我来协助大家破案,麻烦你给我介绍一下这个盗墓案的具体案情好吗?”
谢本航笑了笑,对一个副队长说:“**,你向小唐介绍一下案情吧!”
**点点头,说:“这桩案子发生在半个月前。当时,小李庄一个村民跑到我们稽查大队报案,说他们村东头的那座唐代郡主墓先天晚上被盗了。我们大队联系了横江市文物局,请他们派专家跟我去现场勘探。
“经过实地查勘,盗墓团伙是从郡主墓西侧打了一个盗洞进入墓室中,将棺椁中的陪葬品洗劫一空。他们不仅盗走了里面的金银珠宝、瓷器陶俑等贵重文物,还刮走了墓道两侧的粉彩壁画。
“更令人气愤的是:这些胆大包天的盗墓贼,还将重达27吨的石椁拆解搬运出墓室,不知所踪。这个石椁有非常重大的文物考古价值,若不及时追回来,其损失不可估量。”
唐昕凝神听他讲完,又问:“请问这个案子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有犯罪嫌疑人的具体线索吗?”
谢本航听他一副老气横秋的问询语气,就像上级领导在检查指导工作似的,心下更不舒服,面无表情地答道:“小唐,我们的案子进展并不大,也没有找到犯罪嫌疑人的具体线索。你若真有特殊本事,就请协助我们找到几条破案的线索吧!”
唐昕听他语气有点不耐烦,还有点嘲讽的味道,便笑了笑说:“谢队长,我可以给你们找线索,但要请你提供一些与案件有关的物品给我。比如,刚刚夏局长告诉我,说你们从两个文物贩子手里收缴了三件唐三彩陶俑,这些陶俑就是从郡主墓中盗出来的。如果能让我看看这些陶俑,也许我可以给你们找出一点破案线索。”
谢本航摇摇头说:“真对不起,那三件唐三彩陶俑被编号收藏到证物室去了,负责保管证物的民警此刻没有在队里,我也拿不出来。”
其实,保管证物的人就在会议室。但谢本航已经对唐昕失去兴趣,便顺口撒了个谎,其实是不想让他看那些陶俑。
唐昕猜出了他的想法,站起身说:“既如此,那我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先告辞了!”
谢本航也不虚情假意挽留他,淡淡地说:“小唐好走,我们还得继续研究案情,就不送你了。”
唐昕离开文物稽查大队后,便径直回到了古玩街苏明轩的店子里,也没有再给夏国威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