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天爱转身想逃,但景藤先一步发现她,站了起来。好像生怕她就此从他生命中逃走似地,急声喊住她。“天爱!”
她背对着他,全身一僵,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僵立在原地,头皮发麻。
景藤急忙追了过去,虽然她已经停下来,但仍怕她逃跑,挡住了她的去路,忍不住又心急地叫了句,“天爱……”
她硬着头皮冲他笑了笑,“嗨、嗨!”
再见到她,景藤心中的喜悦不言而喻,她的态度却伤了他的心,“为什么明明来了,又要走?不想见到我吗?”
“不是,我、我没看到你……”童天爱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自己都觉得这个谎言很假,假得让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景藤却似乎相信了,笑笑。“原来是这样……”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相信?
这样的他让她更加自责、愧疚,倒宁愿他直接挑破她,那样至少她心里舒服一些。
“既然来了,过去坐吧!”
“嗯!”童天爱全程一直低着头,即便隔着眼镜,仍没有勇气抬头看他。
落座后,他就坐在她对面,眼神炽热,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好像数十年不见,怕她会突然凭空消失似地,令她觉得压力好大。
景藤的心情很复杂,见到她既高兴,又被她的态度挫伤,还夹杂着些不知所措。
胸口闷痛得厉害,连笑容都有些勉强,“为什么一直低着头?不想看到我?”
“不是……”童天爱急忙抬头,冲他笑了笑,但眼神很快瞟向其他地方,不敢与他有太久的目光交接。
拿起茶杯,借此遮挡视线。
景藤全身的血液流动得很快,难以抑制那几乎破膛的冲动,但他强迫自己,必须冷静。不能太疯狂,以免吓坏了她。
可要抑制对她的冲动,十分困难,他紧紧将拳头握了起来。
沉默了好久,才挤出一句,“好久不见!”
童天爱倒没这种感觉,本能想诚实回一句“其实也没有很久”,但觉得那太伤人,忍住了,笑笑,“是啊!你去英国了嘛……”
景藤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别有深意地回答,“是!二十五天!”
“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离开你的每一天,对我而言都是煎熬!”
童天爱吓得手一抖,热咖啡溅在手背上,一吃痛。
“没事吧……”景藤急忙坐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用纸巾帮她擦手背。
见烫红了一大块,心疼得皱眉,“烫伤了没有?要不要去医院?”
与他肌肤相碰,比热咖啡还烫!
童天爱一激灵,忙缩回手,“不用了,没事!”
不远处的僻静一隅,一道目光死死瞪着两人,都快瞪出火来了。
龙焰连抓着餐牌挡住自己的手一紧,只差没将餐牌整个撕裂,手背上青筋突出。
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眼里也冒火,胸口的嫉妒如惊涛骇浪般翻涌着,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将景藤大卸八块。
这他妈叫没关系?没关系能这么的亲密?可恶!
该死的娘炮,趁机吃他女人豆腐,简直是找死。
要不是童天爱把手抽回来,龙焰连绝对会冲上去揍他一顿。
她急于抽手的举动,不免又让景藤有些受伤,唇角僵硬,不能放松。
眼里有些失落,却又碍于自尊不能挑明,勉强笑笑,“你没事就好!”
童天爱自知又伤害他了,总觉得做什么都是错的,愈发惴惴不安,忍不住低低说了声,“对不起!”
两人间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童天爱受不了,才勉强抬眼对上他的,假装轻描淡写地问:“在英国玩得开心吗?”
却不知这也是个雷区,景藤有些幽怨地看着她,失落地笑笑,“你不在,我怎么能开心?”
她心里“咯噔”一声,我勒个去,敢情她说什么都能引爆?
景藤不想自己像个怨妇一样,便笑笑,“开玩笑的!只是没你同行,没那么有趣而已!”
童天爱讪笑两声,“反正你去那也是为了工作,我去只会耽误你的时间……”
“我在英国的时候,其实不愿打扰你,却总是时不时想起你。尤其到晚上,特别想,就没忍住给你打电话……但你停机了!我试过打你家里的电话,但也没人接!”
“就这么担心了几天,我怕大哥伤害你,便连夜飞回来质问他。但他说他也不知道你去哪了,然后给我了你的新号码!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
童天爱偷换概念,“你多想了,他怎么会伤害我……没事啦!”
“这些天你去哪了?为什么要一声不响地搬走,还换了联系方式,你不知道这样我会很担心吗?又或者,你是故意想避开我才这么做!”
“没有……我只是不想再做贩毒的事情,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所以要和过去的一切撇清关系!”
景藤琉璃般的瞳孔内立即显现出失落的神情,“过去的一切,也包括我吗?”
童天爱手指抽紧,实在无法在这双纯净的瞳孔的注视下说出伤人的话。
心情复杂得要命,很不是滋味。
一见到她像只鸵鸟般压低脑袋,龙焰连就知道景藤肯定在逼她说实话了。
而对这个女人最困难的,就是让她说实话!
该死!难道她又要违背他,继续欺骗这个王八蛋?
当他的警告是假的吗?也不怕他捏断她的脖子!
坦白……必须坦白……她的不忍,才是最伤人的利器,不能再当缩头乌龟了。
童天爱逼自己对上那双受伤的瞳孔,一字一句坚定道:“是!也包括你!所以请你别再来找我,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由她的神情,景藤已经猜出了她的答案。但当她以如此坚定的态度要和他断绝关系,他还是忍不住受伤了。
心,骤然抽痛。
感觉自己就像她的阑尾,是会拖累她的废品,因而她要毫不留情地将他从她身体内切除丢弃。
可笑的是在过去的那么多天里,他一直思念着她,为她担心。
一只没用的阑尾,却妄图永远和她在一起,真是可悲到了极点。
如果他尚有自尊,就该潇洒地转身离去,永远不再理会这个狠心和他断绝关系,弃他如敝屣的女人。
可他竟然做不到,脚好像扎了根一样。
捂着受伤流血的心,继续颤抖着问她。“你和我断绝关系,是因为毒品?”
童天爱想给出否定的答案,但她怎么能在狠狠扎了他一刀后再补上一刀,于是她选择了点头。“是!”
“那如果我以后也不再干这一行了呢?你还要和我断绝关系吗?”他小心翼翼,而又满怀期待地问。
如同一个炸弹抛下,童天爱震惊了。
虽说贩毒不是正当职业,但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事业,他一大毒枭,竟然为了她‘金盆洗手’?
难道打击贩毒的最好办法是和毒贩在一起,然后就天下太平了?
尽管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但童天爱确实深深震惊了。一时之间慌了神,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哆嗦。
景藤怀着期待,又重新问了一次。“如果这样,你是不是就不和我断绝关系?”
童天爱觉得自己真该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她后悔自己没有早些向他坦白,才会导致现在这个难以挽回的局面。
脑子里正乱得跟一团麻线似地,景藤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给了她一记重锤。
他突然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毫无预兆打,却无比认真地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嫁……给……他?
嫁……给……景藤?
景藤……向她……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