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光阴，弹指即过。
聚灵典仪，仍然开放禁地。其间参加人数众多，不逊祭祖热闹繁华，除姜家直系，更多旁系分支的优秀后辈。
因聚灵塑泫之材，修行功法由为重要，不得戏言，更关乎日后潜力，未来大道，故而天资不凡者尽数会被送往茵城，以求更佳根基，行之愈远。
禁地场地，灰玉青砖铺陈，划出一片空旷。空旷间符文闪烁，漂浮翩飞，演化祥瑞纷彩，阵法玄奥，简如泼墨，却若返璞归真。
阵眼更压石台一座，做工粗犷，样式简陋，却透着沧桑沉朴，诉说岁月流光，望眼即知不凡，石台铭刻的符文层层叠加喷涌，源源流入阵法。
阵纹亦有强横灵力波动，浓郁灵气汇聚，经久不散，盘踞阵法上方，如霞光四射，氤氲绚烂，更绮丽动人，飘摇若仙。
此聚灵之典首日，三年一往。据说此次姜家塑泫之材珍藏已久，贵重异常，在浩殇界亦是难得之物，千金不换。
至于其间改变，传言纷纷，众说纷纭。
有人称是姜家大劫将至，急需后辈崛起，有人称姜家卓绝之才出世，期待高深，亦有人称姜家投靠浩殇上界势力。但无论如何有此机遇，自不会有人拒绝。
只是机缘自不可能众人皆享，不过两百名额，无疑是天资超凡之辈，将得全力培养，成为家族核心。
据言因名额之事，短短三日，甚至闹出不大不小风波一件，不过万易自锁修行，不闻外事，直道聚灵前夕才有所耳闻，不知详细。
万易混杂于人群，他静默站在古树之下，发舞衣翩，如若世外人，虚幻影。
他幽邃注目符阵石台，有所思，有所意。
若在姜家，聚灵肯定为血脉聚灵。即以血脉发散，往往合适血脉，契合体质，但某种程度亦是把自身与血脉完全联系，不可脱离。
以姜家势力，自有控制手段，束缚方法。更可潜移默化，改变心思，借以凝聚人心，避免散乱。
势力最初或为修行助力，但至最后，必然成为道路嶅累，沉重枷锁。况势力群体原本自私冷漠，见利忘义，不可信任，不值托付。
“你说，我挡你的路，”他薄唇微动，却不闻声音，“你是对的。百人争锋，万花齐放，到最后仍不过大道独行，回首茫茫，若不理因果，断事端，谈何斩荆劈棘，一往无前？只如有一日姜家也阻拦你的道，那时候你又该如何选择呢？我亲爱的弟弟。”
万易笑得很轻，充满嘲讽意味，笑得很冷，不蕴丝毫情感：“而你，兴高采烈带上枷锁，庆幸于斩掉拖累你道路的哥哥，世人一贯作风。”
只是他自己未曾注意，他的笑有一丝难言妖异，冰冷无情。
他静静观望，看繁文缛节，表面光彩。之后那两百人出现，立刻吸引众人目光，窃窃议论。
少年男女，均是风华正茂，神采飞扬，眼里蕴锋芒，目里闪坚韧；意气风发，容光焕发，举手引英姿，抬头焕光华。
如若龙虎精活，招云动雨，如若麟鲲通天，心灵博志。遥指大道，挥斥前途，精神抖擞，跃跃欲试。
便是姜家老人都不由自主欣慰赞叹，暗自点头，如同再临往昔年华，心血再动，气势宣涨。
姜易果在其列，端居首位，出乎意料，姜血锐也在前端，看着姜尽目光吞吐，有异有冷，看来当初他亦伤之不重，万易死活不过芥子虫豸。
反观场内他人，或面无表情，心有思索，或目露嫉妒，亦有敬慕，形形**，林林总总，演绎千番人群，万变世间，众生不过滴水凡石。
“……聚灵，你们期盼已久。详情你们长辈已讲述，功法也已传授，我不再多作言语。”说话者是姜辉，他目光炯炯，刺目耀眼。
“我等之力均来自姜尽先祖，如果你们忘记根本，姜家自有人收回你们资本，重兴规章。”
姜辉冷漠说道，眼里乍然一厉，如刀锋冷，所有少年人心神大颤，神色肃然。
“当今魔域纵横，为祸天下，继我姜家先祖之志，你等修行一段时日后将会被遣送域界磨砺。”
“选好位置坐下，莫要好高骛远，落得一事无成。”姜辉目光扫过众人，似冷淡，似漠然。
他取出一枚木盒，五寸长高，封印层叠，暗红如流墨，内敛无光泽，难以感觉奇异，反似尘封已久，无人问津。
但无人小觑质疑，随姜辉破除封印，湮灭符文，七色光芒四散，如烟霞虹晕，若霓彩锦云，梦幻华美，炫目迷光。
似若燃烧，灿烂夺神；似若霓虹，遍布光彩，让人心驰神往，应接不暇，化天地为霞光上界，化一隅为瑶池天宫，神异非凡，奇景万千。
众人均是集中目光，凝聚精神，有些亢奋激动，有些妒火中烧，此物未出尚且神奇至斯，可见其能。
木盒开起，现七彩天地一方，彩云为基，虹梁为桥，绮丽成石，氤氲成天，化七彩仙阙一方，凝霞世界一尊，亭台楼阁皆备，明瓦飞檐齐全，更似中有众人往来做作，川流如水，更隐隐有丝竹曲乐和唱，仙音焚唱缭绕，叫人惊叹不已，宛若当真置身仙域。
看破虚妄，凝神细察，却发现那木盒间不过七彩异石一块，背后光晕隐现，张缩闪烁，似有性命神灵，甚至让人怀疑，若于其万年时光蕴养，是否会化作生灵，自成灵物。
“竟是未孕育成型的天养生灵，与之足够时间或许可化圣灵……不过神智已灭，灵性丧失大半，终究只是已毁残品，但用于聚灵塑泫却是难得奢侈。”万易略微皱眉，内心惊异。
又过片刻，亦有他人认出此物，纷纷倒吸凉气，难以自制，同时望向分散于阵内的少年男女，不可相信，目光惊羡。
七彩异石连带七彩幻境落至石台，石台符文闪烁，禁锢华蕴，汲取石内之能，霞光如瀑，流泻法阵，七色异石仿佛有灵，不断颤动，挣脱欲出，却无可奈何，被抽取精华。
法阵蓦然明亮，七色霞光弥漫，繁复符文漫天，众人身形都模糊，如直入梦境里，穿行天河，流连云霞。
法则中央，彩石台基为眼，源源喷涌华光，而七色光芒亦迅速黯淡，飞速灰败，众人凝目看着，或忧心忡忡，流露于表；或内自妒火，不表神色，也无人觉得乏味。
然而过了盏茶时日，仍旧无人聚灵有成，或异相有现，场上微微鼓噪，有疑惑不解，也有幸灾乐祸。
但姜辉等人却平静淡然，似早有预料，不见为怪，只是目光，有深藏眼底的期待寄望，忧心企盼。
而这一次，不过片刻，法阵之内，一名少年身周霞光闪烁，七色汇聚，如明光灵透，如朝日染云，却是聚灵成功之象。
众人目光纷纷投来，汇作焦点。
那少年睁开眼睛，面露狂喜。他斜眼四周，见众人目光所及，周边坐下之众，面容闪过一丝得意，眼底略过一分高傲。
他看向法阵边上长老，却发现姜辉面无表情，神色冷漠。他心里蓦然一涼，骄傲自满尽数压下，立刻原地坐下，巩固修为。
像连锁反映，不断有人聚灵成功，或原地巩固，不敢多言；或难忍跳出，默默等待，姜辉等对此没有干预，似并未在意，漠不关心。
然而忽然之间，霞光耀眼，如初阳荏苒，明晦一线，如彗星划空，明茫如画曜三丈，映日冲天高十尺，于氤氲分外醒目，在锦华格外光彩。
众人目光都忍不住向光源看去，那是一名少女，目光明亮，面容清丽，立于清霞明茫，依依若画人，明明若神女，光彩夺目，流光潋滟，立时引得不少少年失神。
她微怔轻凝，目光投向法阵之外，但姜辉未曾理会，反是旁边一人，略微点头，面无表情道：“不错！”
少女一愣，顿时目光一黯，些许失望，只是不错吗？但随即转念，亦恢复荣光，继而坐下。
临近尾声，聚灵成功着接二连三，络绎不绝，大多只是霞光闪烁，重归平静。但亦有个别人如若那少女，光华炫目，迷人心神，都被暗自记下名姓。
但忽然一瞬，有异相显露，占漫天景致，夺天地光彩。
现异相者为两人，其一并非别人，乃姜血锐，光蕴发明亮，华光照十丈。
气血盎然，似无边无际，汇惊涛骇浪；威严顶顶，似身经百战，作顶天神灵。他目里恍然，少了浮躁多了沉稳，减了外露多了冰冷。那一刻，气质神态迥异，精神面貌大改。
还有一人面目俊朗，眼若桃花，周边三丈烟花绚烂，暖风和煦，懒散仿佛如浴春风，灿烂好似春暖花开，挺身而立，温文尔雅；含笑传情，风流倜傥。
他浅淡微笑，眉目风雅，眼里含自信而不自傲，目中蕴多情却不烂淫，辟三丈洞天于华光万丈，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
万易微微凝目，若有所感，静静看着那名风流少年，然而蓦然之间，那少年亦是抬头，懒懒一笑，意味深长，似有所指。
此时姜辉终于开口，点头温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一支旁系。”
“晚辈姜箬玉，来自予城。”风流少年转回目光，和声答道；从容不迫，风采自成。
“好，你还有锐儿，到我这边来。”姜辉点头，目光一和，不再冰冷锋锐。
二人走出法阵，姜血锐尚好，本是姜家直系，天赋出众，自称姜箬玉的少年却是意料之外，众人亦有妒慕者，私下言语。
再之后亦有陆续功成，但却异象不显。七彩黯淡灰暗，将及熄灭。剩余之众不过寥寥，似失败在即，平白错机缘。
就在这时，明辉大放，遮天盖地。立刻光华不存，一众七彩掩盖，众人皆惊，神思汇聚。
此时光芒落下，耀目散尽，虹芒一道跨天十里，彩晕迷胧如桥下川海，夺辉煌，跃时光，如若通界之桥，踏天之道，宏伟壮阔，光辉万丈。
雄浑辽阔，广袤多姿，虹桥立于天，跃于际，浩浩荡荡，纵横无涯，可傲立凡庸寻常，可直入超凡尊上。众人失色，七彩风化，作为背景衬托；通天之相，唯他崛起，映得天下无光。
姜尽睁开眼睛，眼里通彻，目光淡散，华服翩翩飘飞，威势缓缓弥漫，他仿若非人世之众，而是一代至尊，主宰天命，翻手风云。
然他身上光芒黯淡，虹光消散，他站起身，唯我之意逝去，独行之信藏起，神色仿佛几分茫然，几分空白，不知适才异相，不识发生何事。
众人鸦雀无声，天地万籁俱寂，仿若人世焦点不过一人，好似世间光华尽聚一身，无人可敛其芒，损其势。
片刻之后众人心缓，喧杂蓦起，涛声一片。
“好！好！好！”即便姜辉，也忍不住连赞三声好字，不演激动，不敛精芒。
同时姜辉之畔，俊朗少年，或姜箬玉笑容略有奇异，目光深远微寒，稍有兴致打量姜尽一眼，随即略略摇头，目光再次落向禁地边缘，不知思索。
此时光华晦暗，绮丽落尽。未有功成之人失魂落魄，沦为陪衬。众人目光先是惋惜叹息，或幸灾乐祸，接着却是流落角落，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