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我师傅废掉。”批发老者坦然地道,林世修一惊道:“七指星君!前辈,他怎么能这么做,他是你师傅呀!”批发老者表情木然,道:“正因为他是我师傅,才这样做,他并不是害我。”
林世修不禁一呆。披发老者接道:“废掉老夫的双腿,总比老夫被皇甫灵认出蛛丝马迹而惨死好。师傅当时已知道老夫的武功才智,根本不是皇甫灵的对手,是以,他便作第二手准备,把一番苦心花在那株巨参之上。”“那不是一只普通的巨参吗?”林世修不由的一怔。披发老者摇一摇头道:“那本是一只普通巨参,但若只是普通巨参,又岂能打通你的任督二脉、血脉交流。”
林世修怔道:“晚辈本在纳闷,前辈这般一说更叫晚辈摸不着头脑了。”披发老者缓缓地道:“他用了三年时间,把本身的精神才智,内力武功全注在了那株巨参的身上,留待一个有缘人,这个人就是你。”“我?”林世修一呆。披发老者沉声道:“不错,师傅他算定四十年后江湖上必然会出现一个三星齐照之人。老夫等了四十年,果然不出师傅所料,四十年后的今天,老夫终于等到你了。孩子,老夫也算是不负师傅所望了。”他脸上露出了凄凉的笑容。
林世修一脸毅然的道:“前辈请放心,晚辈绝不辜负老前辈垂青教导深恩,定将皇甫老贼的头颅带至前辈座前。”披发老者点一点头,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容,慈祥地道:“好孩子,你要记住,至少一年之内,你还不是皇甫灵老贼的敌手。”
林世修道:“那晚辈要等多久才能为师傅报仇呢?”
披发老者轻轻一笑道:“真是个心急的孩子,只要一年之后,你就融汇了师傅的全部精神才智和武功,放眼天下,你不会再有敌手。”林世修不由的一阵狂喜,喜形于色。
披发老者吁一口气,“孩子,老夫交托你一件事,你的心意如何?”“前辈尽说无妨,晚辈即便赴汤蹈海,也一定竭尽所能,为前辈效劳。”
披发老者缓缓地道:“原本是魔教中人,只因五十年来无不深憾于怀。”林世修大为奇怪道:“前辈是指三十年被武林各派联手击溃的魔教么?”披发老者脸色一变,叹一口气道:“魔教那时所向披靡,威名显赫,想不到一夜之间,竟遭如此大劫,唉!”林世修道:“听说当时魔教损失惨重,随行的二长老、六护法全都战死,魔教教主也被逼下了万丈舍身崖。各派人物兵静水山,包围魔教总坛,双方死伤惨重,只是,风凄堡皇甫灵一行并未加入,不然,魔教可能完全毁灭。纵是如此,也已元气大伤,逃隐深山。”
批发老者冷笑一声道“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侠义高人,口头上人人都以灭妖除魔,行侠仗义的英雄自居,其实骨子里,还不都是些自私自利,铲除异己的卑鄙小人。”
林世修脸上微微一红,尴尬道:“前辈,其实也不尽然,正派人物里,其实大都..。”
披发老者摇一摇头,叹道:“孩子,老夫当然不是指你,不过你太年轻,还不怎么了解江湖的险恶。这个圈子里,本来就是没有什么正邪黑白之分。每一个人,无论他是所谓的侠义豪客、还是旁门左道,其实都是在为自己的利益目的而劳碌拼命。杀人的人,不一定是坏人,被杀的人,也不一定是好人,但在杀人者的眼里,被杀者当然罪该万死、不可饶恕,其实只不过是因为被杀者挡了他们的道而已,使他们不能随心所欲罢了。”林世修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他虽然知道这位前辈身世惨痛,性格孤僻偏激,但披发老者这番观点,却不能说没有他的道理。
披发老者顿了一顿,接道:“江湖本来便是一个充满仇杀血腥的世界,黑白两道、正邪各派本来水火不相容,可当魔教自江湖崛起之时,他们又为共同的利益而相互勾结,共同血腥屠杀魔教,镇压魔教的反抗,这就是所谓的武林豪客、侠义英雄。”他看了看林世修道:“你知道‘风凄堡主’皇甫灵为什么没有加入君山之战?”林世修摇了摇头。披发老者冷笑一声道:“北庄南堡历来面和心不合,勾心斗角、争霸武林,皇甫老贼还会安什么好心?”
林世修恍然“他是想两虎相争,坐收渔人之利么?”披发老者点了点头,默默沉思了一阵,叹道:“老夫当年一念之差,至今悔恨终身。三十年江山一代变,而今,魔教势必重入江湖,老夫这一生别无所求,只希望教主能宽恕老夫当年过错,孩子,你能成全我的这个心愿么?”
林世修吁一口气道:“晚辈定当尽力而为,日月神明,前辈放心。”披发老者宽慰地笑了笑,甘枯的右手一阵探索,取出一道巴掌大的虎面令牌,金光耀目,牌上猛虎栩栩如生,接着道:“这是老夫当年的司职令牌,凭这块令牌,便可以见到现在的教主,向他讲明一切。”林世修接过令牌,披发老者凄凉地一笑道:“老夫隐恨深山四十年,终于心有所安了。”
蓦然————
林世修觉的眼前一花,披发老者干枯的右手,已闪电般自击在天灵盖。
一代武林异人,便这样溘然长逝,永远离开了人世间。是恨?是仇?